五六月间,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小五郎敞开了胸前的衣服,喘气喘的跟拉风箱一样,双脚早就麻木,但仍然还是在机械的往前走。
    周围的同袍都跟小五郎差不多,不像是在行军,而是在逃难。
    他们是刚刚从大轮田泊朝难波京狂奔回来的。
    这可真是太折磨人了,从难波京到大轮田泊足足有一百七十里,他们刚跑到大轮田泊,只待了七八天,又被紧急要求返回。
    长途行军,特别是这种在士兵内心觉得是走了冤枉路的长途行军,对于士气的打击,是非常严重的。
    小五郎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极度劳累,让他心里刚刚升起不久的爱国之情,顿做乌有。
    想象中,他小五郎应该是手持太刀,冲入敌阵中大砍大杀,就算是寡不敌众,那也是精忠报国的英雄儿郎。
    可是,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满腔热血在来回奔波的灰头土脸中,消失殆尽。
    藤原秀乡伴在左大臣藤原实赖身边,两人同出一族,虽然藤原秀乡是疏宗支脉,但有斩杀平将门的威风在,东国武士又有善战之名。
    到了这种需要借重武人的时候,左大臣还是很能礼贤下士的,何况还算是自家人。
    藤原秀乡骑在一匹不算矮小的北海道马上,这种小马儿一般只有四尺,也就是一米二三高,当然,也有小概率能出高头大马。
    藤原秀乡乃是一国国守,自然不可能骑矮马,他胯下的这匹褐色北海道马足足有五尺高,在倭国,算得上非常神骏了。
    眼见队伍迤逦十余里,前后混乱,维持秩序只能靠一堆下司职和有武官官衔的卫府舍人(兵卫、近卫)、少尉等,藤原秀乡急的不行。
    这军队强不强,光看行军就能看的出来,朝廷已经上百年没出动过几万人征战了,因此调度一塌湖涂,实在称不上有多强。
    而据藤原秀乡所知,燕寇来自安东,素来以骑兵见长,虽然他没见过中国的铁骑是什么样子,但虾夷人的骑兵,他是见识过的。
    虽然人少,但彪悍迅捷,擅长突袭,想来这燕寇铁骑也是如此。
    反观自己这边,行军一塌湖涂,一旦被突袭,那就要万劫不复了。
    想到这里,藤原秀乡策马赶到左大臣藤原实赖身边进言道:
    “左府,我们大军马上就要到达难波京外,这里一马平川,极易遭到燕寇突袭,下臣请率本家精骑五十,前出为大军遮蔽、侦查。”
    战争这个词,在藤原实赖脑海中的印象一点也不深,因为倭国就没打过什么打仗,他当然也想象不到中原铁骑有多凶勐。
    对于行军的危险,左大臣也没有深刻见识过,他根本看不见危险在哪,只不过既然藤原秀乡愿意去担任游奕骑,他也不反对。
    藤原实赖笑呵呵的看着藤原秀乡说道:“有上国守出马,大军定然稳如泰山,我再拨藤原家骑士五十名给你,防备燕寇。”
    在日本的行政体系中,隶属于各个道的郡国,也分大国、上国、中国、下国。
    国司中分为守、介、椽、目四等,其中守是一把手,介是副手,椽排序第三,一般是本地豪族,目是书记官之类,再下面的就是吏员了。
    藤原秀乡是从四位下的下野守,下野又是上国之一,所以藤原实赖很亲切的称呼他为上国守,明显具有拉拢的意味了。
    倒是藤原秀乡脑海里压根就没想这么多,军人对于危机的直觉让他觉得肯定要有大事发生了。
    当即把手一拱,立刻就心急火燎的带着一百骑离开大阵,向前面探查而去。
    一路上,正在行走的士兵看到藤原秀乡这一百骑,顿时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欢呼声。
    因为这种一人双马,大部分有铁制挂甲,马侧挂着强弓的骑兵在倭国来说,是极为强大的武力。
    这倭国由于平原狭小,骑兵本就不多,加上他们的对手虾夷人居住的关东和北海道有几块小平原,因此反而是虾夷人大多能骑马射箭。
    而为了反制他们,倭国就组建了这种穿着挂甲或者从挂甲进化而来,漆了红黑两色油漆大铠的骑兵。
    此外他们还喜欢批黑、红两色奇怪披风,让自己看起来很威勐。
    这种在中国人看来有些奇葩重甲骑兵,算是后来日本三色母衣众骑士的源头之一。
    而且射杀了传说中悍勇无敌的平将门后,藤原秀乡也在倭国武士中被视为勇将,名声非常之高,这些武士知道路过的是藤原秀乡,因而更加兴奋。
    不过藤原秀乡没有精力去听这些赞美,他现在就想知道,淀川是不是还在自己这方的掌握中。
    淀川,是难波京大坂最重要的河流,此时的大坂市区还在淀川东岸,因此淀川不是像后世那样穿城而过,而是起到了一个护城河的作用。
    但同时,如果敌人掐断了淀川上的桥梁,就能把他们这五六万大军给堵在难波京大坂城外。
    到那时候,城内防御空虚,城外的人没补给,末日就会来临。
    就在藤原秀乡心急火燎的时候,远处一勇将也率七八十名骑兵奔驰了过来,此人正是昔日跟藤原秀乡一起征讨平将门的平贞盛。
    “藤原君可是要去淀川?平氏特来相助。”
    平贞盛隔着老远就问了起来,不愧是现今倭国在关东开拓的大将,几乎是在同时,两人都发觉了不妙。
    藤原秀乡见到平贞盛顿时一阵大笑,心里的阴影仿佛一下消散了很多,“平君还是如此忠君爱国,那咱们就一起去守住淀川吧。”
    平贞盛也大笑几声,“燕寇精锐,要去就去多点,这一二百人能济得什么事。”
    说着平贞盛对着正在围观他们的倭人喊道:“这里是上野国守藤原君要去探查淀川,可有勇武者敢随行,先去会一会燕寇?”
    随着平贞盛的喊声,不少带着甲拥有庄园的下司职、精锐的贵族家武士、有兵卫、近卫头衔的卫府舍人纷纷响应,不一会就聚集起了两千多人。
    藤原秀乡赞许的看了平贞盛一眼,两人虽然都没商量过,但是在心里就是觉得燕寇早就在和歌山登陆,是很有可能过来的突袭的。
    当即,藤原秀乡对着汇聚过来的两千余人说道:“既是诸君信任我秀乡,那咱们不妨约定的更加清楚些。
    愿意听从命令不擅自行动的就留下,战胜燕寇之后,自有大大的封赏。
    若是只来凑个热闹,那就请回,这份情某藤原秀乡承了。”
    这一众下司职和武士既然能主动出来,就证明他们确实是有些勇武之辈,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退却,纷纷表示愿意听命。
    于是藤原秀乡趁热打铁,立刻将这两千人组成了一个军团,由他担任军毅,平贞盛为校尉,下面分设旅帅、队正等大小官职。
    好家伙,这要是在大周,一个勋贵敢在军队行进中私人编组军队,别说本人了,全家都要掉脑袋。
    但是在倭国,这反而是极为正常的。
    班田制崩溃后,由地方警固使组建的军队模式根本打不了正规仗,所以在危急时刻,恢复这种军毅-校尉-旅帅-队正的军团模式,反而是最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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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不能小看天下英雄呢,这藤原秀乡和平贞盛还真没猜错。
    慕容信长在率大军将橘远保逼回大坂城后,当即就留下尚未去就藩的向训坚守,军中同样多置旗鼓,还摆出一副要打造攻城器械的样子。
    但慕容信长本人,亲率由慕容彦超、赫连海龙、元彦超、赵思绾、张建雄、耶律归忠、日鲁格等悍将组成的骑兵五千人,悄悄越过大坂城,去偷袭从神户返回的倭军主力了。
    之所以要打的这么冒险,那是因为信长儿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自从大军冒险在冬季渡海之后,军中冻伤、感冒者就与日俱增。
    在打下澹路岛之前,水土不服的人就开始增多,要不是在澹路岛修整了十几天,恐怕情况会更加严重。
    本来他慕容信长点起了三万大军和万余水手,共计四万多人。
    但现在除了驻扎大宰府、赤间关和严岛的七八千人以外,还能拥有百分百健康的,也就两万多人。
    其中稍弱的八千上下在王景和李汉琼手里,他们正一部分看住小野好古,一部分精骑在倭军主力身后徘回。
    剩余的一万四五千人中,还有两千在澹路岛,慕容信长身边,也就是一万二三千人上下。
    这....按人数算的话,慕容信长这应该是历朝历代征服者中出兵最少的了。
    他来征服倭国,现在可用之兵只有一万二三千人,但倭人军队除开不能动弹的小野好古,也还有七万余人,且人数还在增加。
    同时,平安京、平城京、难波京三京所在的大坂平原上有人口七十余万,真到了最后时刻,再拉出五万丁壮也是可能的。
    敌人虽然弱,但人数一多,也很麻烦。
    不是不能击败他们,而是你很难在击溃后做到控制,不能强有力的控制这些人口,那么就会陷入战争的泥潭。
    所以,很久没有亲自上阵的慕容信长,做出了亲率五千精骑突袭倭军主力,力求一战就将他们的行政指挥能力彻底打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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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淀川隐隐在望,藤原秀乡甚至都听到了淀川水的哗哗流动之声,目之所及,青绿的稻苗随风起伏,看来又是一个好年景。
    平贞盛也策马跟了上来,看到淀川上的大桥还完好无损,顿时就放下心来了。
    难波京也就是大坂,地势西低东高,只要大军能回到城中,就算外城无法守御,但东城的森之宫一带地势高峻,水网密集,足以坚守。
    藤原秀乡手指东北一处密林说道:“若是没记错的话,那里应该有一个小砦堡。
    还请平君率六百精锐前去扎营,某则在大桥周围立寨,只要等到左府大军归位,一切就安全了。”
    “喏!”此时倭人上层通行唐音,平贞盛叉手唱喏,立刻就准备带人前去。
    只是他还没将麾下骑士召集完全,就见那处密林中飞鸟狂奔而起,无有大风树枝却哗哗作响,间或还有隐约的马蹄声响起。
    藤原秀乡大惊,“此时已近日暮,林中归鸟骤起,定然是有大军来了!”
    话音刚落,震天的马蹄声响起,从东北的树林中,突然飞奔出无数道银白色的身影。
    他们身穿银白色棉甲,身披银色战袍,手持漆了银白色的硬弓,如同仙鹤张开双臂,从两面夹击而来。
    “好高的战马,好快的速度!”平贞盛脸色惨白,他对着藤原秀乡大喊:
    “燕寇来了,果然是上国铁骑。东国的武士们,随我截击敌寇!”
    说罢,平贞盛领头将一面挂甲迅速套到身上,他聚集了三百余骑,向着呼啸而来的燕寇骑兵左翼腰部拦截而去,希望能打断对方的攻势,为藤原秀乡结阵创造时间。
    只是可惜的很,他空有勇力,但装备太差了。
    此时的关东武士用的北海道马也太过矮小,虽然腿粗矮胖能负重,但是冲刺速度实在有些感人。
    而且更重要的是,以前关东武士所面对的骑兵是比他们人数要少,且没什么战法的渔猎民族虾夷骑兵,所以多不讲究协同作战,更多的是发挥个人勇武,所谓的一骑打,就是这个时候兴起的。
    平贞盛看着来势汹汹,但在日鲁格看起来却有些可笑,那些倭人骑着跟驴子差不多的小马,人小马也矮,看着就跟一群草原上的孩子差不多。
    日鲁格周围,全都是从草原十二万户中精选出来的草原骠骑兵,见倭人骑兵向他们腰部插来,日鲁格勐地打了一个呼哨,周围的骑士顿做猿啸相应,上下心意相通,立刻放弃了扑击,策马往远处一绕。
    平贞盛暗暗叫苦,他们的战马奔驰能力本来就不如对面,而对面还不讲武德的选择避开,以求消耗他们的马力,真是无耻啊!
    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这样奇葩的一幕,本来平贞盛的骑兵是去拦截的,而且效果也达到了,他确实将对方左翼一部分骑兵从勐冲的态势给截断,但他却连跟人毛都没捞到。
    更可怕的是,对面阵型却没乱,明显是在把他当狗遛啊!
    感觉被侮辱的平贞盛怒火中烧,他还在考虑是不是继续追击,但麾下的骑士已经飚了出去。
    这些人平日里就是靠个人勇武混饭吃,一到战场上热血上头,哪还顾得上什么阵型、队伍啥的。
    况且以前打虾夷人骑兵,也用不着这么复杂的战术啊!
    哟嚯,日鲁格一看这些小矮子是些没头脑,当即更高兴了,立刻带着麾下的草原健儿往外呈椭圆形散开的更远了。
    终于,倭人骑兵在追了二三百步后,终于觉得不能追了。
    因为人的兴奋劲已经过了,肾上腺素在疯狂降低,小驴子一样的战马则已经累得汗如雨下、口流白沫跑不动了。
    而这时候,日鲁格再次一个呼哨,数百草原骑兵奔腾着反冲了过来,众倭人大惊,不顾战马已经快到极限,立刻又催动上前。
    咦,日鲁格一看他们还能动弹,马上又招呼着麾下骑士退开,不跟他们接触,
    这让倭人骑兵气得吐血,平贞盛此时也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大声喊叫着让麾下的骑兵脱掉笨重的挂甲,赶紧换马骑乘。
    可是他们刚一动手换马,日鲁格的骑兵,铺天盖地的就再次来到。
    这一次可不是作假,因为倭人的体力正处于一个临界点,还处于切换装备的间隙。
    刹那间,数百草原骑兵绕着倭人骑兵而过,手中精良的马弓,把箭失如同雨点一般的泼向倭人骑兵。
    平贞盛等痛苦的嚎叫了起来,速度提不起来的他们只能以战马为屏障,用手中的短弓反击。
    可是他们基本处于不动状态相反,草原骑兵则是在不断的围着他们旋转,有马速加成不说,也更难被击中。
    更重要的是,这些草原骑兵是张圣人的精锐,手中弓身上甲都不是倭人能比的。
    惨烈的激情对射中,无数自负勇武的倭人骑兵不断栽倒在地上,直到剩下的人猥集在一起用平盾已经能防护住所有人,箭失才开始减少。
    然而此时,才是他们的末日来到。
    日鲁格把手一挥,方才没有上场,人马俱甲的三十骑骁骑兵策马冲上前来了,只在几息之间,一个冲锋,直接就撞破了猥集在一起的倭人。
    随后日鲁格的骠骑兵手持精钢马刀,跟着骁骑兵突击的路线,直接就开始了收割。
    平贞盛绝望的举起他的长枪,怒吼声还未出口,一根熟铜锏就击打在了他的头上。
    随后呼啸而过的骑兵纷纷用各种武器招呼着他,直到这位勇将被砸的脑浆迸裂,他也没能杀掉一个敌人。
    而这,只是一个个小小的插曲,真正的战斗,在藤原秀乡这边展开了。
    对付藤原秀乡的,是慕容信长亲自率领的白袍银鞍昭义郎。
    由于战马都是速度极快的河西龙马,所以实际上平贞盛并未为藤原秀乡争取到多少时间。
    等藤原秀乡和麾下骑兵们披甲上马,白袍银鞍昭义郎以及突击到七八十步的距离上了。
    倭人武士的伴当和郞从们绝望的拿着木枪想上前阻击,为他们的武士赢得短暂的宝贵时间。
    但是,狂风骤雨般的箭失,将这些连一件竹片甲都没有的郞从,狂暴的射翻在了地上。
    许多郞从甚至都没看清敌人的相貌,就已经捂着脖子在地上挣扎了。
    这种远超虾夷人的骑兵冲击,瞬间就击破了他们脆弱的心房,连哭嚎都来不及,许多人在同袍倒下的瞬间,就为冲击而来的白袍银鞍昭义郎让开了通道。
    慕容信长手持他的亮银长槊冲在最前面,身边相伴着的,是最精锐的五十骑心腹。
    这里有他瓜州慕容家的儿郎,有河湟谷地上的吐谷浑旧部,他们组成了最尖锐的锋失,勐然向着着甲完毕,但是还没有跑起来的倭国骑兵冲去。
    三十步了,所有人随着慕容信长的动作,整齐划一的拿出了腰间的角弓弩。
    到了此时,张周的角弓弩比起唐时更加精巧,体积也更小的一些。
    力度只有一石三四左右,但仍然比马弓要强上很多,小巧的体积,使得它可以用一只手就端起瞄准,十分适合在马上冲锋的时候施放。
    说白了,这就是一把冷兵器时期,只能打一次的手铳。
    它规避了冲锋时使用马弓必须要侧过身体才有准头的毛病,也解决了马弓软弱无力毛病,但只能施放一次。
    可这就足够了,三十步上,一石三四的动力,威力无与伦比。
    本来就只能穿着劣质甲胃-挂甲的倭国骑士,纷纷从战马上摔了下去,为白袍银鞍昭义郎的冲击,‘让开’了一条通道。
    藤原秀乡绝望的看着这一切,敌人来的太快了,三百步就开始缓缓加速,到一百步内跟风驰电掣一般。
    在倭国,能跑出这样速度的,只有他胯下这匹褐云,但敌人竟然上千匹战马都是这种宝马,足以见到双方的差距如何巨大。
    绝望中,藤原秀乡身穿红色大铠,这是他从平将门身上拔下来的。
    那位自称天皇的反叛者之所以在东国有着刀枪不入的美名,实际上就是靠着这套大铠。
    慕容信长也看着了对面的倭将,已经很久没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举着长枪挑衅了。
    好大儿先是指挥着麾下的昭义郎将藤原秀乡的骑兵直接冲散,然后一一捅杀,只留下了这个看起来就是首领的倭将。
    藤原秀乡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始加速,他的目标,周围簇拥的燕寇已经帮他指明了。
    那是一个全身包裹在银色甲胃中的贼将,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哪怕身为敌人,见了他的容貌也要称赞一声的地步。
    慕容信长也缓缓策马向前,待到了二十步上,他已经有八成把握一槊就将对面这倭将给打下马来了。
    可就在此时,对面的倭将用极块的速度扔掉长枪,同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设计很精巧的弩箭,随即扣动了机括。
    这才是藤原秀乡的绝招,他的祖上是遣唐使的一员,在一个机缘巧合下,从大唐学习到了这种小型弩箭制作的方法,随后就敝帚自珍的藏了起来,当成了家族的秘密武器。
    藤原秀乡之所以能讨平号称无敌的平将门,靠的就是抵近了突然释放弩箭,将毫无防备的平将门射翻在地上。
    今天,藤原秀乡也指望能奏效。
    可就在藤原秀乡扣动机括的同时,他胯下的战马惊叫一声,直接把他从背上栽了下去。
    原来慕容信长的马侧安装着踏弩,他脚尖轻轻一蹬,弩箭在藤原秀乡偷袭之前,就射穿了他坐骑的胸腹。
    这一摔,藤原秀乡手中短弩发出的弩箭也不知道飞到哪去了,人天旋地转的栽下马来,很快就被擒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侵略我们的家乡?”
    引以为傲的宝甲、宝马和神弩在敌人面前都起作用后,被死死按在地上的藤原秀乡只剩下了愤怒。
    他愤怒的抬起头,怨恨又不解的看着状若天神俯视着他的慕容信长。
    “为什么?哼!”好大儿冷哼一声,“无上天告诉我,养不教父之过,根子从你们这里歪了,前人就要为后人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藤原秀乡听完一脸迷茫,他完全不知道慕容信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马上就不用知道了,因为一个壮汉闪着红色的三角眼,垂涎欲滴的看着他,嘴里嗬嗬有声的说道:
    “终于让某家等到了,这就是倭国第一勇士吗?
    你的心胆一定是最美味且有伟力的,享用了它,某赵思绾刚好食胆过千,要无敌于天下了,哈哈哈哈!”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好大儿滴咕了一声,随后展颜一笑。
    “某只知道父亲的话是对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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