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休息的,就歇一天吧。”

    段岭十分意外,费宏德居然记得自己的生辰,他问:“那费先生呢?晚上一起吃饭?”

    “我去找乌洛侯穆吃吃酒。”费宏德答道。

    如今府中,也只有费宏德敢和郎俊侠打交道,其他人都是有眼色的,知道武独不喜被关着的那家伙,生怕走太近被连累。

    段岭送走费宏德,呆呆坐了一会儿,连日脑子没停过,一下子闲下来,反而觉得不安分。

    去看看百姓安顿得如何好了。

    段岭叫来郑彦,让他陪自己去看旧城的情况,郑彦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城中一下热闹了不少,也并无自己想象中的混乱。

    “一下多了两万人。”段岭说,“当真热闹,只盼不要打起来。”

    “有人接纳已是万幸。”郑彦说,“还敢做什么?”

    段岭答道:“确实,比起以前在落雁城中挨饿受冻,这儿已经好了不少。”

    “你们平日里聊来聊去。”郑彦说,“聊出什么结论来了?怎么安置这么多人?”

    “还未完全确定。”段岭答道,“已有方案了,但须得等武独回来,才好最终确认。顺便把大家都叫上,将提案从头过一遍。”

    毕竟要推动这么一个庞大的方案,是要依靠军队的力量去执行的,具体能不能做,还是要经过武独。

    “明天你就十七岁了。”郑彦说,“想吃什么?”

    “你怎么知道?”段岭有点意外,问,“武独说的?”

    “嗯。”郑彦说,“武独说,如果他白天赶不回来,就让我给你煮碗面吃。”

    “明天让郎俊侠也一起出来,吃个饭吧。”段岭答道。

    郑彦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天段岭见过郎俊侠一面后,还是吩咐人给他换了间房,允许他在太守府附近范围内活动,甚至可以偶尔上山去。

    “今天呢?要见乌洛侯穆不?”郑彦问。

    “不了。”段岭说。

    “替你找费宏德先生?”郑彦又问。

    “不用。”段岭回到府内,独自坐下。

    郑彦说:“泡温泉?”

    郑彦露出坏笑,段岭虽然知道郑彦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却也懒得动,答道:“算了,明天再说,我静一会儿。”

    郑彦便关上门,退了出去,站在门外说:“我就在外头。”

    段岭“嗯”了声,独自坐在空旷安静的厅堂内,连日来纷繁错杂的事,一件一件,被逐渐地清出脑子去。

    明天武独会准时回来吗?

    段林非常强烈地想念他,上次来信之后,武独已有足足七天没有音讯了,他现在在哪里?如果明天赶回来的话,现在已经快到河北了吧。奔霄脚程很快,只要他想回来,自然是能回来的。

    窗外的天光逐渐暗淡下去,段岭想了想,终究觉得无事可做,又取出费宏德的陈情书。等过完年后,大家都确定下来了,就要把陈情书送回朝廷去,让牧旷达转而呈交内阁,再经李衍秋之手。

    朝廷批复后,明年开春便可开始执行。

    这夜外头风雪大作,北风怒号,段岭听得不放心,又把人叫来,吩咐去旧城里看看,免得冷死人。再让王钲过来领银两,分给守城士兵们买酒喝暖身子。

    陈情书送上去后,若直接给李衍秋,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最怕就是卡在蔡闫的手里,一旦误了春耕,就白费工夫了。

    风声越来越大,段岭有点昏昏欲睡,听见郑彦在外头说了句话,突然精神起来。

    “什么?”段岭问,“武独回来了吗?”

    门突然被打开,一阵风雪吹了进来,一名身长八尺的男人走进,披着黑色的斗篷,走进厅内。

    外头郑彦识趣地关上了门。

    “你终于回来了!”段岭激动道,“怎么这么……”

    那男人摘下斗篷,却是李衍秋,呼吸的气还带着白雾,定定地看着段岭。

    如同一道惊雷劈过段岭的脑海,如同万丈孤峰落雁飞回,如同群山崩摧,沧海倒灌。那一刻,段岭已不知该说什么,站着不住发抖。

    “皇儿。”李衍秋的嘴唇动了动。

    段岭踉跄走上前去,全身都在发抖,他想喊,却仿佛有什么扼住了他的喉咙,想哭,眼泪却不知去了何处,眼里只是一阵酸涩。

    “陛……陛下,四叔。”段岭颤声道。

    段岭一个踉跄,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了李衍秋,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李衍秋抱着他,慢慢地单膝跪了下来,把他抱在怀里。

    “四叔……”段岭说,“是你,是你……四叔!”

    门外,大雪渐小了些,风中雪花飞扬。

    武独一身刺客服,披着斗篷,全身都是雪,站在门外,忍不住朝里头看了一眼。

    “你太冒险了。”郑彦朝武独责怪道,“怎能把陛下带来?万一有什么闪失怎么办?”

    “为什么不能带来?”武独说,“他吃了这么多苦头,也该轮到别人为他吃点苦头了。”

    郑彦竟是无话可说,只得与武独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李衍秋与段岭坐在榻上,彼此相对。李衍秋沉吟不语,眼里带着悲伤的神色,伸出手抚摸段岭的侧脸。

    段岭却喜极而泣,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李衍秋抬手,摸了摸他的手。

    虽然来时戴着手套,但李衍秋的手指仍一阵冰凉。

    “是今天吗?”李衍秋从怀中掏出一张生辰纸。

    段岭:“……”

    段岭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生辰纸,看了一眼,生日正是今日。

    “是,就是今天。”段岭说。

    “武独带着我一路赶来。”李衍秋道,“总算赶上了。”

    “您不该……”段岭说。

    “这是四叔陪你过的第一个生辰。”李衍秋说,“来日每一年里,四叔都会陪在你身边。”

    段岭的眼泪终于出来了,靠在李衍秋的肩上,无声地流着泪。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依靠着,风声终于小了,雪却变得更大了,鹅毛大雪的唰唰声响彻天地。

    段岭让李衍秋坐着,自己起身去开门。武独等在门外,段岭刚要叫他进来,武独却低头在他耳畔说:“先不必管我,去陪你四叔。”

    段岭搭着他的脖颈,在他唇上亲了亲,知道这是武独给他准备的,最好的生辰礼物,便说:“你们都去休息会儿吧,换身衣服。”

    武独知道自己站在门外,段岭也不安心,便点点头,说:“我与郑彦今夜轮值,你不必管我们。”

    段岭关上门,回到房中,这才服侍李衍秋脱下外袍,放在火盆旁烤干。李衍秋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嘴唇仍在微微颤抖,似乎十分紧张。

    段岭无意中瞥见他的神态,突然想起了,就像当年父亲来上京的第一天,彼此父子相认之时,也是一模一样的表情。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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