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皇宫,连夜召集大臣们商议,蔡闫已哭得天昏地暗,几乎要昏死过去,就连牧旷达也被来了个措手不及。

    当夜,陪在蔡闫身边的大臣只有三名:镇国大将军谢宥、丞相牧旷达、户部尚书苏阀。除此之外,就剩下两名刺客:郑彦、乌洛侯穆,以及东宫首席谋士冯铎。

    谢宥先是当着众人的面召来太医诊断,确认李衍秋已死,苏阀马上着手安排,起草诏书。牧旷达则开始考虑如何处理明日即将发生的大小事宜,首先要确定的是秘不发丧,还是昭告天下。

    牧旷达在这一夜间仿佛老了许多,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眼里溢满泪水。

    在场的三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俱是看着李衍秋长大的元老,其中谢宥年纪最轻,却也是与李渐鸿自少年就相识的兄长辈,此时也只有他握有江州城中的生杀大权。

    “陛下乃是因暑气攻心,积疾日久,劳神心憔。”对皇帝暴毙的原因,太医的回答只有寥寥几句话。

    听到这句话时,蔡闫又恸哭起来,一时间宫内各人哭的哭,喊的喊,各有各的悲。郑彦倚在柱旁流泪,牧锦之抽泣,牧旷达隐忍,苏阀老泪纵横。唯独谢宥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这众生百态之景。

    幸而这个时候,大陈还有太子。蔡闫万万没想到,属于自己的这一天,居然来得如此之快。确认了李衍秋的死因没有异常的问题后,众人便移步前往御书房,开始草议诏书,预备应付明日即将到来的一连串事宜。

    牧旷达的声音带着沉重,憔悴不堪,他说:“在座的各位里,唯有牧某为两位先帝发过丧,这次若无疑问,便还是由我来吧。”

    李渐鸿与李衍秋两兄弟的父亲当年驾崩时,也是由牧旷达陪在身边,那年赵奎手握重兵,把守西川,老皇帝驾崩的当天,正是牧旷达与赵奎周旋。众人闻言便各自点头,牧旷达便从皇案上请了黄锦,开始撰写诏书。

    太子仍魂不守舍,牧旷达以三朝老臣的身份写过诏书,诏书内容自然是太子即位,进行监国。谢宥、牧旷达与苏阀为辅,满纸铿锵悲痛之力,读之令人泪下。

    写完诏书后,牧旷达又分别交给另两人查验,蔡闫看着看着,一时间不禁悲从中来,嚎啕大哭,哭得昏死过去。谢宥连忙传人进来,将太子抱了回去。

    当夜,牧旷达、谢宥、苏阀讨论交接之事直到深夜,完毕后牧旷达又在御书房中清点李衍秋的一应遗物,直到后半夜时,方穿过长廊,再次回到李衍秋的寝殿前。

    牧锦之已换上素服,并让宫人分发素带,预备五更时吩咐敲丧钟,通知全城。

    “有谁来过?”牧旷达低声问。

    “前脚后脚的,都来过了。”牧锦之说。

    “郑彦呢?”牧旷达又问。

    “不知去了何处。”牧锦之小声答道,“老苏先来的,没多久,跟的是谢宥。我看郑彦从御书房外回来后,就连忙出宫一次,想必是让人给淮阴那边报丧了。”

    “冯铎来了么?”牧旷达问。

    “冯铎也来了。”牧锦之答道,“与乌洛侯穆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商量什么。”

    “当真崩了?”牧旷达又问。

    “尸首都凉了。”牧锦之不耐烦道,“自己看去。”

    “昨天傍晚他都吃了什么?”牧旷达问。

    “已有足足两天两夜没吃过东西了。”牧锦之答道,“便进了些酸梅汤,我说过他快不行了,你们都不信,都以为是暑气攻心,没有食欲。”

    牧旷达推门进去,他万万没想到,李衍秋居然还没来得及对付自己,就这么死了。

    李家三任皇帝,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地在短短四年之内辞世。

    但这改朝换代的速度还不算最快的,只能说李家传承至今,气数已快尽了。

    牧旷达来到李衍秋的床边,只见李衍秋的脸色已变得灰败,原本就是个病鬼,如今死了,身上散发出不祥的死亡气息。牧旷达把手按在李衍秋的手背上,只觉他手背冰凉,已彻底死透。

    牧锦之也跟着进来。

    “太子来过不曾?”牧旷达问。

    “没来过。”牧锦之答道,“准备好了?”

    牧旷达叹息,起身退开,退到殿外。宫女们纷纷打开殿门,天蒙蒙亮,宫中执事捧着黄布,交给牧锦之,牧锦之一抖黄布,铺天盖地地一撤。

    时辰已到,太阳升起,将宫殿上的琉璃瓦照得金碧辉煌,沿着大殿投进来,金光万道,照在死人与未亡人的身上,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金辉。

    那兜天的黄布不住翻滚,最后披在了李衍秋的身上。

    “先帝——”牧锦之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哀痛,从这一刻起,她就是太后了。

    声音传出,在清晨的蓝天下回荡,紧接着,皇宫内丧钟响起。

    “当——”

    整个江州顿时被惊动,低沉喑哑的丧钟,在得到李渐鸿驾崩消息的三年后,再次震响,家家户户开门。

    “当——”

    皇宫四门洞开,信报分朝南北西东,各路出城,前往这锦绣江山的每一个角落,昭告天下,南陈帝君崩。

    第199章 求庇

    “当——”

    三声丧钟,山河鼎沸。

    “他会回来奔丧。”蔡闫低声说,“一定会。”

    说毕,他睁着红肿的双眼,猛然转身,逼近冯铎,低声道:“杀了他。”

    冯铎实在不明白蔡闫为什么直到此时,还如此执着地要去杀一个对大局无足轻重的少年,这种时候他明显更需要关心的是接下来如何与牧旷达周旋。

    “殿下。”冯铎低声道,“先帝驾崩,令人猝不及防,但您得马上把心神转移到此事上来,您需要去见谢将军一面。”

    冯铎的命是和太子绑在一起的,李衍秋没有留下遗诏,这是极其危险的信号,牧旷达与苏阀拥有“辅政”的资格,将会展开夺权的争斗。

    苏阀代表江州本地士人,而牧旷达则代表着西川的固有势力,接下来的朝堂,将是这两人的战场。但不管谁胜谁负,蔡闫的日子都绝不好过,哪一方他都无法去拉拢,只能在这两大派系之间小心翼翼地寻找一个平衡点。

    而唯一能保护蔡闫的人,放眼全天下,只有一个:谢宥。

    谢宥手握重兵,守护江州,只要他仍遵守黑甲军的契约,蔡闫便至少是安全的,要动他,就得先治谢宥的罪。

    “你再不去。”蔡闫说,“连谢宥也保不住了。”

    冯铎听到这话时产生了短暂的失神,他无法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为什么不杀王山,就会失去谢宥?

    “殿下。”冯铎诚恳地说,“您累了,先休息吧。”

    “现在就去。”蔡闫颤声道,“冯铎,让乌洛侯穆去我不放心,马上就去。”

    冯铎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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