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是浙江第一大城,又是京杭大运河的起程点,浙江一省北运的漕米必须在杭州集中并通过运河北运,尤其现在正是秋收稻熟之时,一举一动更是牵涉重大,所以阿山虽然贵为杭州将军,也不敢把杭州城城门长期关闭。到了傍晚时,大批从省内各地运到杭州的稻米已在城外堆积如山,偏巧晴朗了数日的天空逐渐阴沉下来,如果再不让稻米入库只怕有被雨水淋坏发霉的危险,而准备北运的漕米也被堵在城内出不了城,漕运衙门急得捶胸顿足,并威胁一切后果由阿山承担。种种压力下,阿山不得不命令士兵打开城门,允许军民百姓自由出入,但这样一来也代表着杀人凶手有了逃出杭州城的机会,让阿山很是郁闷了许久。
    城门开启,被堵在城外的王永元和吴梅夫妻费了许多力气和时间才挤进城,带着收租收上来的稻米、秋茶和蚕丝等物回到家里——顺便带来了几个交不上租子被迫以身抵债的穷苦佃户女儿,很疼弟弟的吴梅本来是欢天喜地的想把这几个女孩子送给吴远明做丫鬟,可是在得知阿山带军队搜府的事情后,吴梅马上暴跳如雷起来,“阿山,他好大的胆子,谁给他的权利搜我的郡主府?”王永元则是跌跌撞撞的跑去银库,看自己最喜爱那些金银珠宝有没有被清兵顺手牵羊。
    “天哪——!”王永元进到银库后大约不到一分钟就杀猪宰羊般惨叫起来,“我的玉马!我的玉马!我那只汉高祖刘邦赐给长沙王吴芮的汉白玉马不见了!”别看王永元不会什么武艺,可他此刻的声音竟然比天下第一高手陈近南用内力催送的声音穿透力还要大,还要远,就连正在前厅和吴远明说话的吴梅都听得一清二楚,和丈夫是一丘之貉的吴梅马上脸色变得比死人还白,失声道:“汉白玉马被偷了?那可是父王赐给我和永元的宝物,价值连城啊!”
    “二姐,那玩意也是别人抢了送给老爸的。”吴远明在心底嘀咕道。这时候,王永元已经捧着一个空木盒子踉踉跄跄的跑进前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向吴梅哭喊道:“郡主,大事不好了,父王赐给我们那只汉白玉马,被那帮天杀的臭丘八给拐跑了。”
    “确定不是我们家自己人干的吗?”吴梅强忍心疼问道。王永元象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说道:“当然不是,看银库的人是我堂弟,除了他以外咱们家就我们俩能进去,其他人怎么可能偷走?”吴梅发怒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不放在咱们的家秘密库房里?偏要放在银库里面?”王永元委屈的说道:“郡主,是你要我把这个放在银库里的好不好?上次你把这只玉马拿出来估价,后来你又一直没打开密库,我那来的时间放回密库?”
    吴梅仔细一想也是,上次杭州来了一个扬州的古董行家,自己为了估算这只玉马的价值就把它拿出来请古董行家鉴定,后来因为事情太多就没把玉马放回密库里,王永元又没有家中密库的钥匙,自然只好把玉马放进银库保存了。想到这里,吴梅不禁勃然大怒,“好你个阿山,无缘无故搜我的家就算了,竟然还敢顺手牵羊偷走我父王赐给我的宝物,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吴梅也顾不得吴远明这个弟弟遇刺受伤,更不顾辛苦了一天身体疲惫,向王永元一招手命令道:“永元,咱们俩找阿山算帐去,一定要把宝物要回来。”
    爱财如命的王永元吴梅夫妇匆匆离去后,吴远明这才向他在旁边偷笑的外甥女王莹儿问道:“莹儿,舅叫你随便从银库里拿些银票就行了,你怎么把那么贵重的东西拿了出来?你看,把你爹娘气成了什么样子?”王莹儿偷笑道:“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娘有多小气,那只玉马那么珍贵,他们肯定舍不得拿给我做陪嫁,我怎么也得给我将来的嫁妆想想办法啊。”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反成愁,你娘恐怕做梦也想到会生了你这么一个吃里爬外的小丫头啊。”吴远明对自己外甥女的坏脾气毫无办法——为了随时拿燧发火枪勾引戴梓,王莹儿可是偷配了银库的钥匙的。而王莹儿对吴远明给她的评价大为不满,粉拳锤了吴远明两下,嘟哝道:“还不是你这个亲舅舅教我这么做的,不过我爹娘去找黑狗熊阿山算帐,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放心,有你外公罩着,朝廷的文武百官没一个人敢动我们吴家人一根毫毛。”吴远明微笑着答道:“不过你爹娘和阿山吵架那是肯定的,阿山的人还不了你家的玉马,你爹娘肯定会不依不饶带着你回云南告状,只要到了云南,舅在你外公面前说几句好话,让你和戴梓在云南就把亲事办了,以后你就不用担心你爹娘嫌贫爱富——不许你嫁给戴梓了对不对?”
    “哼,坏舅舅,尽胡说八道。”王莹儿俏脸通红,啐了一声说道:“谁愿意嫁给那个木头人了?只是你说我爹娘留在杭州会有危险,我为了救爹娘脱险,这才帮你骗他们回云南的。”
    ……
    正如吴远明所料,王永元夫妻去找阿山算帐果然没讨到什么好果子吃,开始阿山和和颜悦色的把搜查郡主府的清军官兵全部叫到王永元夫妻面前,当面质问他他们有没有偷王永元夫妻的珍宝,但那些清兵个个喊冤屈,赌咒发誓没有偷王永元夫妻的东西。这批清兵全都是阿山的心腹卫队,阿山对他们的话还是相信的,但王永元夫妻却那里肯信?连哭带骂的一定要阿山把那只珍贵的汉白玉马交出来。刚死了儿子的阿山再三解释无用后也忍不住怒气爆发,和王永元夫妻大吵起来。
    吵闹中,王永元夫妻在阿山地盘上自然不敢用强,仅仅是不只一次扬言要回云南去找吴三桂告状,请吴三桂给他们夫妻做主。阿山也正在气头上,也抛出了随便王永元夫妻怎么办的狂话,但他的话对王永元夫妻来说无异于是火上加油,夫妻俩当场决定第二天就回云南,去找吴三桂帮忙讨要宝物,阿山也当场表示随便王永元夫妻怎么告,他的人没拿平西王郡主府就是没拿,两边不欢而散。可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王永元夫妻在离开杭州将军府返回自己家的途中,在距离平西王郡主府仅有不到两条街的距离时,他们的马车却遭到一伙蒙面黑衣人的袭击……
    ……
    因为王永元夫妻遭到袭击的地点距离平西王郡主府并不远,所以王永元带在身边的仆人中很快有一人把消息送回郡主府,消息传来时,吴远明和王莹儿正在房中查看刘大麻子、洪大山两人伤势,听到仆人叫喊两人一起出门,待听仆人说完遇袭经过后,王莹儿顿时吓得大哭,连连向吴远明埋怨道:“舅,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让我爹娘和阿山闹翻逼他们回云南,现在把阿山逼得要杀我爹娘了。”
    “不应该啊?阿山在朝廷里并不是很吃香,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动我们吴家人啊?难道是我判断失误?”吴远明又惊又疑,担心自己真的害了那个名声极臭但是对自己极好的二姐。而跑来抱信那个仆人连声催促道:“舅老爷,快想办法去救老爷和夫人吧,那伙刺客个个穷凶极恶,我们的人恐怕挡不了多久,晚了的话老爷和夫人就危险了。”
    “没办法了,你马上让管家召集家里的所有家丁,准备武器。”吴远明飞快向仆人命令一声,待仆人走后。吴远明又冲回房间去拿自己的燧发火枪,而正在房间中养伤的刘大麻子和洪大山都已经从病床上站了起来,洪大山向吴远明说道:“吴兄弟,我们和你一起去救你姐。”
    “不行,你们俩还是通缉犯,身上又有伤,去也帮不了忙,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养伤的好。”吴远明一边给两把燧发枪装填弹药,一边摇头答道。这时王莹儿也跑了进来,叫嚷道:“舅,我和你一起去救我娘。”吴远明还是摇头,拒绝道:“你去了也只是帮倒忙,留在这里替我照顾刘大哥和洪二哥,千万别让他们出去。”说着,吴远明已然装好弹药,又叮嘱了王莹儿、刘大麻子和洪大山三人不可乱动后,这才提着两把火枪出房离去。
    到得门前,吴梅家里的六十多个家丁已经提着刀剑木棍在门口集中,不过因为这次是去生死厮杀而非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的缘故,这些家丁个个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都颤抖不已。吴远明只得鼓舞士气道:“你们跟我一起去救老爷和夫人,只要把老爷和夫人平安救出来,每人赏纹银五十两,受伤的人加倍!”
    “噢!”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吴梅府的家丁总算提起些士气。吴远明乘机一挥手说道:“走!拿到一个刺客的人头,赏纹银百两!”众家丁士气更高,跟着吴远明奔跑的脚步也加快了许多,只用了小半盏茶时间就跑到王永元和吴梅遭遇袭击的现场。此刻的现场已是一片混乱,二十来名蒙面黑衣人向王永元夫妻的马车冲锋不休,而王永元夫妻花银子雇来的五六个江湖败类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死守在马车周围,不过两边的人武艺都不甚高,打斗得并不激烈。
    “不是军队。”吴远明也算是厮杀场上的老鸟了,一眼就看出那伙黑衣人所用的武艺步伐都不是出自军队,而且更不懂得军队的配合做战——这才让二姐家里那几个被银子收买的江湖败类能坚持到现在。看明白这点,吴远明心里立即轻松了许多,二话不说举起燧发火枪对着一个黑衣人就扣动扳机,“砰”一声巨响过后,那个黑衣人立即仰面摔在地上,吴远明乘机诈唬道:“杭州神机营在此,反贼快快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叫喊着,吴远明又是一枪打出,顿时又打倒了一个黑衣人。可是让吴远明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那伙黑衣人中传出一个娇嫩的女声高喊,“鞑子的神机营来了,快跑!”话音刚落,那伙黑衣人抬起被吴远明打伤的同伴扭头就跑,这下子吴远明带来那些吴梅家的恶奴家丁狗腿子个个士气大振,怪叫着恶狼般冲了上去,“抓刺客!”“保护老爷,保护夫人!”“抓刺客,抓住一个一百两银子!”
    “都别追了,别中了刺客的调虎离山计!”吴远明见那些刺客菜鸟到这般地步反倒被吓住,生怕他们是在玩调虎离山另有埋伏,忙又指挥道:“小心埋伏,别去白白送死!先保护老爷和夫人回家再说!”而吴梅府里那些家丁一听可能有埋伏,马上把抓到一个刺客可以换纹银百两的疑惑抛在一边——毕竟小命比银子可宝贵多了,随着吴远明将王永元夫妻护送回平西王郡主府,又关上前门后门侧门和小门,严防刺客又杀进府来。
    “爹,娘,你们没死吧?”接到喜讯的王莹儿哭哭啼啼的跑到马车面前,扑到刚下马车的吴梅怀里,而吴梅早被刚才的动乱袭击吓得手脚酸软,被王莹儿一扑就压在了地上,激动的王莹儿可不管那么多,抱住吴梅呜呜大哭,“娘,都是莹儿不好,莹儿不懂事,害得你和阿山那只黑狗熊吵架,害得那只黑狗熊派人来杀你们。”
    “莹儿乖,别哭,来刺杀娘的刺客不是阿山的人,是我们平西王府的大仇人沐王府的反贼。”吴梅出生在硝烟弥漫的山海关,遇事远比常人冷静得多,拍着女儿的秀发柔声安慰道。旁边正对二姐万分内疚的吴远明一楞,赶紧问道:“姐,你真肯定那些人都是沐王府的反贼?”
    “不错,那些人自称是沐天波的后代,给他们祖上报仇才找我们算帐的。”吴梅点头答道,又感激的向吴远明说道:“弟,今天晚上真是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今天晚上姐和你姐夫只怕就难逃活命了。”王永元也心惊胆战的手脚并用从马车中爬出来——裤裆已经湿了,颤抖着向吴远明说道:“弟弟,你说得对,你姐和你姐夫没有父王的保护留在杭州城太危险了,咱们吴家的仇人实在太多,我们过几天、不,明天就回云南,不能为了银子在杭州丢了命。”
    “奇怪?按路程推算,虽然和刘大麻子他们一起离开骆马湖的沐神保兄妹现在能赶到杭州,可以他们的脾气和信仰,九月十八那天怎么都要到明太祖朱元璋的陵墓前磕头,那他们怎么不去江宁来了杭州?”吴远明仔细一盘算后发现于理不通,便又向吴梅问道:“姐,你真肯定那些刺客是沐王府的反贼?会不会是阿山派人冒充,想要在事后嫁祸到沐王府头上?”
    “舅老爷,那些人绝对是沐王府的反贼。”旁边吴梅家收容的一个江湖败类插嘴道:“我以前在江西打闷棍抢劫的时候曾经见过沐王府的反贼,他们用的武艺和今天晚上这些刺客一模一样,我听说沐王府的武艺都来自‘铁背苍龙’柳大洪一路,朝廷军队里不可能用这样的武艺,应该错不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吴远明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赶紧追问道。那个江湖败类扭捏半天才红着脸皮说道:“而且那些刺客应该都是些半大孩子,大多数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武艺都不怎么高,所以就更不可能是军队的人了。”
    “和一群半大孩子打了个不相上下,你们还真够废物得可以。”吴远明白了那江湖败类一眼,仔细回忆刚才的情景,发现那些刺客果然都普遍身材不高,不象是成年人的身高,而那个命令刺客撤退的女声也甚稚嫩,听声音应该和仅有十六岁的王莹儿相差不多,应该也是十六、岁的年纪。想到这里,吴远明猛然想起沐萌以前对自己说过的话,一拍大腿说道:“不错!这些刺客确实是沐王府的反贼,不过他们应该是沐王府的第三代弟子,所以年龄都不大!”
    在骆马湖的时候,沐萌与吴远明闲谈间曾经透露了一些沐王府的情况,从明亡之后开始计算,沐王府第一代就是战死缅甸的沐天波那一批人,柳大洪是第一代中硕果仅存的一人;第二代则是沐神保、刘天佑、白寒松和沐萌等人,这些人正值当打之年,是沐王府目前的核心力量;第三代则是那些不满十六岁的沐王府英烈后代,这些半大孩子平时由柳大洪等老人养育训练,并没有参加沐王府在北京、河间府和骆马湖等地的行动。结合种种情况分析,吴远明立即断定袭击二姐夫妻的人是沐王府第三代成员,所以不仅武艺不高,而且严重缺乏战斗经验,这才被自己轻易吓走。
    “沐王府反贼的第三代都这么厉害,要是他们的第二代来了,我们还怎么抵挡?”待吴远明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姐姐一家后,王永元和吴梅脸都青了,一起心惊胆战的说道:“弟弟,你说得对,我们吴家仇人遍布天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是不能在杭州久住,我们收拾一下就回云南,杭州绝对不能呆了。”
    “也好,乘着他们第二代弟子还没到杭州,姐你们赶快回云南,省得我和父王都替你们担心。”吴远明点头,也不希望这个对自己极好的二姐在外地遭遇不幸。随便商量了离开杭州的种种细节后,有伤在身的吴远明终于抗不住疲惫,与二姐一家告辞回房休息,临出门时,吴远明忽然又想起刚才给家丁的许诺,回头对王永元说了,要王永元实现诺言,王永元一听就惨叫起来,“弟,你干嘛许这么重的赏?姐夫这下要大大破财了。”
    “姐夫,姐姐,我也是为你们好,你们回云南还要他们护送,赏重点他们才肯卖力。”吴远明微笑着说完,打着呵欠便回房休息去了。留下铁公鸡王永元夫妻在房间中哀号,“我的银子啊——!”
    ……
    一夜无话,又累又伤的吴远明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而贪生怕死的王永元夫妻已经在招呼家丁仆人把金银细软收拾打包,准备在第二天装车离开杭州,同时吴禄和朱方旦也从城外的戴梓家中回来,告诉吴远明说戴梓兄妹已经说服母亲搬去云南居住,也是已经在收拾家里的行李,随时可以和王永元夫妻一起离开。撤离杭州的事进行得如此顺利,吴远明心中甚是欢喜,又建议吴梅雇佣镖局一起保护他们回云南,吴梅虽然心疼雇镖要多花银子,但考虑自身安全还是同意了吴远明的建议。吴远明这才叫仆人送来许多酒菜,带回自己房间与藏在房里刘大麻子、洪大山两人共用。
    酒菜搬进房间,赶出所有仆人并关好房门,朱方旦已经在后房替刘大麻子和洪大山的伤口换完药重新包扎,当得知刘大麻子的伤势不会影响他今后的武艺时,吴远明益发欢喜,忙招呼道:“刘大哥,洪二哥,快来吃饭,你们一定饿坏了吧?”面对吴远明的热情邀请,刘大麻子是一声不吭的坐到桌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洪大山则礼貌的向吴远明感谢道:“吴兄弟,真是太感谢你的照顾了。”
    “客气什么?快坐下吃饭。”吴远明亲热的把洪大山让到座位上,又叫来朱方旦和吴禄一起吃饭,房间里的五个人都是粗人,吃起饭来自然是个个狼吞虎咽,待酒足饭饱后,吴远明这才向洪大山问道:“洪二哥,你和刘大哥怎么会到杭州来了?你们准备去那里呢?”
    “我们准备去台湾投奔陈总舵主,路上没了盘缠,本来想做没本钱的买卖,但考虑到如果这么做肯定会被天地会英雄好汉看不起,所以我们才在街头卖艺,准备凑一些盘缠出海。”洪大山老实答道。吴远明本来还想问洪大山的老婆和孩子情况,但考虑到洪大山既然能无牵无挂的去台湾,他的老婆孩子只怕已在那天晚上的战斗中凶多吉少,便改口说道:“如果你们以为去台湾就可以找到陈总舵主,那你们就错了,陈总舵主现在应该不在台湾,你们去也是白去。”
    “那陈总舵主现在在那里?”刘大麻子总算是对吴远明说了一句没带脏字眼的话,吴远明先介绍了自己与陈近南在扬州见面的情况,又说道:“今天是八月三十,再过十几天就是我大明太祖朱元璋的生辰,算时间和路程,陈总舵主肯定要在九月十八那天到明孝陵前祭拜,以宣誓天地会反清复明的决心。”
    “有道理,我们如果是陈总舵主的话,肯定也会到明孝陵前祭奠磕头。”刘大麻子和洪大山一起点头,认同吴远明的分析。吴远明又说道:“刘大哥,洪二哥,我明天就出发去江宁,也准备到明孝陵前磕头,我们一起同行如何?”
    “小汉奸也有脸到我大明太祖陵墓前磕头?”刘大麻子冷笑起来。旁边吴禄大怒,喝道:“你说什么?”朱方旦则坚决的摇头说道:“吴公子不是汉奸,我看得出来。”洪大山也去拉刘大麻子,劝道:“刘大哥,从骆马湖到现在,吴兄弟做的事你也亲眼看到了,他如果是汉奸的话,那天下恐怕就没一个大明忠臣了。”
    “那他怎么是大汉奸吴三桂的手下?不是小汉奸是什么?”刘大麻子继续冷笑。洪大山、吴禄和朱方旦三人无言可对,洪大山半天才想出一个理由,解释道:“也许吴兄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否则他就不会和鞑子那么不共戴天了。”但刘大麻子马上又说道:“如果他想证明他不是汉奸,那他就去把大汉奸吴三桂的脑袋砍下来,这样我才相信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你说,你能杀掉吴三桂吗?”刘大麻子指着吴远明的鼻子喝问道。吴远明苦笑,无力的摇摇头。刘大麻子更是冷笑,“果然还是小汉奸。”
    话说到这地步,房间里刚才还算热闹的气氛马上就象凝固了一样,变得沉重无比。但就在这时候,吴远明二姐吴梅欢喜的声音在房外响起,“弟弟,弟弟,快出来,姐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正在为如何说服刘大麻子这只犟驴头疼的吴远明没好气的答道:“什么好事?”
    “姐刚才给你买了一个漂亮丫鬟,比你那个偏房戴姑娘还漂亮,你小子占大便宜了。”吴梅的话音刚落,朱方旦马上就象下山猛虎推开门冲了出去——动作之快只怕陈近南都要为他的轻功惊叹。吓得吴远明赶紧跳出门把房间门关上,免得被吴梅看到刘大麻子等人。而朱方旦的怪叫紧接着传进吴远明的耳朵,“好漂亮的姑娘!这位姑娘,看你脸色似乎有隐疾在身,在下略通医术——人称神医,请让在下为你把脉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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