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沈晚瓷一眼便瞧见了站在车旁的薄荆舟,男人穿着浅灰色的大衣,正在打电话,随着他的动作,衣袖上移,露出腕间的一块手表。
    今天是个晴天,阳光落在他身上,如同镀了层金边。
    男人的目光一直看着这边,沈晚瓷和姜二爷一出来,他便瞧见了,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两句,挂断后就大步走了过来,“爸,晚晚。”
    姜二爷看着他这副犹如二哈看到肉骨头,一双眼睛都在闪闪发亮的模样,忍不住扶额,颇有些有气无力的纠正:“不用喊得这么早,我还没给改口费呢。”
    要是可以,他还想多留晚瓷几年呢,他姜家不缺钱不缺势的,要啥没有?男人只会影响女儿买买买的步伐,瞧瞧现在身上穿的都是去年的旧款了,要是住在家里,各大专柜的新款肯定是流水一样的送,哪会过的这么寒碜,再看薄荆舟,衣服、腕表、皮带、鞋子,无一例外都是精致妥帖,整个一富贵公子。
    心里虽然叭叭吐槽,但面上却没显,谁让他们已经领证结婚了呢,他也就只能暗戳戳的酸一酸,实在憋不住,就说两句过过嘴瘾。
    薄荆舟像个啥也不懂的直愣子:“爸,我不要改口费的,嫁妆也不用给,我能养得起晚晚,您在彩礼上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姜二爷:“……”
    好赖话都听不明白,薄氏还没垮,可真是个奇迹。
    薄荆舟是自己开车来的,他拉开后座的门,姜二爷躬身坐进去,沈晚瓷也弯腰准备上车,手就被拉住了,男人低声道:“坐副驾。”
    这话他是凑到沈晚瓷耳边说的,姜二爷假装没听见,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晚瓷,上来。”
    薄荆舟:“……”
    沈晚瓷笑着将被他牵着的手抽出来,轻轻推了推他:“快去开车。”
    现在是冬天,手刚一抽走,属于她的温度就被寒风吹没了,薄荆舟看着车里的姜二爷,不动声色的磨了磨牙,还有七天。
    车里,姜二爷询问沈晚瓷:“喜欢哪个城市?爸给你定套房。”
    彩礼的单子薄荆舟前几天就让人送来了,即便是身为a城首富姜家的掌权人,看着上面列举出来的明细,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豪横。
    能看得出来,薄荆舟是真的把晚瓷放在了心上。
    虽然他说不用给嫁妆,但姜二爷肯定要给,不止要给,还要给的多,决不能让晚瓷在婆家被人戳脊梁骨。
    沈晚瓷:“不要房子。”
    薄家房子已经够多了,她就一个人,那么多房子也住不过来呀,空在那里还得请人打理,租出去又不划算,而且就现在的房产市场,这种动辄千万的豪宅,卖都不好卖,怎么算都是个亏本买卖。
    “陪嫁总得有点撑场面的大件,珠宝首饰呢?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那个粉啊、蓝啊、绿啊布灵布灵闪的钻石?过两天就有个珠宝拍卖会,我陪着你去看看,要是有喜欢的就都拍回来,听说这次有个什么王妃戴过的皇冠。”
    沈晚瓷整天对着的都是那些古董文玩,要论精致漂亮,哪国王妃的皇冠都不能越过了国风的凤冠珠钗,看过了那些,哪里还看得上现代这种批量生产的首饰,而且实用价值还不高,就更没有拍的必要了:“不要,有买那些钻的钱,您还不如买几箱金砖,以后遇上事,还能卖了应应急。”
    姜二爷愣了一下,随后爽朗的笑开了:“有道理,那就陪金子,还能当个传家宝,万一以后哪一代养出了个纨绔,也能衣食无忧过一辈子。”
    不过就薄荆舟这狗啃了似的情商,可能等不到下一代了,说不定哪天就破产了。
    沈晚瓷上楼加衣服时就和薄荆舟说了,他们要去祭拜妈妈,上车后和姜二爷聊天,一时忘了把地址报给他,等想起来时,墓园已经近在咫尺了:“你怎么知道在这里?”
    京都很大,墓园不止这一个,往年的清明,以及妈妈的祭日,她都是自己来的,她没带薄荆舟来过,他也从来没提出过要来,她一直以为他不知道。
    而且,他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薄荆舟:“我想起来了一点。”
    最近他脑子里时不时就会闪现出一些过往的片段,虽然很碎,但也帮他想起了不少事,而想起的事越多,那些片段就出现得越频繁,就好像是一个被堵住的闸口突然松了。
    听他说想起来了,沈晚瓷面上一喜:“真想起来了?但我没带你来过这儿啊。”
    薄荆舟:“你每次来的时候,我都在后面悄悄跟着的,但你每次都没发现我。”
    可为什么只是悄悄跟着,不正大光明的陪着她一起来,他还没想起来。
    沈晚瓷:“……”
    他们兜兜转转这么久,可真是一点都不冤,但凡他主动一次,或者她发现一次,可能都不会走到离婚那一步。
    沈母的墓地有点远,她死的时候她还小,沈震安不愿意花钱,选了个最便宜的,后来自己赚钱了,墓地也扩建了,就不算偏了,而中心点的地方没有新建的,都是那种没准时续约被收回的,沈晚瓷不想妈妈住去别人住过的地方,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在墓园的工作人员在定时清理这一块都是一视同仁,所以除了远一点,并不脏乱。
    一行人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沈晚瓷将带来的点心和花摆在墓碑前的空地上:“妈,我和爸来看您了。”
    她又牵住薄荆舟的手,郑重其事的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丈夫,薄荆舟。”
    薄荆舟:“妈知道,我第一次跟着你来的时候,就跟她做过自我介绍了,妈对我很满意。”
    姜二爷听了几句,就拼凑出事情大概了,‘哈’的冷哼了一声,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嘲讽。
    他现在觉得晚瓷叫他蚌精,都是在抬举他,这分明是个哑巴。
    沈晚瓷一言难尽的看着薄荆舟:“她怎么跟你说的很满意?”
    薄荆舟:“当时天热,又没风,我一自我介绍完,就吹风了,可不就是满意。”
    姜二爷:“安桥有可能是想让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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