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香。

    白椴笑笑,看着我舀了碗汤递他手上,歪着头看我:“看不出你还挺会心疼人。”

    “我就会心疼你,别的人求我我还不搭理呢。”我凑过去吹了吹,“还有点儿烫,喝的时候仔细点儿。”

    白椴小嘬一口:“还成。”

    “什么叫还成啊,知道多少钱一碗么?”我笑着说他。

    “我发现你这人就是表扬不得。”他瞪我一眼。

    “是是是,我得意忘形,劳烦您把这汤都给喝了吧。”

    白椴不说话,低头去喝汤,升腾而起的水汽沾了些在他眼睫毛上,忽闪忽闪地很是好看。他慢慢喝了一会儿,转过来跟我说:“还剩那么多呢,你给钟垣也送些过去吧,人就在三楼。”

    我没说话。

    “就一碗汤。”白椴的语气有些撒娇了。

    “要去你去,我睡觉去了。”我起身要走。

    “非子!”白椴在身后叫我。

    “不许送!”我临走了回头又冲他低吼一句。

    22 烟花

    22

    深秋,我终于等来了白椴的医疗事故鉴定结果。

    消息传来时我正在上临医导论,白椴没发短信就直接打电话过来,我捂着手机奔出教室去接,白椴的声音满是欢欣雀跃:“三、三级丙等!”

    “什么?”我挺困惑。

    “三级丙等医疗事故!”

    “你高兴什么?”我忍不住问他。

    “你等等我看看……”那边一阵哗哗哗翻纸的声音,“术前检查不充分,诊断不明确,手术指征掌握不恰当……患者自身患有胸上硬脊膜动脉静瘘,无证据显示其瘫痪与手术麻醉有关。”

    我目瞪口呆。

    “泌外那边被降级,记过。没,没我的事……”不能怪白椴幸灾乐祸,他现在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真好。”我稳住心神,“李学右这下该让你回麻醉科了吧?”

    “嗯,他刚刚跟我谈了。”白椴声音稳了点儿,“但这也是个教训,以后凡事还是得小心点。”

    “是,没事儿就好。今儿晚上咱们得好好庆祝一下。”

    “庆祝倒不用。”我听见远处有人在叫他,“行,你在上课吧?快些回去,我这边也还有事儿。”

    “你忙你的。”我点点头,收了线。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走廊上,反复琢磨整件事的前前后后,太阳 穴一凸一凸地跳。

    要出事,要出大事。

    我深吸一口气,给郭一臣打电话。

    “非子。”他招呼了我一声,言语间没见得有太大的意外,“白椴那个医疗事故鉴定出来了?”

    “你说实话,你当时是不是跟邱羽山谈崩了?”我直接问他。

    “……是。”他慢慢地回答我。

    “是你在医鉴委动了手脚,让他们保麻醉师?”

    “嗯。”

    “你……”我说不上我当时是怎样一种心情,有难过有愤怒还有宽慰,我举着手机,同郭一臣一起沉默着,两个人都说不出一句话。

    “那你跟邱羽山……?”我试着问他。

    “掰了,彻底的。”郭一臣语气变得有些狠,“云贵川三省势力重新洗牌,我跟他彻底一刀两断。”

    我心头一震,谁想得到白椴那一针麻醉扎下去会弄得整个西南地区地下势力动荡,简直何德何能啊。

    “道上的事儿你别担心我,跟你说了,我跟他掰是必然的,你别多想。”郭一臣轻声叮嘱我,“倒是你,虽说现在邱羽山还不知道你,但你毕竟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事儿还是得小心点儿。”

    “嗯。”我闷闷地应了一声。

    “非子,对不住,连累你了。”郭一臣轻轻地叹了口气。

    “说什么呢,我们两还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再说白椴的事儿还不是多亏了你。”我说他,顿了顿,终于鼓足了勇气又加了一句,“你……对张源好点儿。”

    郭一臣不说话了。

    “我就让你对他好点儿怎么了?”我火了,“人家在边境上风吹日晒地为你卖命呢,你就连个笑脸都不给人家?”

    “你知道我没给他笑脸?”郭一臣嘟囔了一句。

    “我还就是知道。”我继续骂他,“郭一臣我告诉你,我跟你发小这么多年,你小子转转眼珠子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行行这些破事儿不用你管,你自己赶紧回去看好你的白椴吧。”郭一臣被我说得一阵不爽,哐嘡一下挂了电话。

    医疗事故鉴定结论刚下来一个星期,李学右就亲自点头,让白椴开始各麻醉亚专业科室轮转,从普外开始,骨科、儿外、脑外、泌外、普胸、心外、术外麻醉妇产科一路排下来,到麻醉恢复室结束,出国前最后半年留在麻醉本科。那段时间我的课业也渐渐加重,从组胚到免疫统统开始开课,翻过年还有一门钟垣的手术学基础,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接近期末那段最恐怖的时间,我跟白椴经常一人拿一个持针器坐沙发上缝旧袜子;这毛病一直发展到现在,但凡我有什么东西破了需要缝缝补补,我第一反应不是去找缝衣针,而是去抽屉里摸摸弯针还在不在。

    那阵儿我经常住在白椴他和平小区的那套房子里,反正我外公外婆在琵琶河别墅里住着,平时也不怎么回市内那套老房子转悠,我就正好得闲一天到晚地往白椴的房子里跑,每次都开着沃尔沃,一次能拉小半个房间过去。后来白椴那屋子里几乎有一半是我的家什,锅碗瓢盆的就不用说了,有一次白椴打扫屋子捣腾出了一根右肋骨,黑着脸举到我面前:拿去,今儿晚上煲汤喝。

    我没看出来,随口说挺好啊这个,你哪儿买回来的,大补啊。

    白椴啪地把骨头往桌子上一放:我是说那天陈助教整理骨箱的时候怎么嚷嚷着肋骨少了一根,敢情是在你这儿呢。

    我再一看终于有了点儿印象,说哦哦哦我想起来了,那天上课我瞧着这骨头好看就顺手给拿回来了。边说还边从兜里掏出一个:我还拿了个尾椎,套手上能当戒指,多好玩啊你看。

    白椴脸上一阵抽。

    我还给你拿了一个呢你看。我又变魔术似地掏出了另一支。

    你戴戴嘛戴戴嘛。我哄他。

    你这是公物。白椴哭笑不得地说。

    公物也是对戒啊,你试一下,要合适以后我就比着这个大小给你买。

    白椴剜我一眼:谁要你给我买?那小眼神儿看得我骨头都快酥了。

    行,我不给你买,我给别人买去。我乐呵呵地把尾椎骨给收起来了。

    你真无聊。白椴看我一眼走了。

    就是,我就是挺无聊。我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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