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地又朝着白椴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事儿不用我们明说,我知道这次只要我一转到大外科去,我跟白椴的关系就算是彻底断了。

    “今年过年你回不回去?”钟垣转了话题问我。

    “回哪儿?”一说这话我的脾气又被撩起来了。

    “崖北。”钟垣放低了声调,“你看你过来凫州这么多年,一次也没回去过。”

    “这是我家事。”我一句话就给他堵回去了。

    “你也该回去看看你爸……”

    “你闭嘴!”我不由低吼,因为场合的缘故而对他压低了声音,“那种畜生也配当我爸?钟垣,真他妈亏你说得出口。”

    钟垣讪讪低眉:“念非,这么多年了,他一个人也可怜……”

    “那是他自作自受,”我冷笑,“亏他还能苟延残喘这么多年,连阎王都不收。”

    “当医生的不兴说这话。”钟垣看我一眼。

    我嗤笑一声,别过头不理他了。

    这时候饭局上开始敬酒,以科室为单位轮流轰炸。我跟着肖雁平,暂时被划归为普外的人。肖雁平领衔肝胆一科,举着杯子对儿科骨科妇产科反复蹂躏,我跟在后面捧场,几轮下来不由有点儿晕。

    最后轮到麻醉科,我花着眼看李学右跟肖雁平凑一块儿笑得烷诈。我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只端着杯子望向白椴。

    “你喝得有点儿多了。”我听见他柔声跟我说,“要不你上里间躺一会儿?你又不是普外的人,何必跟着肖雁平拼命。”

    “没事,我还没敬你呢。”我举着杯子一笑,“白椴,跟我喝一杯。”

    白椴伸手去抓我杯子,我一晃荡,差点把就给洒出来。我盯着他:“一杯,就一杯,白椴你陪我喝。”

    “……听说你要去普外了?”白椴收敛目光,默默把自己的杯子满上。

    我不由一笑:“怎么,这才多久的事儿,怎么都知道了?”

    “定了?跟着肖雁平?”白椴稳稳放好酒瓶,举杯冲着我。

    “可能定了。”我也举杯,“白椴我敬你,在麻醉要好好干。”

    “祝前程远大。”他微笑着跟我碰了杯。

    “祝平步青云。”我一饮而尽,辣酒下腹,心肝肺脏都在疼。

    “小夏过来过来这边是肿瘤科。”肖雁平欢快地拉着我转战旁桌。

    “不成我醉了。”

    “放屁,我看你挺清醒的。”他瞪我。

    “心醉了。”

    “啧啧,看来是真醉了。”肖雁平伸脖子叫服务员,“把这熊孩子架里间去!真是,有半斤酒没有,怎么就醉了……”

    我默默在里间躺了一会儿,外面的酒席散了,我又被架着一路歪歪扭扭地转战楼下ktv。那时候肖雁平也喝得差不多了,往包房里一坐,愣拉着我唱天仙配。

    这时院长早走了,留下一句话说你们年轻人好好玩,明天记得准时来上班;于是包间里便由着我们这帮子不知道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的各类医生瞎折腾。李学右早不年轻了,这会儿还挺正经地跟着一个护士妹妹唱菠萝菠萝蜜,听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和肖雁平跟两团烂泥似地摊在沙发上傻乐,突然就听见一个挺清秀的声音在吟哦。

    想跟着你一辈子,至少这样的世界没有现实。

    想赖着你一辈子,做你感情里最后一个天使。

    我一抬眼就望见白椴对着大屏幕在唱,表情相当认真;没看我,只是傻愣愣地向着屏幕,就跟在唱给屏幕听。

    如果梦醒时还在一起,请容许我们相依为命。

    绚烂也许一时,平淡走完一世,是我选择你这样的男子。

    就怕梦醒时已分两地,谁也挽不回这场分离。

    爱恨可以不分,责任可以不问;

    天亮了我还是不是,你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上来说过了,怕有同学没看到,今儿再提一下。

    值此新春佳节来临之际,又有xx门事件一周年纪念,所以目前大陆方面的网络整风行动很严厉。晋江虽然不是什么牛站,但也挺招风,为避免撞在枪口上,所以对全站文章涉及违禁词汇的地方全部以口口状方框戒严。

    (以上为官方说法)

    昨天看了一下,除了h的部分,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地方被框了,弄得本老师很郁闷。总结一下:今后一段时间,非子跟小白不能h,不能爆粗口,不能问候对方血亲。(》《)

    5

    星期天周玉海打电话来,说新协和商业广场在元宵节剪彩开张。

    “老谢也只是跟我提了一下,去不去由你。”周玉海顿了顿,“我觉得吧,小夏你是跟我们一起从圈地盖楼的时候熬过来的,股份虽然占得少,可是感情最深。”最后他下结论,“你还是该去看看。”

    我说好,元宵节我没事,一定去。

    当年杨峰归案的时候谢锦和第一时间就向法院申请了破产和解,银行债务稍微缓了缓,几方当事人坐下来磨破嘴皮制定了重整计划,五年还清本息。我觉得老谢在这方面简直是个神人,这事儿要是摊在我身上可能新协和早就垮了,可老谢一个人生生咬牙挺了两年多。新协和广场的烂尾楼在城南石棚巷矗立了两年后,老谢用手里挤出来的闲钱又一点一点地张罗起复工的事儿来。

    当年我往新协和里扔的是两千万,几乎血本无归;我妈那批遗产里剩下的还有五千万,前阵子地价疯长的时候,听唐睿的话卖了三分之一不动产转到凫山饭店做股本,一来一去的手上实打实握了六七千万。我的家底子老谢比我自己还清楚,可在他资金链最紧的时候,也不曾向我开口要过一分钱。新协和复工那阵子我见老谢一个人撑得辛苦,跟他说过扩股的事儿,老谢没等我把话说完就替我把路给堵死了,说你的钱你自己留着,我不能用,这事儿我得自己翻过来;以前那两千万算是我欠你的,给我三年时间,我照银行同期利息还给你。

    老谢那话说得我心里罪恶感陡升,我说老谢你千万别这样,现在你不要我的钱就算了,今后千万别再提以前那两千万的事儿。

    老谢无力一笑,想了半天跟我说,小夏,你还年轻,守着那么多钱,该做点儿正事。

    我愣了楞,尚未反应过来,老谢那边就是一阵喧哗,他说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说了,这边还有客户等着呢,回见。

    我盯着手机想了半天,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莫不是……老谢知道点儿什么了?

    这个念头在我心中一闪而过,很快就像流星一样熄灭了。老谢做人一向厚道,这几年逢年过节的跟我也有来往,每次见了我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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