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看一个陌生人——他是知道他跟谢暄的事的,倒不是谢明玉告诉他的,陆眠一向细心,从高中那会儿起他就察觉到谢明玉对谢暄的不同寻常了,谢暄离开那几年,谢明玉玩得疯,有一次醉得不省人事嘴里喊着谢暄的名字,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醒来自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依旧疯疯闹闹,没心没肺,陆眠却留了心——他一直都不明白谢明玉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谢暄,在他看来,这两个人完全是南辕北辙的性子,谢明玉才华、容貌、家世,样样到了极致,要什么样的人没有?非要死心眼的一条道走到黑——

    越想越觉得烦闷,陆眠忍不住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了一圈,然后点了支烟,尼古丁的味道安抚了他的神经,他盯着谢明玉的脸,有些恨铁不成钢,“谢明玉,我真看不得你这样糟践自己——”

    谢明玉的火气上来了,“我怎么糟践自己了,我不就是喜欢上个男人么?”

    “你喜欢谁我都没意见!”陆眠提高声音,“可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这还是谢明玉吗?”

    谢明玉的脸阴下来,没吭声。

    陆眠狠狠地抽了口烟,坐到单人沙发上,两个人沉默了很久,陆眠开口,“明玉,咱们打小儿就认识了,玩在一起,按理说,你比我们小,该是我们带着你玩才对,可,从小到大,我跟孟古都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是什么,孟古更是拿你当主心骨,这不是因为你他妈的是谢家的小少爷,仅仅因为我们服你,我们愿意跟着你——可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你要喜欢谢暄,我没话说,可谢暄有没有真拿你当回事?他要真把你放在了心上,就不会要你出头去得罪谢氏的那些老家伙,枪打出头鸟,你知不知道你被多少人记恨着,张狂、骄横、寡恩、公报私仇,那些帐都算在你头上,谢暄可一点事都不会有——”

    谢明玉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易拉罐被捏得变了形,他抬起头,自嘲地一笑,“陆眠,他没要我做这些,都是我自愿的,我就是要他欠我,就是要他觉得对不起我——”

    陆眠深深地看着谢明玉,有些难以理解,“你就这么喜欢他,他就这么好?”

    谢明玉回视,反问:“那你呢,你怎么到现在还忘不掉孙兰烨?”

    陆眠的喉咙像被堵着了,一下语塞。

    谢明玉的目光像外科手术刀似的切开表皮,露出血淋淋的真相,“你为什么不肯搬出这个小破公寓,以你现在的实力,多少豪华别墅买不起?不就是因为这里曾经是你和孙兰烨的家吗?你心底里还是期盼着她能回来,期盼着你们还能回去——”

    陆眠的脸上有着一丝狼狈,可笑他教训起谢明玉来头头是道,其实自己不过是半斤对八两——两个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陆眠闷闷地抽烟,过了很久,才艰难地开口,“我做错过很多事情,那时候太年轻太自以为是,总以为什么事都能掌握在手里,到现在,我知道已经不该奢望她能够原谅我,可心里总要留个念想——”

    谢明玉躺在沙发上,觉得抱歉,因为被人戳中痛脚,所以慌不择路地反击,然而话说出口并没有一丝快意,陆眠,也不过是个肆意挥霍感情后又追悔莫及的可怜人。

    “其实,我们也有很好的时候——”谢明玉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恍惚,好像陷入梦境中,眼睛呆呆地望着虚空,被灯光折射成琥珀般的棕金色——

    86

    86、无题 ...

    周南生睡了一整天,这本不应该,这些年,他已习惯保持警觉,或许是因为在谢暄这里,他不自觉地感到安心,放松了神经。

    睁开眼睛,天已经暗了,入目的陌生环境让他一瞬间肌肉紧绷,然后又慢慢地放松下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鼻端是新晒被子干净的味道。他闭上眼,想再次深深地睡去,然而没多久,他就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利落地掀开被子,弯腰的时候压迫到腹部的伤口,但他似乎毫无所觉,穿上自己的旧军靴,正在绑鞋带的时候,门开了,周南生警觉地抬起头——

    胡宁军手里端着餐盘站在门口,“我猜你这会儿该醒了。”

    周南生定定地看了胡宁军好一会儿,才问:“他呢?”

    胡宁军将餐盘放到床头柜,“他不在。”

    周南生继续低头绑鞋带,胡宁军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肯定地说:“你要走?”

    周南生顿了一下,说:“我不能留在这儿,会给他惹麻烦的。”

    胡宁军皱起了眉,“你要去哪儿?外面刘家的人到处在搜你,只怕一出去小命就没有了。”

    周南生摇了摇头,“情况没那么坏,这次的事情是刘卫东瞒着刘爷搞出来的,他不敢声张的——”

    胡宁军幽黑的眸子深深地望着周南生,“刘卫东为什么要对付你?”

    周南生沉默了很久,才说:“他原本就看我不顺眼,刘爷要收我当义子,他怕我会威胁到他的位子——”

    胡宁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过是义子,还能威胁到他?”

    周南生的神色平静,“如果刘卫东是刘爷的亲生儿子,他当然不用担心,可惜,他只是刘爷以前一个老部下的孩子,当年那个老部下为救刘爷死了,留下一个三岁的孩子,刘爷就把这个孩子抱来自己养了——这件事,外人不知道,但刘家的老人都清楚,刘卫东自己也知道,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要除掉一切对他有威胁的人——”

    胡宁军很长时间没说话,半晌,神色复杂地看着周南生,“我没有想到你离开部队后会走上这条路。”

    周南生平静地回视,“我也以为你会一辈子都待在部队里。”

    两人一时间都有人世渺茫难测之感,许久,胡宁军才开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周南生的嘴角绷地平直,沉默了一下,说:“刘爷对我有恩。”说完,他不再多说一个字,站起来,拿起衣服,迅速扣上扣子,走到门口,手握上门把手,又顿住了,抿了抿唇,说:“这些事情,你别告诉他。”

    不待胡宁军回答,他已经拉开门走出去,穿过小客厅,打开外面的门,然后,他的身子不动了——

    门外面,谢暄原本还算温和的脸在看到周南生之后愈见阴沉冰冷,黑阗阗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看着周南生,带着危险的气息,“你要去哪里?”

    这时候解释实在太苍白无力,周南生无话可说,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胡宁军出来看到这副情景,低下头更加不出声了——

    谢暄的目光仿佛若有实质地钉在胡宁军的身上,良久,才没有波澜地开口,“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过来接我。”

    胡宁军一声不响地放下餐盘,穿上外套出去,顺手把门带上。

    房间里只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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