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努力将他推开一点,“明玉,你到底怎么了?”

    谢明玉并不说话,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依紧紧抓着谢暄,捧着他的脸不停吻他,谢暄再次推开,他再次执拗地缠上来。这一回,谢暄用了大力气捧住他的脑袋,盯视他,“明玉,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

    谢明玉垂下眼睑,眼睛起了雾。他知道谢暄在想些什么,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自厌自弃彻底俘获了他,他觉得绝望,他根本不敢抬头看谢暄的脸色。他甚至恨那天为什么要一时冲动说出“重新开始”的话,在那句话脱口而出之后,他就已经后悔——他被毒瘾吓到了,他向脆弱投降了,所以他迫切地想抓住谢暄,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但是那不是真正的谢明玉,所以当谢暄说出“我不知道的”的时候,尽管有些失望,他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太好了,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他像一只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只愿谢暄赶快忘记他说的那句蠢话。但是谢暄答应了,他说:“好,我们重新开始”,那一瞬间,幸福像从天而降的礼物砸中了他,让他浑身颤栗,那宛若烟花炸开的快乐淹没了所有的不安、羞耻、恐惧——他才发现,原来他依旧爱着谢暄,甚至比从前更爱,在过去的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秒,他都在想他,都在奢望着这一天的到来,都在脑中无数次地排演着这一幕。他想哭。

    “三哥,我们做吧。”

    谢暄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所说的“做”是什么意思。从他们和好起,他们确实从来没做过,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每次谢暄想跟谢明玉亲密一点时,谢明玉总会下意识地回避,或者忽然浑身僵硬。谢暄以为谢明玉不愿意,所以那时候总会停下来,然后亲吻他的脖子、肩头、脊背……一下一下地用手指梳理他的头发,像安抚一个孩子,或者将脸贴在他的背上,慢慢地平息自己的欲、望。

    谢暄还在迟疑,谢明玉已经迫不及待地凑上去吻他的唇,去拉扯他的领带。

    他们的身体还年轻,又对彼此有着渴望,身体里面的欲、望之火很快便燃起来,迅速席卷了全身,抚摸、亲吻、亲吻、抚摸,他们不知厌倦地互相纠缠,跌跌撞撞地进了卧室——他们的唇根本一刻都不愿意分开,用力地吮咬辗转,好像要将对方吞食入腹,暧昧的涎水顺着嘴角溢出,谢暄的唇吻过他的下巴、喉结、耳垂、胸膛,啃咬他挺立的茱萸……

    从前谢明玉做、爱会毫不掩饰自己的欢愉和尖叫,这一次,他却显得很沉默,被欲望染红了的眼失神地望着虚空,微张着嘴发出深深浅浅的喘息,等到谢暄开始撞击,他的瞳孔紧缩,渐渐便控制不住沉沦,他咬住唇,两只手紧紧抓着谢暄的背,指甲几乎都要嵌进去,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谢暄,仿佛要把他刻到心底里去,在高、潮来临的一刹那,一种极致的欢愉像烟花在身体里面炸开,他的脚背绷直,喉咙底终于抑制不住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声,那种快、感持续了将近十几秒,他整个身体都徜徉在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中。

    谢暄没有马上退出去,就着这样的姿势从后面抱着他,汗津津的肌肤相贴着,空气中弥漫着欢、爱后淫、靡的味道。

    两人之间有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就在谢明玉将要睡去的时候,谢暄将额头抵在谢明玉的肩背,静静地说:“明玉,我知道我们之间曾经有过太多不愉快,我做过的事,对也好,错也好,我一个人承担,我不会说后悔,也不允许自己后悔,因为一旦后悔,就好像全盘否定过去的自己,如果那样,人要怎么向前走?我不能说让我们彻底抛弃过去重新开始,那不过是骗骗小孩的谎言,因为过去,才构成了现在的我们。我知道自己不够好,当然,你也有缺点,我不能保证从此以后我们之间不会有矛盾有争吵,也不能保证我们最终不会走向一个互相怨恨的结局,但是现在我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如果今天我没有告诉你这一点,我一定会后悔——明玉,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跟你走下去。”

    谢明玉知道自己哭了,但他忍着没回头,他感到谢暄将一个金属物件挂到他的脖子上,他摸到,是一个戒指,就是谢暄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个,然而谢暄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身子紧紧贴近他,贴得严丝合缝,两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抱着。

    104

    104、小幸福 ...

    谢明玉一直没再去谢氏,谢暄问过他原因,他只说自己想休息一段时间,他做事本来就有些三分钟热度,因此谢暄并没有怀疑什么。

    很多时间,谢明玉都待在他买的那个一无所有的房子里,他在那里支了一个画架,买了颜料、画布,没事就抹上两笔。他在艺术方面的天赋才华一向让人嫉妒,即便是玩票性质的闹闹,画中也有流动的诗性如微风吹拂。但他从来不给谢暄看他画的画,也不许谢暄来他的公寓。有时候他就躺在床上抽烟,看着光秃秃的天花板什么也不做,偶尔会开车出去,漫无目的地游荡,他喜欢开车到芜和郊外的一个湿地,看嫩绿的芦芽冒出水面,抽出干净挺秀的身姿,觉得满心欢喜,有一次,他居然一直看到落日熔金,整个湿地都被披上一层轻薄的金纱,天地旷远,生命那么美好,他会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有时候,他又会变得更加沮丧。

    谢暄很担心谢明玉的这种状态,他知道谢明玉有心事,但他总以为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他们可以慢慢磨合,可以慢慢学会坦诚,学会包容。

    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好。自谢明玉抽烟被谢暄发现以后,他便不再掩饰,两个人有时躺在床上抽同一支烟,大部分是在做、爱以后,肉体懒洋洋地徜徉在一种宛若母亲羊水里的感觉里,身体赤、裸着,亮晶晶的汗液布满精壮结实的上身,有时候谢暄靠在这头,明玉歪在那边,谁也不说话,显得很冷淡,然而下面的四条腿却依旧相互勾缠着,明玉喜欢弓起脚背用脚趾去磨谢暄的小腿,或者在谢暄抽烟的时候,凑过去夺过他手中的烟塞到自己嘴里,然后将烟缓缓渡到谢暄嘴里,直到他咳出声,便会像个小孩子似的哈哈大笑。有时候他们也靠在一起抽同一支烟,你一口,我一口,讲话,没有什么特别的话题,都是只言片语的,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谢明玉说他上小学时是班上年纪最小的,但作文写得却是最好的,他有一次写自己摘了一朵向日葵,那向日葵的花盘像个小姑娘最灿烂的笑脸,里面盛满了快乐和忧伤,他捧着这朵金灿灿的快乐和忧伤去流浪。老师让他在全班同学面前读这篇作文,并且夸他的文章既童真又美丽,还富有想象力。结果班上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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