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才看清来人是玉蝉子身边的那个小哑巴,心中却有些熟悉的怪异感。

    “你又是谁?”杨映松问。

    杨严风却是没有答他,一双眼中已有些浑浊的瞳子紧紧地盯着面前熟悉的人,缓缓道,“你自小痴迷武学,虽天资出奇,可刚愎狭隘,输不起旁人。八岁那年,你同映竹映泉一同切磋,映竹使诈赢你半招,你竟不顾兄弟情谊痛下杀手,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你……”

    这事情所知之人甚少,眼前这人,却说来如同亲眼瞧见一般,让杨映松莫名的心中一紧,隐隐猜到了一丝荒唐的真相。

    “我及时赶到,断了你手中之剑,并罚你跪于祠堂反省,谁知你性刚至此,足足跪了七天七夜,就是不肯认错,直至晕倒在祠堂之中,才觉双膝已废,双腿已残,我之后,便再未交过你任何武学。”

    话说到此处,胡不归是率先认出了他。那双眼睛,他终其一生,也不会忘记。

    “你是杨严风!”

    话一出口,杨映松便又失声笑了出来。

    “杨严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杨严风!!这个小孩子是杨严风!那刚刚那人是谁?

    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康流等人更是震惊,可几遭反复生变,此下意识到被骗,已然来不及了。

    杨严风将蒋莺莺交付给地上的玉蝉子,缓缓走至他身旁,“我原以为,让你做个闲散公子,可以磨灭你心中的执着和扭曲,等你静下了心思,会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可没想到,你却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以致走上了绝路!”

    举起的一掌,几乎便要落在恍惚的杨映松头上,却听他低身道,“好,好一个一番苦心,那你可知,我废了双腿,失了荣宠,杨严宁那老畜生是如何待我的!”

    一句话,便让那一掌骤然停了下来。

    杨严风瞧着对方抬起的双眸,嘴唇一动,手上有些颤抖起来。

    “若不是我命大,后来碰见了那人,或许至今,我还是个在男人身下被玩弄的废物!”杨映松恶狠狠地说着残忍的话,意图刺激面前的杨严风,“更可笑的是,那个老畜生,还是我的亲二叔!”

    “严风!别听他巧舌善辩!,他玩弄小泉时,又和杨严宁有何区别!”玉蝉子怕杨严风受其蛊惑,出声提醒。

    “是啊,小泉是我杀的,映竹的死和我也逃脱不了干系,可又怨得了谁?小泉喜欢上我这个大哥,是她有眼无珠,可若我不杀她,杨严宁又岂会放过我俩?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宁可信你那个人面兽心的弟弟,也不信你的亲儿子!”

    杨严风闻言,陡然撤开了两步,就在此时,胡不归动手了。

    血刃劈至,杨严风双手一合,夹住那刀刃,继而翻身踹向胡不归下盘,脱开了几米。

    “畜生!你丧尽天良,你爹尚且对你留有一丝余地,你竟如此对他!”玉蝉子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那杨映松,见他沉着冷静地瞧着胡不归和杨严风的战势,眼中又哪有什么羞愧之意。

    “我说过,我能杀他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杨映松瞥了她一眼,幽幽道,“我看你,能救他几回!”

    傀儡四起,手中软剑又生春势,杨映松一举穿杨而起,而杨严风就几乎在他起身的一瞬间,反手抢过了胡不归手中的血刃,将他钉杀在地。

    杨映松见他转身而向,心一横,手中软剑又拼死探出三分。

    可杨严风,却没有躲他这一剑,穿心而过的软剑,随着温热的血,和玉蝉子的惊叫声,脱落而去,对方紧接着拍出的一掌,亦让他飞出了三米远。

    “这一剑,是我欠你的,生为你父,养而不教,是我的过错。你双腿已残,我纵你任你,故意冷落你,并不是因为我不爱你,只是…为父用错了方式……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一剑,你刺的对,但为父这一掌,是教训你六亲不认,善恶不分!哪怕你有千万个理由愤恨于世,也不该对无辜之人出手!”

    勉强撑着一口气说完了这些,倒地的杨严风显然已是樯橹之末。

    “杨映松,你这个畜生!!”玉蝉子双手拼命的刨在地上,指甲尽断,血肉模糊,撕心裂肺地喊出声来。

    “娘亲!”蒋莺莺赶紧将人扶了过去,只见玉蝉子勉强将杨严风抱在了怀中,泪水却是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流了去。

    “玉儿,今生,是我负了你和莺莺……”地上的杨严风此时已然是弥留之际。

    玉蝉子见他唤自己的名字,狠狠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别再说了,求你别再说了,我会治好你的,一定会的。”

    “对不住,我糊涂了太久,太久……”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的原因,此时的杨严风脸上已然没了走火入魔时的颓然,眼神也清明起来。

    “我不在乎,今生今生,我都不悔遇见你。”玉蝉子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却见他把手伸向了一旁的蒋莺莺,蒋莺莺微微愣了愣,见玉蝉子对她点了点头,缓缓走了过去,握住了杨严风的手。

    “我这一辈子,做过许多自以为是的大事,可却也做了许多无法挽回的错事,最错的一件,怕就是从未教好自己的子女们。他们如今走上这绝路,大约,都要归咎于我这个父亲。”

    “……”

    “答应我,留那逆子一条狗命,若是哪日擒住了他,就让他在慑楼里伴着他娘忏悔一辈子。”

    “好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仔细想来,杨映松至今从不肯踏足慑楼,怕也是唯一愧对他娘亲。

    “莺莺,记着,以后无论遇到了何种困境,受了多大的委屈,都要保持主自己的本性。”

    “我…我……”一时之间发生的变数太多,让蒋莺莺有些无法接受。

    “……这世间,最不可分辨的,便是善恶,最让人迷惑的,也正是善恶,善恶不在于天地,而在于人心,明白么?”

    “嗯,我明白!”蒋莺莺狠狠地点了点头。

    “严风…别说了…别说了,你若是累了,就睡吧,别担心我们,无论是长生门,还是杨家,我都会替你守住。”玉蝉子见他的气息慢慢弱了下去,便知他是不成了。

    “去找…那个单小子……他身上,有……有……”杨严风付在她耳边低声说完这一句,便再也没了动静。

    “爹!!!!”蒋莺莺终是忍不住,扑了过去,与玉蝉子哭成了一团,周围只残留了几个长生门和杨家的弟子,血流成河中,一切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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