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去,那腿肚子打着哆嗦,像是随时要瘫在地上。

    许太医给个宫女引着进了正屋,“许太医,请——”

    两人推了门,进了里屋,床榻边上坐着的人,呆呆的望着一处,木头似得,见许太医进来,这才回过神一般,刚忙起身,

    “你可是太医?”

    许太医倒是记得眼前这高壮男子。

    当初因嫌太医貌丑而将自己轰出婳羽宫的,不正是这眼前这混小子所为么。

    许太医睨了淮淮一眼,“怎的,莫非又要换人?”

    淮淮不解其话间意思,只着急的上来拉他,

    “快来看看春宝,才这么一会,脸都不是色了。”

    许太医慢悠悠的搁下肩膀上的药箱,打开了,从中间掏出个绣花香枕来,眼也不抬,

    “将被掀了。”

    淮淮应一声,麻利的将棉被掀开,又把春宝翻过来解衣脱靴,可才脱了一只靴子就听得许太医音色发颤,

    “还是穿上罢…”

    淮淮皱皱鼻子,也给那气味顶的作呕,便屏息将春宝的靴子套上,后退几步。

    “太医,你可要好好瞧瞧。”

    语毕,还觉得那酸腐浓重,便转身直接出了屋。

    只留老太医一个人在屋子守着春宝,捂着鼻子号脉诊治。

    外头空气冷冽,凉水一样,将人浸了个透。

    淮淮立在门口,等了半晌,才见许太医青一张脸夺门而出。

    许太医一路小跑,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折回来,将药方子塞入淮淮手里。

    “差人去御药房领百足虫三条,六钱全蝎,一次灌服即可。”

    语毕,扭头而逃。

    外头的宫女见许太医面色不好,上前阻拦,

    “太医这般形色匆匆作甚,这大老远的来了,好歹也喝口茶再走。”

    许太医怒道:“喝什么茶!老夫于这宫里头行医这么些年,从未受此大辱。”

    喘口气,接着骂道:“便是想撵老夫走,说一声便可,怎的还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脱鞋将人熏走,实在下作!”

    淮淮只顾着低头观摩那药方子。

    看上头那龙飞凤舞,糊成一片的字,没一个看的明白,便叹一句,

    “可忒难看。”

    一边说话的许太医闻言,恼羞成怒,只叹道:“罢罢罢,老夫何必跟个小子计较。”

    宫女实在看不明白,“那…让连珠送许太医出宫罢。”

    “罢罢罢,我自己能走。”

    话音一落,许太医恨恨拂袖而去。

    淮淮将方子交予连珠,差其去抓药回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才见连珠拿了个草纸包进了门儿,却不是自己回来的,身后还跟了两个面生的太监,背了个人,昏死过去。

    那人的裤子给血浸透了,滴在脏雪上,融出一个个黑洞来。

    婳羽宫的一个小太监凑上去看了一会,“啊呀,怎的将秀公公打成这样..…”

    淮淮默立良久,正要上前,却给人扯了胳膊。

    回过头,正是何晏。

    冬日里天短,加之风雪欲来,时值午后,却已然有了几分暮色的摸样。

    何晏脸上暗影重重,些许混沌,只有那一双深瞳,闪着利光,刀刃一样。

    “你觉得他惨?”

    淮淮点点头,吸吸鼻子,“忒惨了..”

    何晏冷笑,“可比不上你呐。”

    淮淮盯着何晏,忽然想起来,

    “方才皇上喊错了我的名字。”

    又纠正道:“也不是,皇上叫你呐,你也不在。”

    何晏音色如水,“叫你呢。”

    淮淮垂了头,叹口气,“而且…我之前像是也认识皇上,好像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是皇上。”

    何晏的脸越发的暗,像是随时要融在那干冷的空气里,

    “还有呢?”

    淮淮冥思苦想,“再就想不起来了。”

    何晏眼底精光四射,“不如我告诉你?”

    淮淮很是好奇,“你怎么知道?”

    何晏上前一步,靠淮淮更近了些,那深黑的眼瞳里,竟是许多混杂不清的感情,

    “你之前是朝廷一品督师,手握重兵,可你给他算计,赐你鸠酒,诛你九族,你从万人之上,到了这般田地,又疯又傻,连自个是谁都想不起来…”

    淮淮一挥手,“你快算了,我这幅摸样的岂会是万人之上,再者说,我一点都不傻,可比春宝聪明上许多。”

    何晏像是没听见淮淮说的话。

    只伸手揪了淮淮的衣襟,面貌狰狞,自顾自道:“你就该一直恨他,想要宰了他,或者狠狠的□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怎么到最后竟也成了贱种,求着他,喜欢他。”

    淮淮给何晏勒的喘不过气,“你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么…竟说些胡话….怎么还动手..”

    何晏没有松手的意思,面皮扭曲着,咆哮着,

    “你方才不是想起来了么,怎么还想不起来?。”

    淮淮给何晏掐的淌出泪来,“快松手…”

    何晏眼珠子布一层血红的毛细,“喜欢我又怎样…..我饶不了他....你也不能饶了他….”

    淮淮疯狂的咳起来,面色青紫,几欲背过气去。

    煎好药的连珠端着食盒过来,却瞧见淮淮自个儿狠力掐着自个的脖子,指头嵌进去,淤血斑斑。

    青瓷药碗险些砸在地上,连珠赶忙放下药,转身招呼着,

    “快来人!”

    几个太监闻声而来,瞧见淮淮发疯的摸样,一拥而上,吃了淮淮几个很踹,才将那攥紧的手搬下来。

    淮淮嘴角抽搐,一脸的泪珠儿。

    “我不信!”

    “你是看皇上待我好了,嫉妒罢了!”

    “我待皇上好!皇上也会待我好的!”

    “无需再讲!我不信!”

    …

    这一席话听得旁边的宫女太监直摇头,却也没办法,只能将人捆了,扔到暖炕上,又怕人不老实滚下来,便以三指粗的麻绳拴在窗棂上,这才放心。

    床榻上的春宝也开始抽搐,连珠见状赶忙将药灌下去,春宝才算安静下来。

    一时间,婳羽宫里手忙脚乱,病的病,疯的疯,秀秀给打的腚都开了花,到现在都没醒。

    宫人叹口气,都说是皇恩浩荡,可皇上每来一次,这里却变成了炼狱。

    ***

    冷风剪,碎雪翩翩。

    御书房内,檀香沁人。

    那成堆的奏章后,天子眉眼冷寒。

    “喜连——”

    喜连刚巧进了殿,赶几步上前,“奴才在…”

    元荆依旧抵着头批折子,“婳羽宫呆不得了,把人迁到未央宫罢。”

    且说那未央宫,在圣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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