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佳人定情之地。

    上元灯节之时,尚是春寒料峭。苏方沐着了一身鹅黄?色的袄裙,外面罩了一件玉色的斗篷,配上双耳明珠珰在画舫上凭栏一立,端的是玉颜花灯交相映。

    不多时一位眸色清冷,身着檀色华服的公子出现在了岳樊河岸上,苏方沐一眼便看见了他。倒不是因为他衣着华贵,这岳樊河岸上哪会缺华服俊逸的公子哥,这位公子一来到岸边就入了苏方沐的眼,是因为在这岳樊河岸上多是由四五个家丁侍候着的贵媛少爷们,像这位公子一般没有一个家丁侍奉左右,却又衣饰考究举止大方的,腰间还配了一把龙泉宝剑的自然引人注意,他一举手一回眸竟不知已经偷了这岳樊河上多少芳心。苏方沐心下断定,这应当就是那出身富贵之家却独有一股江湖之气的齐小公子了。

    苏方沐走上船头,盈盈向那齐小公子齐严行了一个万福,“齐公子有礼了,岸上风大,还请入舫中一叙。”

    那齐小公子倒也爽快,遥遥回了一揖。也不多言便待画舫在岸边停泊便顺着架梯进入了舫中。这画舫是岳樊河上较大的一类,可以容纳十多人,苏方沐为了吟娥特意租了这条有华丽内仓的,想着这么一来也不掉身家。

    这画舫上除了设有琴棋书画,还配有八位形容俏丽明眸皓齿的侍女,这些侍女皆是豆蔻芳华。着了一色的淡紫衣裳,梳了一式的双环髻,见着贵客来了齐刷刷屈膝道了个万福,嫩的令人想到春雨方过后柳条枝上还挂着雨珠的水嫩芽尖,嫩黄得像能滴出水来。

    不过那齐小公子似是没看见似的,目不斜视直直步入了内仓。看的苏方沐心下十分满意,虽未曾谋面,但是初次相见齐小公子给她的第一映像极佳,毕竟这个世上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寻常,诗句里面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也仅仅只是存在于诗句里头,真正能够做到的望断古今放眼举世能有几人?而这位齐小公子却可以对身边的莺莺燕燕不屑一顾,不管是否是因为今次他来的目的性太强故而暂时看淡了这些,他这般行径确实令苏方沐十分欣喜。因为不论如何,齐严至少表现出了对将来可能是他妻子的吟娥表现得极为尊重。

    “在下齐严,这位应是苏方沐姑娘吧。”一道清澈略显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

    苏方沐思绪飘然间齐严已经来至了面前,凑得近了苏方沐愈发心惊,方才只是远远一见,便觉其气质高华身上少有沾染烟俗之气。现在近在眼前之时,惊觉这位齐小公子竟是位肌肤雪白,剑眉星目的俊秀青年。

    “正是。”苏方沐点头一笑,眉眼之中越显动人之态,只是她并不知晓。不过她虽不知,这画舫之中却是有人将这一幕看的清楚。

    苏方沐领着齐小公子坐在了一面绘着山水的屏风前,招来紫衣小婢为两人沏茶。“齐公子,看这画屏如何?”

    “一笔勾勒,山水意态。当出自大家之笔。”齐严赞道,而后话锋一转,看着苏方沐笑道:“苏姑娘只看到这画上风光,不知可有亲身去过?”

    “自然有的。”苏方沐一听他有意说些旅途见闻,便也来了兴致,“小女子幼时曾随家父拜访过一些名山秀水,算是略开过些眼界,不过想来天地之大,河山之阔,小女子所见的也仅是豹窥一斑罢了。倒是听说齐小公子向来喜欢在江湖间行走,想必是博物洽闻吧。”

    “苏姑娘谬赞了。方才苏姑娘有句话在下十分赞同,这天地之大,河山之阔,你我凡人一生所见的皆是豹窥一斑,既然同是一斑,姑娘也不必妄自言菲。”齐严的话语倒是比苏方沐的还要更为亲和,明显少了几分疏离,他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都是一样的商贾出身,苏方沐不必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其实苏方沐向来也是位傲骨铮铮的女子,何曾有自视低微之感。换做她自己择婿她定不会若此般忐忑,生怕说错了一句话,做错了一件事。但是现在她是为了自己那血脉相连的妹妹,她会不自觉的放低自己来为妹妹谋一个光明的前路。这个细微之处旁人都没有察觉,而今却被这个初次谋面的齐小公子看入了眼中,并且婉转的暗示她不必如此放低自己,平起平坐便是。这般待人的细心怎能不令人折服。

    苏方沐听他这么一说,原本绷紧了一天的身心瞬间便放柔下来,她端起一杯沏好的香茶双手呈与齐严,抬眉再笑时已经淡去了一开始的疏离之意。“齐公子性情高洁,方沐以茶为敬。”

    齐严许是多年行走江湖,也没什么避讳的。落落大方的从苏方沐的手中直接接过了茶盏,放置唇边轻抿了一口。

    紧接着,他眉头一蹙,连忙侧身以袖掩口,“噗——”的一声,刚入口的香茶尽数喷在了那画屏上。

    苏方沐吓得赶紧站了起来,从袖中取出丝帕为齐严擦拭喷洒在衣袖上的茶渍,“齐公子这是怎么了?!”

    “这茶……”齐严心有余悸的看着那只他刚刚饮过的茶杯,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这是……什么茶?!”

    “这是金银花茶,因初春天尚未暖,而绿茶大多性寒,所以我没有……”苏方沐忙不迭的解释,她总觉得这事情来的太突然,根本没有给她准备的时间!

    “不是——!”齐严挥手立刻打断道:“这哪里是金银花茶!这——呕!!”齐严话未说完竟然扶着桌案干呕了起来。

    苏方沐惊了一下,想着这茶定是有什么问题,可是能有什么问题呢?那金银花是她亲自摘选制成茶干的,水是她托弈楸从安宁村附近的那座山上取的清冽山泉。既然茶没有问题……那就是沏茶的人有问题!!神思电转至此处,她立即冷了眸子扫向方才的沏茶的那个紫衣小婢,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简直气得苏方沐浑身发颤。

    “长离!!”

    “……………哎…………苏方沐………………”等了半晌,那张一直低垂着的俏脸才摆出视死如归的架势缓慢抬了起来,看到这张脸苏方沐简直气得想拆了这画舫!

    “你在茶水里放了什么!”苏方沐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个小混蛋气死。

    “我也就放了点果汁……”长离又把头低了下去,默默的对手指。

    “放了一点?”苏方沐从齿缝中挤出这四个字。

    “每样都放了一点……”长离的头更低了。

    “长离!”苏方沐看了眼呕的越发厉害的齐严,心中愧疚之意顿生,然而这愧疚之意有多重,对长离的气就有多大。苏方沐一瞬间觉得很累,长离实在是太不懂事。

    “说!”苏方沐狠狠拍了一下茶几,一套茶具连同齐严的心都跟着这一掌狠狠一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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