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包银元,足有三百,交给老大娘:“老大娘,这个给您。”
    “哎呀,这可使不得,老身怎能要你的银元?”老大娘虽然悲痛,但是脑子却还清明,连忙推辞。
    “老大娘,我是镇玄门门下,奉师门宗主令,特来查察地震一事,这不是我给的,这是镇玄门拨下来的,您拿着就是,千万要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您要保重啊。”李然把银元塞到老大娘手中,在老大娘的千恩万谢中,李然告辞而去。
    李然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一个年轻妇人抱着一个已经没有气息的孩子蹲在地上哭泣,身边躺着一个左腿被砸断的年轻男人,李然眉头一皱,连忙走过去,以符箓之法,摄取天地木行灵气,封在年轻男人的左腿,治疗腿伤李然不会,但是却可以封住其伤口不再流血,就照年轻男人这么个流血速度,还没等郎中来救,就自己流血流死了。
    “太多了。”李然一路行来,虽然频繁出手,或是抑制伤势,或者给予银元,但是实在是太多了,整个下蒲城中几乎十家之中有七八家都有事,不是人受伤,就是死在里面了,李然就算有分身之法也没有办法一一救助,而且李然虽然受伤颇有银钱,但是也架不住这么往外送,这个三百,那个两百,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五千银元就出去,原本李然手上还算富裕,毕竟有大王子的封口费打底儿,但是一下子送了白晨五千,现在又出去五千,自己有事没事还给钱大爷寄出去一些,自己还花着,手上的钱顿时就捉襟见肘了,掐吧掐吧指头,也就还剩下个一千左右的样子。
    “这样不行啊。”李然摇摇头,“纵然我有普渡之心,但是有心无力也是枉然啊。”
    正在李然摇头叹气间,突听身后有人喊道:“前面的可是镇玄门人?!”
    李然回头一看,却见一中年人人,眼窝深陷,双腮虚红,面有憔悴,脚下步伐虚浮,应该是疲累所致,再看看其身穿城主官服,头上乌纱斜戴,就知道是城主到了。
    “在下正是,可是下蒲城主当面?”李然拱手道。
    “正是下官。”地方官见京官矮三级,镇玄门虽然不入朝堂,但是却为国教,王室成员见面都要敬重三分,更何况是地方上的城主了,自然自称下官,“下官郭堂正,见过了。”
    “在下李然,见过城主大人。”李然回礼。
    “听说李兄弟奉镇玄门宗主令,前来下蒲城周济我等,下官感激不尽。”郭堂正深施一礼,李然连忙回礼:“大人勤劳公务,爱民如子,在下敬服。”
    “哎,休要提起,好好一个下蒲城,在下官的治理下,居然落得如此景象,下官上愧王恩,下负百姓,当真是……唉。”说到此事,郭堂正沮丧不已,再听周边百姓哀嚎痛哭之声,更加觉得自己对不起百姓。
    “天灾人祸,在所难免,大人不必悲伤,听说大人已经上了折子,想必不日赈济粮草即到。”李然连忙安慰。
    “哎,王恩浩荡啊。”郭堂正拱手道,“李兄弟奉宗主令来此,想必是多带银元钱粮,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赈灾啊?”说完,满面希翼的看着李然。
    李然看了看左右,见周围的人离自己较远,低声道:“郭大人,实不相瞒,在下来下蒲城乃是任务途中路过,见一位老大娘的孙子被房梁砸死哀恸不已,动了恻隐之心,有心给老大娘银元,老大娘拒不收授,这才出此下策啊。”
    “那,那这一路之上的银元支出,全都是李兄弟你来支付的了?!”郭堂正惊讶道。
    “不错,皆是在下所出,只是眼前已经银元无多,实在是无力了。”李然叹气道。
    “李兄弟高义出手,实乃不亏镇玄门下风范,下官感激不尽,请受下官一拜!”郭堂名说着话就要撩衣跪倒,李然连忙扶住:“郭大人使不得,此乃在下本分,只是如今全城一片哀景,实在是让人痛心。”
    “唉,一夜之间,下官将下蒲城中的所有粮食全都发放出去,但是下蒲城并非产粮大城,而且,不知道是下官这几天太忙,还是怎么着,最近一到晚上总能听到鬼哭神嚎的声音,似乎城中多了很多人在哭泣,但是出了城主府一看,家家户户一片破败,但是子夜时刻皆已睡下,或者彻夜不眠,独自发呆,却没有那么多人在哭泣,实在是让下官不胜其扰。”郭堂正说着话,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疲惫之色一览无遗,“今早下官询问府中下人,却说都听到此声,感觉此时颇为不寻常,便打算向镇玄门求教,刚刚巡视一圈下蒲城,便碰到了李兄弟了。”
    有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别人如果听了也就罢了,只会宽慰几句,但是偏偏李然听到了,一下子就听出里面的蹊跷,在细细一琢磨,想必是城中死人太多,死气旺盛,阴气纵横,孤魂野鬼聚集此处,夜晚生魂游荡,越聚越多,所以让毫无法力道行在身的郭堂正听见了,当下道:“郭大人不必担心,在下术法虽然不精,但是却也通晓几门奇巧之术,今晚,必然不会出现鬼哭神嚎的声音了。”
    “如此多谢。”郭堂正大喜。
    “不承一谢,只是我做法需要一方土台,高要三丈六,长宽两丈见方即可,请郭大人务必在今日子时之前,在下蒲城中心搭起,到时候,在下自会与大人分忧。”李然连忙道。
    “此事好办。”郭堂正连忙答应,挥手唤来一直跟随在身后的下人,吩咐下去,尽全力给李然搭台,如今城内敌阵,房屋瓦片有的是,直接就地取材也就是了,“李兄弟长途跋涉,先到我城主府休息一下,今夜也好行事。”
    “嗯,也好。”李然点头,跟随郭堂正前去城主府。
    “郭大人的城主府怎地也如此破败了?!”李然一到城主府就吓了一跳,按理说,一城之主的城主府就算再怎么简单,也不能跟普通民居一样,就算装修的简陋了一点,起码用的材料都是上好的,但是郭堂正的城主府虽然是三进的院落,但是却塌了两进,唯有前面的大堂还算不错,硬撑着没倒下。
    “让李兄弟见笑,下官自到任以来,下蒲城内百姓生活尚且要周转城主府经费,哪里有闲钱来修城主府啊,就这么凑合着,哪里想到,天有不测风云,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郭堂正无奈道。
    却原来,郭堂正是科考出身,从一介县丞,一步一步的爬到城主的位置上,但是朝中无人,将其发送到下蒲城,下蒲城虽然不说是偏僻小城,但是却也差不了太多,经商过路大多不走此城,其中买卖家的盈利就可想而知了,毕竟只有一个城的人在消费,而且下蒲城外能种田的地方也不多,这就造成了下蒲城中的百姓,基本上就是挣一年,花一年,根本攒不下钱,有的时候还要靠城主府内以税收来周济,碰上个天灾人祸,就会出大乱子。
    而在郭堂正来下蒲城之前,上一任的下蒲城城主甚是贪婪,搜刮民脂民膏就不说了,等捞的差不多了,任期也到了,原本按照他的官评应该平调,或者原地不动,再或者甚至降职,但是却使了钱,愣是调到的上京城里,做了京官,将毫无背景也无银钱的郭堂正调来补缺。
    郭堂正来的第一天就傻眼了,这堂堂一城居然连个乡镇都不如,百姓几乎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郭堂正决心治理此地,先将此地情况据实上表朝廷,朝廷下旨此地税收五年由城主扣押,以便周济之用,郭堂正就一点一点的治理此地,三年时间,已经初具效果,起码百姓们能吃穿不愁,而且非常拥戴郭堂正,郭堂正很是欣喜,正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时候,一场地震将三年苦功,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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