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松脂油灯。我的头隐隐还在疼,我仰躺在竹榻上环视了一遍屋子里的摆设,聆听着纱窗外渐大的雨点,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原始和陌生:开始鼎沸的水壶冒出一阵的白气,炉膛中噼啪燃烧的柴禾,墙上悬挂一副牛骨头,旁边是斗笠与蓑衣,墙头一角堆放着梨筢与锄头之类的杂物。这是哪里?我突然想起在地下井沿的事情。我不是晕倒了吗?怎么会在这里的?

    牐犖艺踉想下床,不料却碰倒了旁边的茶碗,茶碗一骨碌滚过长条案摔掉在地上,刺耳的陶瓷碎裂声穿过细密的雨帘,惊动了外面正在随口哼唱俚俗歌调的人。“你醒了?”一个模样苍老的老年妇女踏进草寮的门槛,喜形与色的问我。“别下床,你感冒还没好,很容易又着凉复发。”那个阿嬷一脸欢喜的走上来按住我的手,帮我把被子掖了回去。我被她善意的笑容感染,微笑地看着她。“这是哪里?怎么我没来过的?”我满脸疑惑地问。我多么希望她能跟我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来这里?磊又去了哪里?。可那个阿嬷只是呵呵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身提了已开的水壶往一旁桌上的碗里注水。“你醒来就好了。你同伴在你身旁守了一整天了。”“婆婆,他现在在哪里?”我急迫地掀开被子,想起身下床去找磊,但婆婆的话让我犹豫了。“我见他在你床边守了一整天,就打发他到隔壁房间去休息。我刚才过去看了,他困地在隔壁桌子上趴着正熟睡,你暂时别去打扰吧。”我听说磊在隔壁,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吁叹了口气躺回竹榻。“他是你男朋友吧?”阿嬷把一碗姜汤端到我面前,慈祥地看着我。我点了点,接过她递来的碗。“你们遇到什么坏人了吗?”阿嬷若有所思地问。“我们遇到黑社会的人了,那些人想抓我们。”阿嬷点了点头,“怪不得,你男朋友抱你来我这里时头还在流血,害我被吓了一跳。”

    牐牎翱取蔽姨了阿嬷的话立刻被滚烫的姜汤呛住了喉头。“婆婆,他受伤了?他有没有事?我要过去看看他!”说着我就把药碗搁到了旁边条案桌上,又想起身下床。“他现在没事了,伤口我男人已经帮他包扎过了。过段时间就会愈合。”阿嬷扶住了我哆嗦的身体,“等一下吃饭时你就能见到他,不用着急。”阿嬷含笑地把我扶回床上,“你先好好躺一会,待会吃饭时我再来叫你。”说完,阿嬷就提着开水壶出去了。

    牐牭我怎么也睡不着,我摸索着下了床,找来一双半新旧的拖鞋穿上出了草寮。我想去看看磊,看看他的伤口,还有粗心的他一定什么也没盖就睡着了,这样会着凉的,我得给他披件衣服。我蹑手蹑地来到隔壁屋子的纱窗外面,手刚伸出想去推开那扇半掩的门板,忽然我听见屋里磊愠怒的声音。“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也不要再打电话给我,ok?!”磊说完就‘啪’一声关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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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牐犖液懿皇亲涛兜卣驹诿磐饬葙的夹带雨丝的寒风中,草寮高低不平的石砌台阶有些窄,雨滴顺着散乱的草茎滑落,在我转身想离去的那瞬,身后半掩的门呀一声忽然打开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磊伸手过来想扳回我执拗背过去的肩膀,但被我挣脱了。“你没事了吧?”我没有回头,冷淡地问。雨水打在草寮编织的棚顶上发出沉闷的噼啪,冬末春初的雨水一开始就下个不停,夜晚因而湿润寂寞。

    牐犂谧呱侠矗站在我身旁的石阶上搓手抬头看天。“雨下得挺大的。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停住。”我没有搭话,只是一味地站立在那里凝望草寮前方不远处的那一方渔塘。从屋里泄漏出来的灯光依稀照在上面,点滴进暗黑水面的雨珠一次又一次地沸腾成片。大雨掩盖了这个世界的喧闹,远方、近处,各个农家草寮屋前挂出来的灯火,隐约衔散在渐密的夜雨中。

    牐牎吧∧兀俊蔽也喙头去看磊,发现他正在四下里找伞。

    牐牎澳阋去哪里?”我不知道这个陌生草寮主人把伞放在哪里了。我试着帮磊一起找伞,但我们找遍草房也没有发现任何与雨伞有关的踪迹。后来我就坐在那张有些倾颓的木板椅上。我看着仍在找伞的磊不说话,他四处乱翻了一阵,最后在镐头后面找出一把散了架的破纸伞,磊试了半天也没有把它撑起。“你有很重要的事情吗?这么大的雨还要去哪里,淋病了没人管你。”我有些郁闷地说,然后撩起脚边的一只木屐踢了出去,木屐落在屋子中央的茶桌腿边的瓦罐盖上,一声脆亮的破裂声后瓦罐就坍塌成片。急遽而来的声音惊扰了磊,他扭过头来看我这边。“你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把人家东西砸坏了。”他把那柄破纸伞往地板上一扔,“伞呢?怎么就没把好伞?”我看着他因烦躁和焦虑而有些茫然失措的脸,有些生气。“刚从危险里逃出来,伤还没好就急着去找情人了啊?”我摸了摸手上已经很长的指甲,酸溜溜地说。磊似乎被我的话蛰了一样,突然暴躁起来。“你……你……你这人……”磊一脚把地上的破伞踹到屋脚,“什么玩意,连把伞都没有。”说完,他袖子一甩就出房门。我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想,也许是我太自私了,我应该给他时间的,让他慢慢习惯和接受我。可我,可我怎么能容忍另一个女人接近他,与我分享他的爱。

    牐牎罢庥晗碌谜娌皇鞘焙颉!崩谡驹诿趴谕了一眼黑乎乎的天空,突然折返屋里,嘀咕着拣起那柄破纸伞夹到腋下。“你跟主人说一下,晚饭不用等我了,你们自己吃吧。我得去办件重要的事情,可能晚些时候才能回来。你自己早点睡,记得睡觉时盖好被子,下雨天冷。”说完,他就奔出门跑进了下雨的茫茫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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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牐犖业难劾崴嫠转身冲出房门的瞬间流了下来。我再一次对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产生了质疑。难道那个女人真的那么重要吗?下这么大的雨,她的一个电话就可以把他召回她身边。而我呢?我多少次枯寂地坐在他家里等他,多少次这样下雨的夜晚独对孤灯僵卧冰冷宽大的床想念他。难道我爱他为他付出的一切都不够还是他都没有感受到抑或是……

    牐犖业耐吩较朐酱螅越想越疼。滴在屋子后面枯萎芭蕉叶子上的夜雨从纱窗的缝隙溅了进来,落在窗台下黄泥夯打的地板上,湿了一大片。寒冷空气中夹带的水分子似乎一下就侵进了我皮肤上的毛孔,令我不住打颤。我蜷缩在狭小的木板椅子上,想掸开时光的湮尘寻找与磊在一起的所有快乐与疼痛。可我每次这样的努力都被自己脑海里的对他冒雨离开草寮去找那个女人的借口所扎破。那个借口让我非常不安,我不停猜想:磊现在是不是已经去到那个女人与他相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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