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牵!”原时空历史上的大海盗。纵横闽浙海面,打死过时任浙江水师提督的李长庚,还有满清的多位总兵、副将,称王建制,是举起过‘反清复明’大旗的牛逼人物。而现在他是美洲舰队的提督,是李长庚的同僚,是此次先前舰队的指挥官。
    “关天培!”历史上第一次阿片战争中的英雄人物,比之林则徐也仅仅逊色上一筹,名气比坚守吴淞的陈化成,战死定海的三总兵似乎都要高上一级。
    而现在他是先遣舰队里的副指挥,陈汉水师里的明日之星,兼职白鹭号的管带。他的副手叫张保,粤省新会人,一个被陈鸣怀疑是张保仔的人。
    张保仔可是满清中叶时候的大海盗,主要活动地在粤省洋面,历史上牵连的有六旗帮、红旗帮、郑一嫂等等人物,再细细的关系一下可不就是郑家的人么。那红旗帮的老大郑一就是郑连昌的儿子,前任老大郑七是郑连福的儿子。这张保仔是郑一的干儿子,在郑一死后跟郑一嫂搅合在了一块,看时间几乎是跟蔡牵同期的人物。但对比称王建制挑起了‘反清复明’大旗的蔡牵,自沉坐船,全家人死无葬身之地,张保仔却在几次大胜满清水师乃至澳门的葡萄牙船队后选择了投降。
    陈鸣不敢保证这张保就是张保仔,不然只比关天培小了三岁的张保,现在不至于才是个右校尉,而且是刚刚晋升的。
    但不管这张保是不是历史上的张保仔,只要在接下的海战里表现出色,陈鸣会的就只有大力提拔。
    而关天培这样的重点培养之人,要是在海战中表现的不如人意,陈鸣也不会真的视而不见,依旧一个劲的把他往高位上推。
    而至于蔡牵,那是已经在之前的海战中有所证明的人了。
    陈鸣仰望着东南,如果时间不差,现在这个时候,海战也就要开始了。
    回忆着脑子里的麦哲伦海峡和德雷克海峡,陈鸣心里竟然没有半点把握。他自信于陈汉的水师战舰不弱于欧洲人,但他惧怕于那儿的惊涛骇浪。
    历史虽然是由人来创造的,但很显然,自然风暴偶尔也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像忽必烈的两次征日,就像原时空的敦刻尔克大撤退。
    1274年,忽必烈派蒙汉高丽联军三万余人向日本展开了攻势,初期进展很是顺利,然一夜意外的台风刮翻元军200多艘兵船,元军只得乘剩余船只撤退回国。
    七年后,忽必烈聚集了更强的兵力——14万大军和1400艘舰船,打算一鼓作气收服日本。可一场持续了两天的台风,袭击了元军舰队并摧毁了大部分的船只。幸存的元军根本无法与相对而言准备得更充分的日本人抗衡。
    二战初期,轴心国在各路战场接连胜利。英法联军防线在德国机械化部队的快速攻势下几近崩溃,三十多万盟军士兵被困敦刻尔克城旁的英吉利海峡。德国军队又从西、南、东三个方向向敦刻尔克步步紧逼,英法联军处境堪危。
    更糟的是,有效援救几乎无法实现——德国空军实力远胜英国皇家海军,前来营救的船只势必难逃被毁的厄运。然而,尽管德军的坦克距离敦刻尔克只剩下了20英里,但温斯顿·丘吉尔称之为“神之拯救”就这么发生了。天公作美,当时阴云低垂,暴雨不断,德国空军被迫降落。更妙的是,海面浓雾弥漫,英吉利海峡海面呈现出罕见的平静——这一切都对盟军撤退颇为有利。
    大自然就是这么的神奇!
    陈鸣现在就怕自家的舰队在麦哲伦海峡或是德勒克海峡里遇上一场大风暴,那么陈汉几十年积攒下的海军精锐就毁于一旦了。
    船,陈鸣不在乎;人,陈鸣却万分珍惜。
    ……
    埃斯塔多斯岛西部的某个海湾出口,一片帆影慢慢从海平面上升起,然后一溜风帆荡漾,欧洲德雷克海峡舰队的十一艘主力战舰冲出了海湾,迎着朝阳的霞光,一艘一级风帆战列舰,六艘三级风帆战列舰,四艘四级风帆战舰,再加上外围海面上游荡的四艘巡航舰。
    整个德雷克海峡舰队全部到齐,一个个风帆张开,向着西部直冲过去。
    但是整个德雷克海峡都处在西方盛行带,这里的水流和风浪全都是自西向东的。虽然这并不意味着风帆战舰就不能从东向西运行了,那样的话这地方和北边一些的麦哲伦海峡,就也不可能成为沟通美洲东西海岸线的海上通道了。但风浪和水流的确影响到了舰队的速度!
    如果以现在速度全开的白鹭号为例,后者三艘机帆船的速度是足足是欧洲德雷克海峡舰队的两倍。
    而海战上,跑得快总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属性的。打不过你,我还可以跑。
    在三艘航速已经挂到了十节这一档次的机帆船快速向埃斯塔多斯岛西端‘冲刺’的情况下,双方实际上没有多久就碰头了。毕竟整个埃斯塔多斯岛也才一百华里。十节的时速则超过了三十五华里一小时。
    关天培看了一下手表,上午的9点18分。
    当海面上两方军舰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而关天培他们距离出发的时间才强强过去了一个小时。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我舰马上就要进入敌舰射程!管轮注意等我号令,准备加速。各炮位做好准备——”关天培大声喊道。
    这时他已经能清楚的看到敌人的全部了,而看一下时间,9点35分。关天培心情很紧张,这一战对于国家对于他自己的意义,都极其巨大。他紧紧攥着拳头,手指上的关节都被攥得发白,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管轮注意!我舰进入敌方射程,听我号令,等我数到十,立刻加速右满舵。”机帆船就这点好处,直接转向后的速度虽然会从巅峰上滑落,却也不会一落到底。而且陈汉的就帆船现今都是硬帆,本身就比软饭更便易调整,也更适应不同的风向。不需要去辛辛苦苦的拉动风帆,再能把速度提上去。甚至于风帆船突然变动方向还会因为风帆受力的原因让船体压力骤增,崩断绳索,摇动船身,那都不是虚妄的。而硬帆船呢?顺风顺水下的速度虽然不够快,也就是帆面受力小,但那在船身突然转向的时候,风帆对于船体的撕扯力也自然变小。再加上调整角度迅速,硬帆比软饭副作用要小的多了。
    用两个词汇简单的来表示一下,软饭就是极端,而硬帆则是中庸。
    “前主炮注意,准备开火!一!二!三……”关天培眼睛紧紧盯着一艘已经进入了2000米间距地美国军舰,每一声数数都好像是在拼命的吼叫。
    德雷克海峡舰队里并没军舰飘着英国人的旗帜,后者都变成了灯塔国人了。
    “轰!”的一声,白鹭号左边四五十米处的海面上升起了一朵巨大的水花,此时关天培刚刚喊到六。通过望远镜,他看到对面的美国军舰上那门口径很不小的船艏炮的炮口还没有消散的青烟。
    在六角炮大量的普及开来之后,欧洲人的军舰上也纷纷替换下了老旧的滑膛炮,包括船艏炮和船尾炮在内。他们与陈汉欠缺的只是炮塔!
    敌人的炮火没有大乱关天培的节奏,当他喊道十的时候,整个白鹭号如一条灵活的鱼儿一样,向南方拉开了与敌人军舰的距离。
    “开炮!”关天培大吼。
    欧洲人的大炮已经奏响,陈汉的大炮也随之发出奏鸣。
    虽然以六角炮的精准度,间隔一千五百米以上的距离,这能否打中移动中的目标确实要看老天爷的心情,但两千米以内的间距也确确实实进入了六角炮的射程。
    白鹭号他们的移动速度是10节/时,也就等于每小时18000米+,也就是每分钟能跑300米。在现在这个打一炮的时间都要以分钟来计算的年代里,这可是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速度,开炮之前连提前量都需要先准备好。
    而陈汉机帆船的航行方向是呈现‘s’曲线行进的。这就更给命中增添了难度。当然,机帆船如果暴露在了敌人战舰的侧面,几十门六角炮一同开火,机帆船就是跑的再快也会被命中的。
    所以,机帆船现今的战斗模式就是尽可能的占据‘t’位,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利用自己的转向灵活优势,就如同磨磨一样,一点点的将敌人给磨灭了。如果是两边战舰单挑的话。
    否则,就如现在这般,敌人大小战舰15艘,己方才区区3艘,用3艘机帆船去‘磨’15艘大小不一的风帆战舰,那就等于一个小小的黑驴在拖着一个十吨重的大磨盘。
    所以,在打最后的海战之前,以梅花分瓣之计调敌分兵,就是必须要做的事儿了。
    所以炮声响亮了起来,但彼此谁也没有命中,双方都还不能很好地把握到对付的速度和移动规律的,双方一千五百米以上的距离,那巨大的一级风帆战列舰看上去也只是一个苍蝇好不好。这时开炮真心没有准头。
    在光学仪器没有突破性的进展之前,打炮靠的还是眼睛。
    火箭弹异军突起的时代,海战上,彼此的间隔距离也只是超过500米,并没有拉到1000米,甚至是1500米,滑膛炮不讲究准头的时候也能打挺远的。但若那样做,海军战舰安全是安全了,战争的效率就大大的打一折扣了。
    就连本世纪的后半叶,二鸦之后的利萨海战,两边距离可是靠近到相距900米时,意大利军舰才首先开火,但未奏效。奥地利军舰则驶抵约270米处始回击。可以说除了火箭弹这个bug外,五十年后的光学仪器比之眼下的测距技术虽然前进了一些,但并没实质性的进展。
    所以,一千五百米+这个间距上开火完全是碰运气。
    炮弹不断在白鹭号等三艘机帆船的周边落下。最近的已经只有二三十米,炮弹落入海中溅起的水花都蓬到了白鹭号的甲板上。但双方战舰的间隔距离始终徘徊在米之间。
    每当欧洲舰队要靠近的时候,关天培就会指挥白鹭号为首的三艘机帆船拉开距离,如此战斗都打了一个多小时了,在场的18艘战舰的侧弦火炮,都至少有一半没有发射过。
    时间已经走到了11点。
    白鹭号也有中弹。
    “轰”的一声,船甲板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关天培和张保感到自己脚下的战舰在炮声中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在巨声当中他们还清晰的听到了木壳破裂的声音。
    “检查,立刻检查。”
    关天培不担心白鹭号被一炮打穿,六角炮再厉害也厉害不到这个程度。但战舰内部结构复杂,鬼知道那颗六角炮弹会落在什么地方。
    另一艘雨燕号侧弦接连被命中了两弹,且距离吃水线都不远,紧张的管带对着指挥台里的铜管连声大吼:“快检查损失,快看船舷进水没?”
    还有就是白鹭号的前炮塔被击中。那时候关天培全身心的都在雨燕号上,后者刚刚发来信号,且舰船的速度也没有见有迟缓,关天培内心里才大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随即关天培就感觉脚下一震,人都要跪倒地上。就见船艏正前方的主炮塔处升起一团青烟,透过青烟关天培肉眼都能看到那颗镶嵌在主炮塔外壁铁壳上的六角炮弹。
    “挡下了!?”更重要的是,在炮塔被命中后不久,关天培亲眼看到,船艏一震,炮塔内部的那门大炮再度奏响了轰鸣声。
    运气这么好?不仅硬生生的挡下了六角炮弹,后者对炮塔外壁的撞击也没有让里头的衬垫木蹦碎?
    如果衬垫木真的蹦碎了话,关天培不认为炮塔内还能响起炮声。
    这是炮塔后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两名肩膀上被鲜血染红了的炮手先从里面走了出来,再接着是一个已经闭上了眼睛的炮手被人从中抬了出来。这就是那枚六角炮弹所制造的杀伤,一死两伤。
    关天培和张保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可以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和无尽惊喜。大惊喜啊。
    “管轮注意!右满舵,加速向东南方向前进!”
    当时间走到11点的时候,三艘机帆船以三角形分布,包裹着德雷克海峡舰队。这是在双方军舰不间断的航行中不得不变化的队形。
    欧洲人不断地分出军舰侧袭、包围、兜袭、绕行,以便将中方的军舰逼开‘t’字位。而关天培之前的时间里,关天培已经碰到过这一种情况了。但那个时候,关天培没有选择‘分兵’,那时候战斗才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被迫分兵’显得太假了。但是现在,关天培觉得可以了。
    在白鹭号上升起了一溜红绿黄相间的旗帜之后,雨燕号首先挂出了黑旗。与此同时,雨燕号的速度有点变慢。此刻位于东部偏南位置的雨燕号就像上一次一样,开始向右转舵,拉开与欧洲人间距的同时,外超车,赶往前方与白鹭号回合。
    但是雨燕号的速度在微不可查的减慢,二十分钟后,外超车的雨燕号在间距白鹭号还不到五华里的位置时,可它正北方向的位置上,一艘西班牙军舰已经距离它只剩下了两华里的距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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