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死。又见明斓笑得坦荡十分有把握的样子,心里十分狐疑,出门前萧宿峦近侍特地关照过他,说沉山派的明斓和公子关系不一般要自己别招惹对方。难道……看对方言笑晏晏的样子,知道这碗是换不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往萧宿峦的马车跑。

    明斓笑眯眯看着朱小瑞憋屈的身影远去,就着手上的碗喝了一口。碗里炖的是冰糖燕窝,有滋阴润燥的功用。晶莹透亮,软而不断,就是味道偏甜。萧宿峦祖籍江南,口味偏甜倒也是无可厚非。油盐酱醋都是要钱的,在沉山派里这些自然都要省着用,吃久了口味自然清淡,喝完这一碗觉得喉头腻得要命。

    朱小瑞刚走,又来一人。来人四十岁上下,一脸和气。想必就是武林盟主方天正的左右手千机算陈贤。方天正把这人派来其实就是起个监督作用,免得两派在路上又打起来。真要打起来,那就是一琴门一群打明斓一个,明斓还真得谢谢大盟主,不然搞不好路上真要出事。

    “明贤侄。”陈贤亲亲热热唤了一声。

    这人是个关键。明斓心说道,要不动声色抹黑一琴门还得先把这人哄好了博取信任,到时候再怎么闹好歹也能帮衬一下自己。立刻向对方行了个大礼。陈贤受宠若惊,越发觉得沉山派的弟子老实懂事,拍着肩膀关照几句又回自己马车上窝着。

    送走陈贤,明斓终于有心情去看朱小瑞的热闹。锦衣的少年一头钻进萧宿峦的大马车里,没几句话的功夫连人带碗一同被扔了出去,那碗当时摔了个粉碎。

    明斓唏嘘不已,叫来店主。“老板,这砸碎的碗钱一会你找他们要啊。就找最大的马车边上那个白衣骑黑马的男人要。”萧宿峦的近侍多半都脾气古怪,有爱用斜眼看人的毛病。他指给老板的那个,是那十二人里脾气最好。

    老板吓得连连摆手,江湖中人怎敢招惹。那公子一身寒气,更是招惹不得。不就是个碗嘛,摔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朱小瑞摔了个狗啃泥,叉着腰怒气冲冲来问罪。“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害我!”

    明斓笑道,“果然是新来的,还没摸清你家公子脾气。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没睡够就去叫他,他心里必然要不高兴。你反正总要被扔出来,何苦连累这碗燕窝。”

    朱小瑞瞪着眼睛气得头顶冒白烟。

    “你看着珊瑚红釉碗器形工整色泽光润,色正工细,价值不菲。你摔了没事,这碗摔了岂不可惜。”边说边把东西揣怀里,“哎,这碗是我救下的干脆就归我了吧。我看我用过了,萧宿峦肯定不会要的。”好东西,值钱!

    朱小瑞巧嘴张了半天说不出话,就没见过这么小气又抠门的,可偏偏他的那套理论还挺有道理。半天才干巴巴说,“公子请先生上车。”

    明斓拍拍他的肩,拢着袖子往马车上爬。路过穿白衣骑黑马的青年时,停下脚在他面前伸出白生生的爪子,“卫十二,你们摔了别人的碗要赔啊。”

    卫十二逆来顺受地掏出钱袋倒出几枚铜板。明斓一把抢过钱袋倒出几个散碎银子塞回对方手中,“几个铜板打发要饭的啊?”顺手把连钱带钱袋一起抛给路边的茶摊老板。

    老板捏着那袋银子连连拱手道谢,明斓眯眯眼睛心想挺好,下次再去茶摊的茶钱一定可以免了。用别人的钱给自己占便宜,爽!

    卫十二无奈看着手里几块散碎银两,一张俊脸无限憋屈,他招谁惹谁了。明斓小子,让你得意,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推开马车上挂着的厚重毛毡,一股暖气扑面而来直熏人醉。

    靠窗的位置半躺着一个人,似醒未醒,肤似白玉睫似鸦羽,青丝披散看上去异常温顺。似乎是被他进来时带进的寒气激到了,那人睁开眼迎上他的目光。

    那是一双能吸走魂魄的眼,明斓突然想到,他们已经有三年没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菜:沉山派到底有多穷?明斓:一百两,我把燕陶卖给你。燕陶:呜哇哇哇师兄为什么卖我,五师兄明明更值钱!明斓(一针见血):因为你最能吃。卖了既省粮食还能赚钱。某菜:果然好穷。

    ☆、遇旧人·二

    无边无际的灰色里,一个背影从他眼前消失越走越远,他想伸手去够,却只能抓住一片虚无。一次又一次,只能看着那个人越走越远。求求你,不要走。迷茫之间似乎听到一声冷笑。

    明斓睁开眼,一身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居然睡着了,他今日起得早再加上做在茶摊里一番回忆下来早就伤心又伤神,车厢里暖烘烘也容易让人昏昏欲睡。太不应该了,习武之人警惕心本应最强,没想到自己一上车就睡得跟死猪一样,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从噩梦中缓过劲,他这才觉得身上热得难以忍受,简直浑身上下都在冒汗。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盖上一床毛毯,车厢里只有他和萧宿峦两个人,不是自己弄的那就只有一个答案。心中微微一暖,手无意识地抓着毛毯揉弄。毛毯颜色赤红,色彩艳丽花纹繁复,看风格就知道是西域那边的东西。将一角放在鼻尖轻嗅,香气浓郁,这种香气味道很独特,他曾经闻过一次,知道这是西域一个部落独特的香料。那个部落的女子从小就学习编织这种毛毯,只为等遇见心上人后能亲手交给对方。这种毛毯耐寒性极佳,编织的工艺非常复杂加之材料难得,一名成年女子即使从七岁就开始编织,也不过能做成一两条而已。他身上盖着的这条是其中的精品,想必织这毛毯的姑娘一定有一双妙手。萧宿峦这里能有这样东西,那姑娘对他一定用情很深。这样一想,刚才那颗微热的心也渐渐凉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将毛毯叠好放在边上的架子上。忍不住来回摩挲几下,这玩意可是有市无价,毕竟没人会将痴情女子的一片心意拿出去换钱。

    从他睁开眼起,车厢里的另一个人就没再看过他一眼。明斓理了理衣服,觉得气氛实在尴尬,试想有什么人会和自己的旧情人一同坐马车出去游山玩水。往窗外看了一眼,卫十二不知上哪去了,调/戏近侍的想法只得作罢。想了又想,自己确实没什么能和他说的,只能学对方的样子,从书桌上摸了本书。

    一看书名他就要哭了,这本书颇有来头,乃是一位老先生亲自花数十年编译而成。当年那位先生为萧宿峦的文采倾倒,日日邀其过府喝茶,来去几回就难掩相交之意,将多年心血送与他留作纪念。故事很是感人,书的内容就很让人头疼了,写的是天文演算之法,明斓没看几个字就想睡觉。想当年他失眠的时候老爱翻它,看不完一页准能去见周公。

    瞟瞟手上的书,又瞟瞟萧宿峦,没好意思去换一本。三年不见,毫无长进,这种脸他可不敢丢。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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