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宴迈着步子,姿态闲散的进了花厅,见到温隽临跟徐德芝都在沙发上坐着,等他来到。
    沙发背后是?一面照片墙,陈列着温家的家族发展史,全是?一些一旦露脸就会吸引世界关注的面孔。
    里面有温觉浅。
    自然?也?有温知宴。
    但是?年轻的他们做出的成就在里面,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爸,妈。”温知宴淡淡的跟二个长辈打招呼,然?后解开手工西装的扣子,在一只木圈椅上坐下。
    坐下之后,依然?直着劲腰,挺着宽肩,这是?在这个家里的规矩。
    温隽临清了清喉咙,说:“怎么摩洛哥有人告诉我,你帮港城的苏朝白疏通了关系,让他的酒店在当地拿到了开业许可。”
    这是?温知宴在国外第一次用姓温的身?份,来帮自己办事,只为让储运集团在卡萨布兰卡的酒店尽快开业。
    “苏朝白的酒店在当地并未违规,一直被搁浅是?因为政府用宗教信仰的原因挑刺,不同意?开业,一切都是?合法合规的,我只不过是?告诉了当地官员我姓温,叫温知宴,是?这个酒店的投资人,如果他们让这个酒店开业,以后我会按时给他们交很多税。”
    温知宴嗓音清浅的说出自己做这些事,完全没有在搞什么特?权,“他们觉得我这个人可靠,就批准我可以在当地开门做生意?。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温隽临脸色一沉,严肃开口道:“这个苏朝白在港圈浸淫的全是?些声色犬马,名声特?别坏,你跟他一起合作开酒店,想过对温家会产生什么影响没有。”
    温知宴长眸一敛,将倨傲不驯的眼神投向温隽临,“我做生意?一直有我的原则,只要一切都合法合规,你就不必管了。”
    温隽临脸色更发黑,生气?的吼:“我不必管,你结个婚我都没管你,现在你开酒店我倒开始管你了,你也?不想想是?为什么!”
    温知宴抿唇,眸子里的寒光四射。
    徐德芝见状后,立马做和事佬,不想他们两父子如此剑拔弩张。“好?了,好?了,难得回来一次,人家朱玉的阿胶鸡汤在炉子上小火炖着呢,还?没端出来给你们补,你们俩父子的火倒烧起来了。”
    “温知宴,我顶多再给你一年,你娶这个酒店前厅经理?是?什么意?图,我不管,但是?我顶多让你再跟她好?一年。你太儿戏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觉浅就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觉浅要是?还?在,我也?不用为这个家操这么多的心。”
    知道现在有人翅膀硬了,温隽临只能?做出自己在让步的姿态。
    然?而,温知宴却被自己父亲说的这些话刺疼了心脏。
    「觉浅」这个名字灌入温知宴的耳蜗,他瞬间顿感不适。
    “觉浅不是?被你安排走那条路,最后才没命的吗?”温知宴忽而厉声顶撞了一句。
    他回眸撇见玉树临风般的青年在国外撤侨时的英勇身?姿,他死的那个春天,温知宴才十六。
    得到温觉浅在暴.乱中为了保护一个中国小女孩,不幸被流弹击中,当场殒命的消息那天,温知宴压根没有遇见过一件好?事。
    直到在苏城蜿蜒的老街巷弄里,见到一个少女梨涡浅笑,在刚盛放的杏树下天真烂漫的逗弄几只橘猫。
    那一瞬,时光好?像为她定格,他心如死灰的感觉才减少了一点。
    那个场景,对温知宴来说,充满了极致的治愈效果。
    温知宴差点以为,后来的自己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为了看她笑。
    这个少女,就是?温知宴的太太,黎尔。
    可是?他的父母完全不知道他是?靠什么人,什么事来治愈自己度过温觉浅离开的那段至暗时刻。
    他们只会要求他做第二个温觉浅。
    “混账,谁让你这么说话的!我逼你们兄弟做什么了,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让你们兄弟很为难是?不是??做外交官是?他自己选的,那是?他的理?想,他的热爱,他的抱负!”
    “你呢?你就算别人把?北城的位置都给你安排好?了,你也?根本不去,你以为你在摆谱给谁看?既然?憎恶姓温,就不要在外面利用姓温的关系,这个摩洛哥的酒店我不准你继续露脸经营,你找个合伙人,马上把?这些合作关系转出去!我不想我儿子接触港圈那些不明不白的势力,去摩洛哥开酒店,别唬人了,摩洛哥什么最多,妓院最多!你跟着苏朝白那种浪荡公子爷去做生意?,别污了自己的名声!”
    长子已经没了,温隽临不想家里剩下唯一的这个亲生子走上歪路。
    一群喜欢纵情声色的公子哥去国外开酒店,听起来就是?作风不正。
    温隽临知道温知宴是?为了黎尔,才投的钱。他现在很激动。
    西灵湾的消息传来,说温知宴近来很宠黎尔,不比那些公子哥养雀花得少。
    私底下买买礼物都算了,现在公然?为她在异国他乡开一家巨型酒店。
    温隽临跟徐德芝商量过后,今日找温知宴来,就是?要他不要去开这家酒店,他跟黎尔不过是?玩笑夫妻。
    那样身?份的姑娘怎么能?进温家高门。
    要是?温知宴大婚,那肯定是?得找个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能?在财力跟官运上帮助他的。
    虽然?温知宴现在说不想走那条路,埋头做他自己的生意?就好?,但是?等他年纪上去,他会想走那条路的。
    一个出身?,职业,甚至血统都高贵的女子才能?匹配上今后的他。
    他跟黎尔的这场结婚,之前温隽临跟徐德芝商量,就当是?让他试婚,先?体验一下婚姻生活好?了,毕竟他一直不交女朋友,单身?了那么多年。
    如此,下一次正式结婚,才能?让对方?感到轻松,所以温知宴的父母才没有反对他跟黎尔结婚。
    黎尔到现在只在北城春节时分见过温隽临跟徐德芝,彼此都客套到了极点。
    因为黎尔在温隽临跟徐德芝眼里,还?根本不算是?温知宴的妻子。
    温知宴现在大了,有自己的事业了,没有走温觉浅那条路,他们由着他,给他私生活的空间。
    他们心知肚明温知宴心里是?怪着他们的。
    如果不是?他们逼着温觉浅走那条路,温觉浅就不会死。次子温知宴也?不用独自负担这个家对他的厚望。
    沉默几许,温知宴起身?,捡起先?前放在木茶几上的车钥匙,神色平静,眼神犀利,不徐不疾的说道:
    “我用自己赚到的钱做个生意?,不需要他人来指指点点,就如同我结婚,找的是?我喜欢的人,跟她在婚后过我喜欢的日子,更不需要别人来指指点点。姓温不是?我能?选的,但是?,姓了温之后,如何过日子,是?我能?选的。”
    语毕,桀骜不驯的青年迈开长腿,离开了语华庭。
    他面上做得平静无?波,其实内心狂躁不服。
    为什么温觉浅要去做外交官,要死在国外。
    温觉浅从小到大的爱好?不是?考古吗,年少的时候他说他要做一个考古学家,结果被家里安排去做了外交官。
    不是?说做外交官不好?,是?说为什么姓温,就要比别人更懂事,懂事到放弃自己的爱好?,活得像个工具人。
    大学毕业后,他们要温知宴从政,温知宴极力反对,家里支持他做生意?开公司的人只有邓慧蓉。
    他的公司从大二就开始运营,到了大四已经做得风生水起,然?而父母依然?反对,认为那不是?姓温的人应有的宿命。
    闹得不可开交之际,是?年迈的邓慧蓉出面赞成温知宴继续开公司,不用去北城角逐权力。
    如今,温隽临跟徐德芝在用当初要求温觉浅去做外交官的原理?,来要求温知宴的婚姻。
    他们不赞成他娶黎尔,认为他跟黎尔以结婚的名义?玩玩可以,反正是?无?人知道的隐婚,察觉到他越发为黎尔沉迷,他们就要拿出大家长的嘴脸来让温知宴及时迷途知返。
    近来,他们为他选好?了真正的联姻对象,却得知温知宴出其不意?的进军酒店业的消息。
    此举证明他对那个平民姑娘是?宠得不行了。
    “阿宴,不可忤逆你父亲,他是?为了你好?。”徐德芝唤住要拂袖离去的温知宴,“马上要吃晚饭了,你去哪里?”
    温知宴回应:“回家。”
    这个答复,意?为这里不是?家,从来只有冰冷的规矩跟沉重的期待。
    一个此刻在地底下长眠的温觉浅还?不足以让他们理?解这里早就不是?家了。
    第69章 春枝情话
    四季雪的贵宾住户在天色暗黑之际驱车来?到。
    黎尔接到前厅部的通知?, 上到顶层去接待。
    男人今日面色沉郁,眼神锋利,将一身纯黑修身西装撑得挺阔冷欲, 较之以往,一副拽酷bking的样子更盛,像是刚去了一趟地狱历险回来?。
    在酒店前厅从业经验丰富,善于察言观色的黎尔一下就看出今天她的老公兼老板,温知?宴心情很不好。
    “温少, 欢迎大驾光临储运, 对于今晚在四季雪入住有什么需要, 请一一告诉我, 我一定为您一一做到。”黎尔甜美笑着?, 用双一一迎接酒店的贵客兼大老板。
    以此?来?显示她尽力要取悦这个男人的意思。
    黎尔身后带着?两个女实习生,是严云生这两天分给她的徒弟。
    在她们面前, 黎尔自然不会泄露他?们是夫妻的关系,毕恭毕敬的来?给温大少接驾。
    现在的温大少在这间酒店, 是跟他?们的太子爷苏朝白一样,需要全体员工小心谨慎对待的大人物。
    见有外?人在场, 温知?宴瞄了黎尔一眼, 轻滚喉头,随意说了自己的需求,他?点了酒跟实物,约了温泉泳池包场,末了, 忽然心血来?潮的说:“还想看杏花开。”
    “杏花开?”黎尔扬声?, 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敢怠慢, “哦,好的,我们马上去给温少安排。”
    问完温知?宴的需要,她快速带着?两个前厅部实习生下楼去做准备。
    两个实习生是北清大经管学院的,是温知?宴的学妹,在校期间就对温知?宴青睐有加,没想到来?酒店实习的时候可以见到他?本人。
    “哇,温知?宴真的好帅。”
    “以前他?在北清大上学就一直没有谈恋爱,他?到现在都还没交女朋友吗?”
    黎尔温声?训斥她们不要发?花痴,现在不是发?花痴的时候,“不要议论八卦了。先照顾客的需要去安排。”
    “是。”两个职场新人立刻答应。
    将温知?宴的要求照他?的意思满足后,黎尔迎来?了一个最后的难题,她去花园里转悠,睁大眼睛想找一株开花的杏树。
    璃城纬度在中国的最北段,这里的春天来?得?晚且短,很少会有人在璃城栽植杏树。
    适才在四季雪里,温知?宴要了酒跟干酪,还要杏花花枝。
    前两样黎尔都能很轻松的为他?办到,让餐厅送客房服务上去就行,第?三样,黎尔不知?道去哪里找。
    黎尔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杏花花枝。
    察觉到他?心情确实不好,不知?何故的黎尔给谢旻打?了个电话。
    “温太太,什么事?”谢旻客气又恭敬的询问。
    “温知?宴今天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怎么特别不高兴的模样,他?在公司里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黎尔担心的问。
    “公司里一切都很好。”谢旻回答,“可能是因为今日他?回了一次语华庭,他?跟父母的关系……”谢旻顿了一下,“一直都不甚理想。”
    “他?们之间是有什么矛盾吗?”一直当自己是外?人,不曾敢于去了解温家家庭关系的黎尔问。
    “温少之前有个大哥,叫温觉浅,在国外?维和?撤侨的时候不幸牺牲,那之后,温少跟父母的关系就愈发?淡漠。他?们一度想要安排他?去接他?大哥的班,但是温少不愿意走这条路,大学毕业后选择自主创业从商。以致于他?们的家庭关系一直不好。今天,可能是他?去了语华庭,跟长?辈起了些争执。”
    谢旻娓娓为黎尔讲述温知?宴心情不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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