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当日俞涉强攻不成,遂将兵马聚拢,单骑上来搦战。叫未几声,便见宛城北门大开,一将身披玄青锦袍,脚跨雪花骢飞驰而出,背上更背了七柄五尺钢叉。
    俞涉见状,哈哈笑道:“怎得刘表恁的无人,竟打发个渔夫来糊弄本将!”话音刚落,身后那八千余袁军顿时也哄堂大笑,惹得城上众士卒无不咬牙握拳,心中忿忿。谁知陈应却是面色不变,只朗声道:“今日便叫你知道,纵是荆州小小渔夫,斩你也是易如反掌!”此言一出,俞涉登时恼羞成怒,两脚一夹胯下大马,横刀疾驰而上!
    陈应见了亦是以枪轻点一点马股,正面迎上,但听“当!”的一声,马头一错,刀枪相交,陈应小臂微微一麻,暗道声:好个大力的汉子!手上却不停歇,一勒缰绳,反手一枪横扫回去。
    须知陈应的雁翎枪不似其他长枪,只以突、刺见长,此枪的枪尖两侧各打了一段两寸余的弯刃,有些类似水浒中徐宁所使的钩镰枪,故而也能以扫、钩对敌。
    俞涉乃是沙场老将,自然一眼便看出其中利害,当即往后一仰,贴在鞍上躲过一击,不料陈应手法迅疾,当即以左手拨回马头,右手持枪连施数招,扫、钩、刺……招招向着俞涉要害处而来,俞涉顿时不敌,忙左右抵挡,刀法大乱。
    不过俞涉好歹纵横沙场这许多年,经验之丰富岂是陈应可比的?眼见得愈打愈落下风,便心生一计,防守间故意露出一丝破绽,陈应心急建功,一枪便往他肋下刺去,俞涉正小心候着,见状当即闪身让过,右手再顺势向下一夹,往自己这边一扭,陈应把持不住,手中猛地一空,长枪便被劈手夺去!
    这一下变故惊得陈应霎时冷汗直流,当下他再不恋战,拨马便走。俞涉得了便宜,岂肯这般容易就让他走脱,忙拍马赶上,嘴上喝道:“跳梁小丑之辈!且吃我一刀!”一言未毕,耳边破空声大作,便见一支钢叉急速飞来!俞涉暗叫一声不好,当即侧身一闪,却已是迟了,那钢叉直扎入他右手数寸,鲜血如注喷涌而出,俞涉再把持不住,摇晃两下跌落尘埃。
    百步外的袁军士卒初时见得俞涉夺下敌将兵器,无一不是欢欣鼓舞,只道主将必胜,孰料不过片刻俞涉便被陈应飞叉击中落马,数千将士顿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恰在此时,不知何人大喊一声道:“快快救将军回来!”众人方才醒悟过来,忙一拥而上来抢俞涉,陈应本已持了一支钢叉正要上来斩下俞涉首级,忽见袁军杀来,忙拉过缰绳,后撤数步观望。
    再说城上刘琦、沈清等人看了多时,也是紧张万分,最后见得俞涉落败,袁军大乱,刘琦方才长出一口气道:“陈将军果然非泛泛之辈!”一边李严却是喜道:“公子,请速速下令出兵!此时必有机可乘!”沈清见袁军阵形已经散乱,也是赞同地点头道:“正是,俞涉落败,北军军心亦动,此时出兵正是正理!”刘琦见两位军师都一般说,便唤过传令兵道:“速速命副将率城中八千人马出城接应陈将军,务必将俞涉所部击退!”那传令兵应声而去。一边沈清却是暗道:陈应毕竟长于治军,武艺上比之鲍隆差了不止一分,无怪会被赵云寥寥几招击败。
    想不片刻,城下两军已是战在一处了,袁军伤了主将,早已士气低落,甫一接战便纷纷后撤。陈应正在阵前,见得有机可乘,当即暴喝一声,当先突入乱军中,连斩十数人,荆州军顿时士气大振,众士卒无不奋勇杀上,打得袁军一路溃败,直撤出十数里外。
    陈应大胜而归,到得城下,正遇了刘琦等三人领着卫队来迎,陈应顿时惶恐,忙下马行礼道:“公子殊遇!”刘琦微微一笑,双手虚空一托,请他起身,一面又道:“将军忠勇,又有正方相助,宛城无忧矣,如今邓县事急,仲元与我便即刻前往。”陈应沈清二人闻言一同作揖道:“诺!”
    初平元年三月二十日,徐荣大军进取邓县,不料行至半途突遭鲍隆、黄叙袭击,鏖战一场,鲍隆、黄叙虽败,然而却赢得了足够时间让梁刚雷薄入城坚守,徐荣见邓县已有防备,自知强攻不得,便远数里下寨,与邓县成对峙之势。
    两日后的清晨,在击退俞涉首次强袭之后,公子刘琦与军师沈清终于领着四千人马进入了邓县。
    邓县议事厅,听罢黄叙的陈述,刘琦沈清二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自徐荣到日起,第一战荆州军便是惨败,鲍隆黄叙所部折损足有千余,随后两天内,他更是发起数波进攻,虽在抛下两千余尸体后依旧未拿下一门,然荆州军却也付出了千余精锐的代价,城外壕沟、护城河等更是被悉数填平。沈清不由暗叹:徐荣不愧是董卓手下第一员智将,统军作战之才真非一般人可比。他心中明白,自己所遇见过的敌人,无论是苏代、苏飞,还是纪灵、桥蕤,单就军事才能来说,在徐荣面前只能算个小菜鸟罢了。
    “不仅如此,那徐荣手下还有两员猛将!”鲍隆朗声道。“哦?”刘琦闻言忙问,“是何人耶?比将军如何?”鲍隆道:“乃是两个关西豪杰,一个唤作胡轸,字文才,另一个唤作杨定,字整修。二人武艺虽是不弱,但若论阵前斗将,某家自信必胜二人,奈何那徐荣却是狡猾得紧,只叫二人藏身大军之中,斩杀我荆州士卒!不敢堂堂正正单挑一场!”说罢,鲍隆更是连连拍案。“今次遇见的是最难缠的对手呵。”沈清轻叹口气,又道,“徐荣手中握的乃是西凉的精锐,而我军不过是由清剿贼寇的荆州民兵,投降而来的山贼与袁术的降军组起来的乌合之众罢了,优劣之势一目了然,徐荣自然不会笨到用斗将来决胜负。”
    鲍隆听了不由泄气道:“如此说来我军便再无胜算了?”沈清又是微微一笑:“也不尽然,我军虽是不比西凉军精锐,却也占了一分优势。”刘琦闻言一振,忙问为何,沈清道:“西凉苦寒之地多良马,故最适出产精锐骑兵,然而西凉少山地,练出的步兵相比我荆州耐力远远不足;关中之地又久未历战火,士卒战力已极其低下,更非我敌手;而我军中,民兵为剿山贼,多出入深山老林;贼众为求藏身,也多在山地行走,袁军降卒更不消说,大多经过严格训练。
    如今徐荣深入我南阳腹地,南阳之地多山,骑兵战力便被大大减弱,而他手中步卒又不如我军骁勇,因此勉勉强强,我军尚有一战之力。”
    沈清说得慢慢吞吞,不温不火,众人听罢,不由都深思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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