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出来,心里还在惦记着那幅没赶完的画,他一边想着调色的事儿,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罗砚林大发牢骚:“我真坚持不下去了,连着写了一个多月,十来万字,结果愣是连一个收藏都没有,别说收藏了,连个评论的都没有,哎…”

    罗砚林说道这里,先是以饿虎扑食的姿态狠狠lu了两串羊肉串,然后就咕咚咕咚灌起了闷酒。

    白斯洋心想,没有收藏没有评论不是很正常么,万事开头难,十万字对于大神来说,可能才刚开了个头儿,一个新人连作品都没有,凭什么就让别人在你这里驻足呢?他心里想归想,但是嘴上可不敢说出真话来。

    白斯洋只是劝酒:“少喝点啊,一会儿喝多了我可不负责背你... ...”

    罗砚林斜睨了一眼白斯洋:“姐姐我失恋了,能不能请你说人话。”她放下酒瓶,心想这家啤酒也太难喝了。她招呼了一声:“老板,来一大瓶可乐。”

    白斯洋皮笑肉不笑的说:“少拿‘失恋’的幌子吓唬人,你这根本就是假‘失恋’。”

    罗砚林一口咬下三个鸡心:“小白,你不懂...”

    白斯洋:“是,我是个俗人,我是不懂怎么和‘写小说’谈恋爱……”

    罗砚林喝下一大口可乐,二氧化碳分子在舌尖雀跃跳动,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响嗝:“太痛苦了,真的。”说着又拍了拍心脏的部位,继续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件自己真心想做的事,但是又看不见未来,每天好不容易写出那么几千字,写了之后也没人看,你也知道‘坚持’这玩意儿,是特别不堪一击很容易就土崩瓦解的,我就怕我稍微一松懈就前功尽弃了。但这两天我一个字也没有写,心里却又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说不清是有罪恶感还是自我嫌弃,一方面我觉得对不起自己,另一方面我又觉得我这个人活的特别失败,我总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干什么都干不好,是不是干什么都不成功。不过后来我想算了吧,可能‘成功’这个遥不可及的东西,本身就跟买体彩中五百万似的,根本就是少数人的福利。”

    白斯洋以前总以为罗砚林是个没心没肺的二货,不管什么时候,她的情绪表现的都不是特别明显,好像一根总是打着卷儿的皮筋,绝世而独立的拧巴着。他看看喝的只剩下半瓶的可乐,说道:“我看你是病的不轻。”

    罗砚林疑惑的看着他:“什么病?”

    白斯洋挑了一串烤鸡翅拿在手里,仔细一看,鸡翅的边儿烤的都有点儿焦了:“钻牛角尖症候群。”

    罗砚林:“拿我开涮?”

    白斯洋慢条斯理地解决了一个鸡翅,他拿起餐巾纸擦擦手指上不小心蹭到的油:“在我看来,你的烦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被‘万事开头难’的‘难’给难住了么,这有什么的呀,知道全世界有多少人吃不起饭吗?别放眼全球了,就单说咱们大□□,每天吃不起的饭的人就多到你无法想象。你看看你,还能坐在这里lu串,这就代表着一切皆有可能。”

    本来是想求安慰的罗砚林,结果愣是被“代沟一代”的小屁孩给现场教育了一番,她刚要出口反驳,没想到对方又开口了。

    “我还记得我初学素描那会儿,老师总说我深入特别好,有前途,于是我就以为自己要上天了,将来肯定得是梵高那样的人物。可后来画到透视的时候,突然就没了感觉,我也承认我数学差,尤其是几何,那会儿气的我还撅折了三支铅笔,但是我上火归上火,着急归着急,可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放弃画画,我心里总是隐隐有着那么一种感觉,假如我放弃了,我可能一辈子就和‘画画’错过了。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也总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遗憾... ...”

    白斯洋看着被浓墨重彩渲染过的黑夜,他说话声音越来越轻,罗砚林不知道小屁孩是怎么就把“昼夜不舍的激情”说到了“离别”这个话题上去的。她想唐僧不愧是唐僧,其思维活跃之敏捷真是寻常人所望尘莫及的,假若此人有意踏进文学圈掺/和几脚,那得是一朵多大的奇葩之花。

    二人一问一答间,身边的食客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罗砚林喝下最后一口可乐,吃掉了盘子里的最后一颗圣女果,待她擦干净嘴巴上的油腻,起身正要去结账的时候,下/腹却突然奔腾出一股似曾相识莫名熟悉的热流来——

    罗砚林暗叫“不好”,大姨妈不期而至。

    ☆、姨妈

    这人要是倒起霉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罗砚林想老天爷真是爱她爱到不行,晚上出去lu个串而已嘛,就能lu出大姨妈来。这亲戚来的不早不晚,偏偏在吃饭的时候来了,此时要是配上费玉清唱的《一剪梅》,简直真是绝了。

    小罗同学掐指一算,也没算出自己这位亲戚是不是该登门造访,她弓下腰,以屁股稍微挨着板凳沿儿的方式又坐了下来。

    罗砚林小幅度的挪挪屁股,选了一个相对轻松的角度,她两肘杵着桌面,上身微微前倾:“小白,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白斯洋:“什么事?”

    罗砚林勾勾食指:“你靠过来一点儿...”

    白斯洋的头稍稍靠过去一点儿。

    罗砚林小声道:“再过来一点儿...”

    白斯洋又靠过去一点儿:“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

    罗砚林看看周围,总有点难以启齿,她嘴里又道“算了算了,我还是给你发微信吧”,说完就拿起手机,给白斯洋发了一条微信过去:“那个啥...我...我大姨妈来了...”

    白斯洋看着屏幕停顿了好几秒,才手指翻飞的回了一条:“那怎么办?你要去厕所吗?”

    罗砚林的小猪蹄在屏幕上按了几按:“我没带那个...”

    白斯洋:“那个是哪个?”

    罗砚林:“‘那个’就是‘那个嘛’...那个‘卫生巾’...”

    白斯洋:“所以呢?”

    罗砚林很想说叫小白帮忙去对面的711买一包姨妈巾回来救急,但是她又觉得这个要求实在太强人所难,如果换做她是白斯洋,她肯定不愿意接受这个变态而艰巨的任务。

    罗小胖扭头看了看旁边那桌儿食客,一水儿的中年大老爷们。她抻长脖子把目光放的更远一些,才发现店里已经没多少人了,除了她和中年大叔这两桌以外,另外还有一帮初中生模样的小崽子们...想找一个和自己同样性别的生物,怎么就那么难呢?

    此刻,罗砚林终于深深体会到来自我国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所带来的切肤之痛,她欲哭无泪的把视线再转回小白的脸上,悲戚的看了他一眼,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少侠,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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