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陈欢没想到的是,小梁玉蝶的墓与众不同,独占一隅,四周鲜花围出一个小小的花坛,坛上一座四角挽亭,亭中竖着乌金发亮的墓碑,一张年轻女子的黑白照深嵌其中,下书一行烫金大字:梁氏慧蝶之墓!

    “咦?”江淮驻足凝望墓碑,又疾疾走近,仔细打量着,讶异道:“难道又有人来过了?”大家都是第一次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碑是新换的,几天前我来过还是那块旧的。”江淮的脸上一丝困扰:“为什么又有人做这样的事?

    “她的家人呗。”陈欢觉得这唐明皇真是迷了心窍,好像小梁玉蝶是他唯一的专属,别人都不许染指,就算不是她家人,她好赖也红过,几个粉丝来这里凭吊一下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大梁玉蝶看了儿子一眼,低声说:“小梁阿姨是孤儿,家里没人了。”

    “除了我,没人会来,是我亲自把她葬在了这里,没告诉过任何人,就是不想她再受任何的打扰……”说到这里,江淮忍不住涌上泪来:“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这个亭,就是三年前盖的,花坛也是后砌的,今年把碑也换了……”

    “去陵园管理处问一下,换碑总要缴费登记什么的吧?”陈欢不觉得这事有什么难的。

    江淮有些激动:“上次留的是我的名字,身份证复印件都有,只要不是迁墓,休憩墓地陵园只管收钱干活,谁还管是谁!”

    陈欢不禁道:“那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呗。”两肋各自一痛,大梁玉蝶和冯宇同发一指神功捅了陈欢一把,脑子快不是坏事,坏就坏在嘴比脑子还快。

    大梁玉蝶望向江淮:“难道是小华?这孩子现在也得三十好几了吧?”

    江淮摇头:“不太可能,一是他不知道葬在了这里,二是他要真回了江城,怎么会不来找我?”

    大梁玉蝶避开众人,压低音量:“会不会是……”

    江淮疾声低喝:“不可能。”

    自见到江淮那一刻,就没见过他的表情有过这么强烈的反应,冒光的两眼与其说是怒意,不如说是恨意更贴切。

    大梁玉蝶示意江淮周边还有他人,俩人又都垂首不语了。

    大家七嘴八舌分析了一下也无果,只好安慰了江淮一番,小梁玉蝶长眠于此,墓地修建的这样好,不管是谁,都说明这个人还再想着她,念着她。

    陈欢对谁翻新了墓碑不感兴趣,只是默看照片上的女子,即便在那个化妆术很蹩脚的年代,小梁玉蝶当真是明艳不可方物,说真的,美丽尤胜自己的母亲,也叫那些当下的整容美女自惭形秽了。

    摆好花圈、祭品,大家依次站好,齐整整的三鞠躬,伞顶连成一片,没人再多说什么,各自沉浸在属于小梁玉蝶以及专属于她们那个年代的记忆中,间或传来几声轻微的抽泣,只剩风穿过雨幕的簌簌之声。

    陈欢不禁又望向江淮,半跪在小梁玉蝶的碑前,将一束束鲜花整齐摆好,嘴里念叨着什么听不清,那是只属于他和她之间的事情,这个男人,将自己许多时光都打发在这个女人的墓前,陪伴着她,也陪着自己走完最后的岁月,长生殿里无长生,只落得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这世上,难道真有这样的情深不寿吗?若他没断腿,风光在舞台上,娶个美貌的妻,再生儿育女又如何?还会隔三差五地跑到这个阴气森森的墓地来,陪伴一个曾经的红颜吗?人世间的事,难料也难说……

    待众人陆续退去,陈欢独自望着照片中浅笑嫣然的女子,童年的记忆似乎又清晰了许多,这动人的眉眼,似曾相识般的可人。默默地摘下胸前的那朵小白菊,将它放在碑顶,许是受了江淮的感染,陈欢心里莫名的凄凉、难过。

    “阿嚏——”冯宇打了个喷嚏,一回身,愣住了,然后叫着站在碑前沉思的陈欢:“喂,陈欢!”

    陈欢转过身,只见冯宇撑着伞指了指不远处的树丛后,一脸的惊讶。

    “怎么了?”顺着冯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树丛后静谧无声,什么都没有。

    这种地方也玩,陈欢不屑冯宇这种吓唬人的小把戏。

    “我好像看到了,你拍的那个家伙。”见陈欢发呆,冯宇迅速抓记忆点:“东湖,彩虹,你拍照的那个。”

    “什么!”陈欢下意识地向树丛后赶过去,一条小径,两旁的青松郁郁葱葱,除了几个扫墓的人,并没有什么。

    陈欢颇无奈:“行了吧你,哪有这么巧的事,你以为他是鬼啊,我到哪儿,他到哪儿?”

    冯宇打了个激灵,又不服气:“是真的,刚才就站在这树丛后,打了把黑伞,我一转身正看到他,然后他就走了。”

    见冯宇说得真切,陈欢又举目四望,除了大大小小的墓碑,不见什么黑伞,也不见什么男人。

    冯宇一身薄西装哆哆嗦嗦站在雨中,也四处寻着,嘴里嘟嘟囔囔的:“真的是他,我不会看错的,怎么比鬼闪得还快?”

    “算了算了,走吧,我也冷,都起鸡皮疙瘩了。”陈欢拉着冯宇向外走,这种地方待久了,人都难免有点神经兮兮的。

    回去的路上,冯宇忍不住问:“那人是谁?”

    陈欢道:“我怎么知道?”

    “那你拍人家干什么?”

    “闲得无聊呗。”

    “看人家长得好?”冯宇揶揄着。

    “我擦!我长得已经够好看的了,自拍行不行啊?”

    “那你干嘛那么紧张?”

    “我紧张什么?”

    冯宇笑了:“就刚刚啊……我一说是他,你看你猴摘桃的急样儿!”

    “你们在说什么?谁摘桃了?”坐在车后的大梁玉蝶见前边儿子和冯宇低声聊的挺欢,却又听不真切,不禁相问。

    陈欢马上无声,换个姿势准备补个大觉。

    冯宇只好道:“没什么伯母,这里有只猴想吃桃了,结果啊,是场梦,梦醒之后,桃没了,口水流一地。”

    陈欢嗤地一声再也懒得搭话,车上的人都笑了,冯宇转了转眼珠,自打认识陈欢到现在,虽然陈欢身边一直不缺莺莺燕燕,但还真没听说跟谁正经八百地好过,单身贵族晃荡到现在,冯宇不禁一脸坏笑凑到陈欢耳根叽咕了一句。

    陈欢登时火大:“你丫才是雏……”顾忌到一车的人,只好收声,狠狠地给了冯宇腿上一脚。

    看着陈欢眯着眼继续睡去,脸皮微微泛红,冯宇一边揉着腿一边笑道:“睡吧,兴许能梦见只母猴。”

    第5章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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