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机械锁具全凭手上的功夫,而打开密码锁具,既需要手上灵巧,又需要耳朵灵敏,二者缺一不可,相比之下,耳朵上的功力要比手上的活计更胜一筹,只有听出锁舌进入齿口时极其细微的声音,才有可能对出相应的密码,由此可见难度非同寻常,如此高深的耳力想要花费几天的时间练就而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然而时间有限,穆春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速成”这门功夫,针对这种严峻的形势,吴俊不得不采取非常规的教学手段……这下可苦了穆春江……
    吴俊先在密码锁锁舌的一侧固定了一根细铁丝,然后让穆春江把耳朵贴在保险柜的铁皮柜门上,倾听锁舌轻触铁丝发出的声音,连续听了几天后,吴俊把细铁丝换成纸条,依旧逼迫穆春江把耳朵贴在柜门上继续倾听,又连续听了几天后,吴俊把纸条更换成了头发丝……
    在听完锁舌拨动纸条的声音后,穆春江的脖子已然变成了一边倒,其弯曲程度跟“朱时茂”的脖子不相上下,要知道他已经不分昼夜的连续练习,每天差不多只能睡一两个小时的觉,然后就会被“周扒皮”——吴俊凶残的从床上揪起来,重新把耳朵贴到冰凉的铁皮柜门上一遍又一遍的倾听那种微弱的声响。锁舌拨动纸条发出的声音已经能够清晰的听出,穆春江原以为自己的功夫已经练就得差不多时,忽闻纸条竟然被换成了头发丝,当即晕倒在地,就连脑袋落地的一刻脖子依旧是歪的……
    吴俊可是不管这一套,一把扽起了装死的穆春江,揪着他的耳朵贴到铁皮柜上,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锁舌拨动头发丝会发出什么声音?能发出什么声音?怎么可能发出声音?这哪里是在练功?分明是一种变相的自残行为!穆春江倔强的扭正了脑袋,向“周扒皮”——吴俊第一次说出了“不”字!这还是自打练功以来穆春江第一次违抗“师命”,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非人般的折磨了,实际上受点罪算不了什么,最主要的是穆春江根本就不相信锁舌拨动头发丝能够发出声音,而这声音用肉耳可以听到,所以他才不得不支棱着好不容易才扭正的脖子向吴俊提出了疑义。
    吴俊也懒得跟穆春江解释,一把拨拉开他,拉开保险柜门,以便穆春江可以观察到锁舌和头发丝的一侧,然后他蹲下身,把耳朵贴到铁皮柜门上,用手指轻轻的拧动密码锁头,一点一点的移动着锁舌,由于精力过于集中,不多时,他的额头就冒出了黄豆粒般大小的汗珠。穆春江瞪大了眼珠,聚精会神的盯着锁舌和头发丝,他要亲眼目睹吴俊究竟是怎么玩“现”的,就算打死穆春江他也不相信吴俊能够听清楚如此细微的声音。
    锁舌慢慢的逼近头发丝,穆春江屏住呼吸,生怕由于自己出气的声音过大而干扰了吴俊的表演,他要让吴俊输得心服口服。
    锁舌已经碰到了头发丝,可是吴俊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依然在极其缓慢的一点一点的旋转着锁头,穆春江心中窃喜,心说:好你个老吴,连你个南派殿前校都都听不出来的东西,你却让我听?这分明是折腾人玩嘛!我看你这回玩现了该怎么收场!
    可是穆春江的窃喜为时过早了——
    就见锁舌极其轻微的拨动着头发丝,把它一点点的拨起,绷成了一个弧度,而锁舌终于滑过头发丝,使它轻盈的弹了出去的一刻,吴俊突然住手,嘴上大声叫道:“听见啦!已经拨过头发丝啦!”
    穆春江大吃一惊,瞬间额头就冒出了比吴俊的额头还要大一圈的汗珠,他做梦都不敢相信,这么轻微的声音老吴竟然也能够听到!他还是人吗?这哪里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简直太令人震惊了!
    穆春江大瞪着双眼,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掉到地上,半张着大嘴,恨不得把口水流出来滴落到地上,脖子恢复了半歪状态,恨不得歪得比“朱时茂”的还要厉害……
    吴俊可管不了穆春江是不是呆若木鸡,他站起身,怒目而视着穆春江,毫不客气的说道:“看见没有啦?就照着我这个样子练习!什么时候练会啦什么时候就可以出徒啦!”说罢,吴俊二话不说,凶残的扽住穆春江的耳朵,一把把他的头按在了铁皮柜门上。这也怨不得吴俊凶残,他的师父教他的时候比这还要凶残一百倍,所谓“严师出高徒”,要想练成独门功夫,不吃比常人多的苦,又怎么可能成材呢?
    穆春江不敢再提出疑义,委曲求全、可怜巴巴的开始一遍又一遍的仔细倾听,他知道要练成吴俊这种水平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事,可是话说回来,如果一旦练成了,那么自己无疑具备了一门绝世的功夫,而且必定会终身受益。
    就这样,在吴俊的指导下,穆春江天天足不出户,承受着每天只能睡上一两个小时的无边痛苦,连续训练了将近两个星期,终于取得了质的飞跃,虽然比起吴俊的水平来还略显逊色,无论是从时间上还是从成功的次数上都无法比拟,但他确确实实的可以听出锁舌拨动头发丝的声音!达到了如此水平,顺利的打开密码锁就不再存在什么问题,虽然打开得可能会慢一些,可能要不停的试上几次,但只要时间充裕,最终成功是一定的事情,这让吴俊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开锁的功夫初步练成,而距离文物启程的日子也已经是所剩无几,于是二人抓紧时间开始采购,把能够考虑周全的东西全部买齐,而且本着“品种多、数量少”的原则,既要带上所有的东西又不能让包裹显得过大,这也是形势所迫,究竟运用哪种方法才能够破解出清明上河图中隐藏的文字谁也不能肯定,所以必须要面面俱到,如果能在飞机上解决问题就再好不过,这也免去了把它偷出来引起巨大恐慌的麻烦。
    又过去了两三天,一切准备工作基本就绪,柳爷的“假脸”也已经制成,穆春江试带了几回,除了有点紧以外其它什么毛病都没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柳爷的脸比穆春江的要小一圈,所以假脸绷在穆春江的真脸上紧绷绷的不露一点缝隙,简直比在脸上贴了块狗皮膏药还要难受,不过效果确是极佳,只要不是天天跟随在柳爷身边的亲信无论怎么端详都无法看出一丝破绽,二人对这个假脸很是满意,这就基本上算是大功告成了,只要不出意外,代替柳爷登上运输机窃取出名画已经没有了任何障碍可言。穆春江又花了些时间练习柳爷的尖声尖气,虽然练习得不是惟妙惟肖,但打着“感冒了”的旗号,相信故宫博物院的人是不会有太多疑虑的。
    出发前三天,穆春江和吴俊去了趟柳爷那里拿取护照,故宫博物院已经办理好所有手续,送到了柳爷的手上。柳爷为爱徒摆了桌酒席饯行,其丰盛程度自不必说,席间,柳爷询问两个徒弟准备工作是否已经到位?目前已经掌握了哪些偷盗技能?这次可是装扮成自己实施的偷盗行为,若有闪失,可是要让自己一世的英名威风扫地啊!
    于是穆春江起身,关好了餐厅的房门,然后背对着柳爷戴上假面皮,转过身和柳爷打了个招呼,声音已经变得尖声尖气,还真是极为相象。柳爷大惊,自己行走江湖几十年,历来都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从未有过乔装改扮的经历,就连这种念头都从来没有动过,所以虽然阅历无数,却是对这种惟妙惟肖的异容术颇为陌生,以前虽有耳闻,眼下却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他没有想到穆春江装扮出的自己竟然是如此的逼真,不禁大吃一惊,继而喜上眉梢,大为赞叹了一番,直夸得穆春江心中喜悦,于是尽情的表演起来,他从口袋中取出根细铁丝,弯成个小弯,然后来到餐桌旁的一组柜子前,把铁丝塞进挂锁的锁眼里,左转转、右拧拧,不多时,挂锁应声而开。
    穆春江心情激动,手里拿着挂锁在柳爷的眼前晃了晃,美滋滋的、尖声尖气的说道:“干爹您看!有没有点您老人家的风范?”
    柳爷惊喜不已,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万万没想到,连入门都称不上的穆春江,只用了这么几天时间竟然取得了如此的突飞猛进,看来这个孩子确实聪明、伶俐,是个可塑之材!说来也不足为奇,老金头那么个色的人都能看上的徒弟,可能会走眼吗?柳爷兴奋不已,大声说道:“不错不错!虽然比起师父来,用时稍稍的长了一些,不过对于你个新手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了!看来,你吴俊大哥传授有方啊!”
    吴俊在一旁听到柳爷的表扬,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柳爷难耐心中的喜悦之情,起身直奔后房,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铜质挂件,不用问,它必定是北派象征等级的挂件!有了这个东西,无论行至天南海北,穆春江都有了一个护身符似的东西保佑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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