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庭渊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觉得不幸, 他想了一大堆说辞用来说服县令调查失踪的女尸,到头来还是借了农神的名义让他相信。
    过度迷信不是一件好事,何况看他们这情况,自上到下都很相信农神。
    县令问惊风“你说这女子是农神女, 那她可有什么特征”
    惊风仔细回想当时看到那位女子时的情形, “我记得她耳朵上有一颗痣。”
    县令一挥袖子“随本官去农神殿。”
    一旁的师爷阻拦“大人, 这不妥吧, 大半夜去农神殿, 万一惊扰了农神,农神要怪罪的。”
    身后的衙役也纷纷阻拦“是啊大人。”
    县令有些犯难。
    伯景郁见他们这样, 说道“若真死了一个农神女,农神就不怪罪了吗”
    “这”
    众人一时间有些难做。
    庭渊也说“祭农神是重要庆典,若真是农神女死了, 到时候说不好农神更要怪罪, 县令你说是惊扰农神严重还是死一个农神女严重。”
    那当然是死一个农神女严重,农神女是为农神选的, 是要献祭给农神的女子, 若真是死了一个,农神必然动怒。
    庭渊“当务之急自然是尽快查清失踪的女子尸体到底是不是农神女。”
    县令一咬牙,下定决心“去农神殿找农神女。”
    一行二三十人往农神殿疾步而去。
    伯景郁和庭渊跟在队伍后面。
    农神殿建在城东,十分壮观,祭台有两人高,上面放着一个巨大的鼎, 用来祭拜农神。
    伯景郁抓住一个衙役问“这鼎是用来做什么的”
    衙役解释道“这是农神鼎,里面放的是城中每家每户献祭的粮食,用来孝敬农神。”
    伯景郁和庭渊都觉得疑惑。
    “不是每家每户都会端一碗米祭农神怎么这里还有这么大一口鼎。”
    看这鼎的大小,起码能装石的粮食, 够一家四口吃上一年多两年。
    衙役解释道“这是真正用来祭祀农神的,那些碗里的米是用来祈求明年丰收。”
    伯景郁问“那这鼎里的粮食农神祭结束后怎么处理”
    衙役“不用处理,农神会收走的。”
    伯景郁“”
    庭渊也察觉出不对“是农神祭结束后农神来收走粮食,还是每晚都收”
    衙役“每晚都收。”
    庭渊和伯景郁都不相信世上会有什么农神,只怕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他正想上祭台查看粮食是否还在鼎里,被衙役阻拦“不能上去。”
    庭渊也朝伯景郁使眼色,别硬冲,先查命案,查完后找机会去看。
    现在这里这么多人,硬冲过去看鼎里有没有粮食,那不是犯了大忌。
    绕过祭台,后面便是农神殿。
    农神女游完街后,就会被抬进农神殿,等着农神下凡。
    农神殿的门并不上锁,就是方便农神过来挑选女子。
    七位农神女要在殿内留宿,殿内各自有房间。
    进入殿内,点燃烛台,巨大的一个农神像出现在众人眼中。
    伯景郁看这农神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即便别处信观音信佛祖信财神,泥塑的神像也不会如此凶神恶煞。
    他小声和庭渊说“觉不觉得这神像很凶。”
    庭渊点头,“看着很诡异。”
    县令和师爷他们已经跪在地上纷纷磕头了,嘴上还念念有词,希望农神原谅他们的冒犯。
    伯景郁和庭渊站在后面,他们两个不信神鬼。
    惊风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突然出现在他二人身后,到了这农神殿外,惊风就脱离了队伍绕着四周查了一番,“四周我都看过了,只有这一个出口。”
    他突然出声把庭渊吓了一跳。
    虽说他不信鬼神,却也禁不住旁人冷不丁地出现在他身后,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县令他们祭拜完农神后,让人去把农神女给叫了出来。
    农神像后边有七间房,就是专门为七位农神女准备的。
    随着农神女一个接着一个走出来,县令也在旁边数着。
    “七个。”
    庭渊伯景郁惊风三人此时也是十分惊讶。
    庭渊“你确定自己当时没看错,死者穿的就是农神女的衣服”
    伯景郁肯定地说“绝对错不了。”
    即便他看错了,还有惊风在,总不能他二人同时看错。
    县令看向惊风,随后将视线落在伯景郁的身上“你不是说死的是农神女吗”
    伯景郁“当时那女子的装扮确实是农神女的装扮,错不了,与她们身上的装扮一模一样。”
    县令“可如今七位农神女的都在你们眼前,你有什么好说的,我看你是隔壁县派来的卧底,就是想捣乱我们的农神祭,祸害我们县”
    伯景郁现在还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尸体丢了,除了他和惊风,再没人看到尸体,如今农神女又都在这里。
    庭渊挑起灯笼从农神女面前逐一走过,问道“今晚游街的农神女是你们七个”
    其中一个回答“是我们七个。”
    庭渊想到惊风说死者耳朵上有一颗痣,问道“那你们可认识一个耳朵上有痣的农神女”
    所有人纷纷摇头。
    “不认识。”
    “不认识。”
    县令“来人,把他们给我捆了。”
    “且慢。”庭渊道“县令大人,现在只能说明这七位农神女没事,他们看到尸体是事实,我们听到尖叫声也是事实,不过因为农神祭大家不敢出门,所以缺少了目击者。你可以在我们发现尸体现场附近问问,是否有人和我们一样听见女子的叫声,另外,农神祭每年都举行,但这些农神女并不是同一批人,不排除别人有农神女的衣服,或者是偷了她们的衣服假扮农神女,导致我的同伴错看。”
    他这么一说,县令觉得也有些道理。
    伯景郁解释道“我们晚上刚看过农神女游街,又是路过此处,看到穿着农神女衣服的女子,自然会认为她就是农神女,若不是农神女,现在你应该做的是查清所有和农神女有关的女子,着重查找耳朵上有痣且失踪的女子。”
    县令冷哼一声,已经是极为不悦“你们已经闹了这么一出,结果七位农神女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已经是惊扰了农神,还想让我大半夜满城查耳朵上有痣的女子,万一查不到农神若真降罪你们谁负责得起。再者,本官才是县令,用不着你们教我如何办案,都给我捆了押入大牢。”
    惊风拦在伯景郁和庭渊的前面,“我看谁敢。”
    庭渊“”得嘞,武夫的剑又要出来了。
    这一路走来,惊风遇到任何事都是不服就干。
    县令气得跺脚,“好啊你们,还敢拔刀威胁我,捆了捆了,威胁朝廷命官,本官定要治你个不敬之罪。”
    就在他们要上前捆人时,有一位农神女开口了。
    “你们说的那个农神女,我可能认识。”
    庭渊和伯景郁一同看向她。
    说话的女子看着十五六岁,有些胆怯,声音轻柔。
    庭渊看她紧张,宽慰道“你且慢慢说,不必惊慌。”
    小农神女低着头说“我们农神女每年会选八个人,一个做备用,以防其他农神女临时有事,无法正常举行祭祀游街。”
    “也就是说,农神女实际上是八个,不是七个,还有一个备选。”
    小农神女点头“是,原本我是备选,今年是轮不到我的,大概在十天前,娇儿姐姐,也就是原本被选中的农神女找到我,说她有事无法出席,让我顶替她的位置,她的耳朵上便有一颗痣。”
    “她可说自己有什么事吗”农神祭祀对他们如此重要,若不是要紧是,通常应不会放弃才是。
    “没有,她只说有事。”小农神女摇头,随后似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希儿姐姐与她熟悉,她二人是好友,或许她会知道。”
    庭渊又问“这希儿姐姐又是谁”
    另一位农神女说道“是上一届的农神女,他们都是上一届的农神女,像我们这些被选中成为农神女的女子,一般下一年都很难再参选。”
    庭渊有些不解“为何”
    那农神女娇羞道“我们参加完农神女的祭祀,便是被农神赐福的女子,等不到来年再选就会定亲,定了亲的女子便不能再做农神女。”
    献祭给农神的女子需清白,有了婚约便不能侍奉农神。
    庭渊“没定亲的女子便可以继续担任农神女”
    农神女点头“若是连续三年都担任农神女,便是农神亲封的圣女,受人尊敬,因此许多女子早早地就会参选。”
    虽然说这摆明了就是瞎扯的事情,世上根本没有农神,但庭渊还是认真地在听,“这位叫娇儿的农神女今年便是第二年成为农神女”
    “是。”
    庭渊问“那这位娇儿住在何处,你们可有人知道”
    “城西春华街,她姓于,是春华街于府的千金。”另一名农神女说道。
    庭渊看向县令,言语恭敬“关乎生死,还请县令同我们去一趟于府。已然闹到这个地步,不查清楚,想必大人今夜也难以安睡。”
    庭渊担心县令不同意,又补充道“若于府的千金平安在府中,县令再捆我们也不迟。”
    县令思索片刻,决定去于府看上一看,这于府的老爷与他关系还算不错。
    于是一行人转至于府。
    于府门外立着两座巨大的石雕。
    “这么大的石狮子得花费不少工匠雕刻吧。”
    伯景郁纠正道“这可不是狮子,这是貔貅。”
    庭渊还是头一次见,觉得稀奇,从前只知道有些老板会买个玉貔貅,真没见过摆门口的“貔貅也能用来做镇宅神兽吗”
    伯景郁笑着说“看来这位于老爷很是爱财,貔貅镇宅,只进不出,既能招财,又能守财。”
    庭渊懂了“原来如此。”
    那看来真如伯景郁所说,此人必然爱财到了极致,不然也不会在门口摆貔貅了。
    于府的门房听见叩门声前来开门,看到门外站着县令一干人等,连忙将他们请到正堂,随即让人去喊老爷和夫人。
    很快一片漆黑的院子里灯火便亮了起来。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于府的主人在仆人的簇拥下来到前厅。
    “陈县令,深夜到访,是何要事”
    陈县令便也不拐弯抹角,“你家长女可在家中”
    于府的主人一愣,“不在,她是农神女,今夜理应在神殿过夜。”
    不知是父亲的直觉还是什么,他下意识问“莫不是我家娇儿出了什么事”
    他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于娇儿不在府中,也不在农神殿,怕是真出了什么事。
    农神祭祀入夜街上不许有行人,若不出意外,连尸体都不见的农神女,怕就是这于娇儿。
    一时间让人觉得惊悚万分。
    陈县令也不好隐瞒,“你家长女并非此次农神祭祀巡街的农神女,十日前她的位置便已经备选农神女顶上了,今夜有人来衙门报案,说是有一位农神女被人杀害,我到时尸体已经不见了,农神殿里也没见到你的女儿,根据描述,有人说死在街上的农神女可能是你家长女于娇儿。”
    于父险些向后倒去,得亏身后的仆人将他扶住。
    缓过来他道“快去把春樱那丫头找过来,我要好好问一问她,娇儿到底干什么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名叫春樱的丫头便被带了过来。
    看着正厅如此多的生面孔,春樱有些胆怯。
    于父厉声问“春樱,你老实说,娇儿究竟做什么去了”
    春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爷莫不是忘记了,姑娘被选中农神女,今夜应是在农神殿中。”
    于父气急,又担忧女儿的安全,提高了音量,“农神殿并无她,说,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庭渊见于父说不到点子上,便道“春樱姑娘,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这很可能关系到你家小姐的生死。”
    春樱一听这话,也不敢隐瞒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急忙磕头认错“姑娘,姑娘她与文画师私奔了。”
    于父差点又晕过去,如平地起惊雷般震怒,“你说什么”
    春樱的头始终不敢抬起,已经被吓哭了,眼泪落在地上,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姑娘,姑娘带走了所有的首饰,说明日要与文画师私奔,他不喜欢周秀才。”
    于府在当地算得上是有名的富户,可惜他们家有钱却没有地位,因此才会连着两年让于娇儿去做农神女,提高于娇儿的地位,为她说上一门好亲事,从此于家的地位便能随着姑爷一路水涨船高。
    于府找人牵线搭桥,最终选中了刚中秀才的周嘉然,此子祖上做过高官,虽没落根基却还在。
    只是谁都没想到,前不久于娇儿与闺中密友出门去郊外寺庙礼佛,竟与寺庙外卖画的画师看对了眼,非要与那画师在一起,回来便闹着要与周家退婚。
    于父于母当然不同意了,他们于家自然不缺钱,可那画师本就名声不好,专门与富贵人家的小姐调情,想要借此攀高枝。
    于父自是一眼便将此人看穿,若他真心求得上进,早去考取功名了,又怎会每日在寺庙外卖画,写的也都是些缠绵婉转的诗文。
    “这傻丫头,我早同她说要与那文画师断绝往来,她偏不听。”于父气得直跺脚。
    庭渊与伯景郁都是今日刚到此处,不知这位文画师是谁。
    虽不知道对方是谁,却不影响他们调查的方向。
    庭渊拿出之前伯景郁从女尸手里拿到的珠子问于父于春樱,“你二人可识得此物”
    春樱拿过看了又看,摇头“从不曾见过。”
    于父也是一样。
    庭渊意料之中,他道“陈县令,如今我们要做的,便是去这文画师的家中找一找,看看于娇儿是否在他家中。”
    于父心急如焚,也想亲口问一问这文画师“我和你们一起去”
    于是这一行人,又从于家转至文画师的家里。
    他家住在偏僻的小巷子里,附近没什么人居住,条件是真的不好,于家那样的高门大户,又怎可能让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此时倒也能理解于父为何那般愤怒。
    几人刚至门口,便看到他家的门是半掩着的。
    顿时庭渊三人便警觉了,惊风的手放在剑柄上,随时要准备战斗。
    县衙的衙役推开门,喊了几声,“文浩,文浩”
    屋内没有掌灯,也没有应声,正屋的门也是敞开的。
    衙役迅速来到正屋,灯笼往前一照,便看见文浩躺在地上,身边是破碎的花瓶,像是被人从后面袭击了。
    衙役赶紧去探他的鼻息,鼻息微弱,人还活着。
    他忙朝外面喊“县令大人,文浩被人袭击了。”
    庭渊四下看了一番,觉得有些奇怪,一时间也说不出哪里奇怪,便放在心里慢慢思索。
    伯景郁“你说是谁偷袭了他”
    庭渊“我不知道。”
    他又不是神,怎么可能知道是谁偷袭了文浩,等文浩醒来,这个谜题才能解开。
    一位衙役从院子里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直接泼在了文浩的脸上,庭渊想阻拦都来不及。
    若是没有外力影响的情况只是因为生气等情况导致昏厥一类,泼水还有可能清醒过来,说明问题不严重,但文浩这种被人从后面击打头部昏厥,极有可能是伤到了颅脑,泼水不一定管用。
    让庭渊更没想到的是,这文浩竟真的醒来了,只是呛了一些水。
    庭渊“”
    县令刚走到门口,文浩便醒了,看着屋里多出来一堆人,后脑勺还疼得厉害,有些发懵“这是怎么了”
    县令看着满地的花瓶碎屑,问他“我还想问你发生了什么。”
    这倒好,他反倒先问起了他们。
    庭渊“你还记得自己为何躺在地上吗”
    文浩认真想了一会儿,“今夜我去街上参加完农神祭祀便回了家,刚进门,就两眼一黑,再醒来你们就出现了。”
    “我这是怎么了”文浩晕乎乎的。
    庭渊问“你可有什么仇家”
    文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就多了,我名声不太好,长得好看许多姑娘喜欢我,不惜重金买我的画,要说仇家,城内一半的男人都是我的仇家。”
    文浩确实有几分姿色,倒也怪不得姑娘们喜欢他。
    庭渊又问“那你家中可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文浩两手一摊,“你看我家像是有值钱的东西吗”
    他家家具老旧,屋内唯一的装饰品,恐怕就是这已经碎掉的花瓶,简直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
    庭渊“确实找不出什么值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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