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你们不识抬举的样子不吭气了,姥姥想说点什么,奈何被自己大媳妇看了一眼后,也闭了嘴。

    第47章

    高橘子的故乡磨盘庄离万林市以前是远的。坐运输公司的客车五个多小时下车,还要步行四十分钟。现在,万林市的19路车每天一小时发车一次,两个半小时直达那里附近的国道站点,下车只需走十多分钟就可以了。

    早上五点多,赵学军就被父亲赵建国叫了起来。他们把准备好的寿面放好,又将各种蒸好的面塑馒头,六个一份的放置在大盘子里,盘子最上面盖了剪得很喜庆的红色拉花剪纸。面塑馍馍是传统的老面食师傅做的,有兔、鸡、鸭、鱼、羊葡萄、石榴、茄子、等造型。那些馍馍个头很大,面质雪白,造型更是细巧精美。

    上午八点,谭良良雇了一辆三轮车,拉了一百斤机器面条,其他的却是一概没有。

    “我家就这条件,二姨夫,咱能不去吗?”谭良良对自己姐姐的安排并不满意,一下三轮就低声抱怨起来。

    “老人们做事就是不对!他也是老人,没他你们打哪来?一辈人做事,下一辈看。该走的礼数那必须走,那是你家教的表现。你二姨叫你怎么做,你听着就好了。”赵建国拍着衣服上的面灰小声教训着。

    “知道了二姨夫,我一会去随便买点馒头,数字够了就成。”谭良良语气很恭敬,依旧没将自己姥爷过寿的事儿放在心上。他根本就不想去!

    “就知道会这样,你二姨给你们备好了。装车了,大一点的寿字儿的盘子,都是你家的。”

    赵建国看着那一车寿礼,心里叹息,却并不说什么。对于媳妇这种心里在流血,却抹一下眼泪,咬了牙咽了委屈也要硬气的表现,他无可奈何。

    山西女人自古不同,她们做事很少依附在男人的羽翼之下,有着一套属于她们特有的脾性与方式。远在清末的时候,男人都去走西口,家里就剩下老婆孩子,一走十几二十年,这家放下就放下。只要坐堂媳妇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那坐堂媳妇也做惯主了。再往远古的时候走,从东晋著名女书法家。善隶书及正书。著有《笔阵图》的卫夫人至武则天,这些女人身上都有着特殊的刚烈与任性。她们不爱哭,也不娇弱,凡事自己儿有自己的大主意,属于中国内陆群体中比较特殊的一群。说来也怪,这山西男人,大部分也并不觉得有事问女人多丢人,遇到事情了,他们在外面能够很直白的就说出:“这事儿,要问你嫂子。”意思是,家里的事儿,我不做主。

    赵建国对丈人家不是没意见,可是,人活在世,大礼数那是绝对不能亏的,军军那会子差点死了,后来手术没做好,他不是不气,可是,晚辈能对老辈子人跺着脚叫唤吗?这气儿只能硬生生憋着。

    汽车一路颠簸,赵学军扭脸看着一直沉默的谭良良。良良手里拿着姐姐给的五百块钱,脸上气的几乎扭曲。

    “你准备把自己气死啊?!”赵学军拍拍谭良良的脑袋顶。

    谭良良抬起头,看着赵学军,越想越委屈,不由提高声音说:“哥,我不是不懂事儿,我不气,我就是想……我妈要活在现在就好了。”

    赵学军伸出手,使劲在他的脑袋顶按按:“哪儿去买后悔药的?想自己吧,大姨要活着,肯定希望你过得好,人要活的豁达点。你看你大姐,她说过半句苦吗?你的任务啊,就是好好念书,以后对你姐好点,下面那三个小的还要指望你这个哥哥呢。姥姥家那边……日子久了,他们会想的。其实人离了谁都能过,最多分个过得好不好。我妈说的没错,甭管别人怎么做,你做的事儿,别给别人挑出理来,别叫别人想打你的脸的时候,你把脸面凑到人家巴掌前。记住没?”

    谭良良想了下,大概依旧没想透,扭脸看着窗外。

    “良良,他们现在是过得好,你觉得越来越气愤。那他们要是还那么穷,穷的饭都吃不上,要饭要到了你家门口,你是管?还是不管?管你会气死,不管也是气死。你选哪种气死?”

    “不管,气死拉倒!”

    “呵……喂!算了啊,事儿赶到门上,你就知道答案了,去了……少说话,别人说啥你应着就好。”

    “恩。”

    小时候,赵学军最爱去姥姥家,大概是姥姥家欠钱的缘故,每次赵学军去了,姥爷就提个大筐子去镇上给他买糖烧饼。他吃着,舅舅家儿子们看着。他记得在姥姥家那个村,一进村有个老碉楼,碉楼顶上有个磨坊,他闲了没事儿,就喜欢去碉楼看大石磨辗面儿。那时候,良良还小,跟在他屁股后面流着两管子鼻涕,一天到晚只会哭,实在烦人。这辈子真奇怪,他没见良良哭过几次,大姨去世他都不哭。自己橘子妈说起来,也是满心满脸的担忧:“大姐家的娃们,不哭,这可咋办?”

    汽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很久,终于……又看到老磨盘村了。赵学军摇开车窗,仰着脸看着那发生巨变的乡村。旧村那边还是老样子,老碉楼还在,大青石板的村路也还在。跟记忆不同的是,那村子另一半地方,盖了不少青砖大屋。那些大屋与老窑洞就像旧社会跟新社会的一个对比,而村子里的那条只能走驴车的旧石板路,将新旧村子界限分明的隔开了。

    老高家的两排大屋子,在磨盘村最高的山坡上,而通往高坡的道路,也是老高家出资修的,那是整一条两里多地的硬土面子路。

    冲天的二踢脚,最少三千头一挂的啄木鸟,电光炮,噼里啪啦的响着。赵学军他们在山坡下远远地就能听到山坡顶头巨大的鞭炮声,戏台子依依呀呀的鼓板声。抬起手腕,赵学军看看时间,十二点多了,看样子是晚了点。

    车子行到坡顶,有人直接攀了汽车踏板,上来敲车门:“乡老?亲戚?还是矿上的朋友?”

    赵学军指指车后面的寿礼:“亲戚,大姑奶奶,二姑奶奶家的么……”

    高橘子的爷爷家,人丁不旺,她爷那会子是个五十五岁生出的老生子,所以连带着后几辈子人在村里辈分大的很。赵学军小时候回磨盘村,六七十岁的老头,叫他小表叔儿。

    “哎呀,小表叔儿么,咱去老屋子那头。”车外的人,脸盘黑黑的,牙齿黄黄的,耳朵上还夹着过滤嘴香烟。他笑的倒是真的好实在,好亲切。笑完,他故作潇洒的蹦下车,就像交通警察一样,一边走,一边很是威武的驱赶满地撒丫子乱野的村娃,来看戏的扛着条凳的外村子妇女们。工具车慢慢的跟在他身后,没一会就停好了车子,这乡亲大吼了一句后,自有帮衬的乡亲上来,抬了方桌,将面塑寿礼搬下去,从新摆了,两人一台的慢慢向坡上走。

    高果园,高果林都穿了新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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