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晔附和点头道:“主公明鉴!贺齐深谙兵法,用兵张弛有度,可为上将。”
    朱铉心内赞许此言,看来老天带自己也不薄,不但有牵招出彩,这有有了一位贺齐。
    但朱铉仍觉不满意,口中叹息道:“我方将领,比起曹操来,似乎颇有不如。”
    掐指算来,曹操部下,可堪大任的便有好几位,更遑论可为上将者了。
    辛毗并不如此看,起身言道:“主公,为将者在于磨砺。如汉武时期,卫青、霍去病正是年轻时,便开始参与进攻匈奴的战斗,才有了日后大放异彩。而李广,青壮时期正逢文帝、景帝韬光养晦,长期只能戍守边关,参与战斗并不多。待到武帝开始大举进攻匈奴,李广虽然名气大,资历老,但真正的能力尤其进攻作战的能力不足,加之运气欠佳,所以十数战不能封侯。最后,更是因不堪卫青羞辱,自尽而亡。”
    谈起李广,在座的都有耳闻,别无其他,全都唏嘘。
    但以往,众人皆以为李广是时运不济。
    今日,辛毗一席言,众人如茅塞顿开。
    刘晔最机灵,举一反三,也向朱铉进言道:“璞玉在于雕琢!想来高祖斩白蛇起义,跟随身边的,都是县内官吏,如萧何等人,当时名称并不显赫。更有韩信、樊哙、灌婴等人,出身卑微,但后来每人却都功勋显赫,身居庙堂高处。为何?一方面,乃是高祖善于用人;一方面,乃是因磨砺而显才华。”
    朱铉听着二人之言,心内稍加印证,便连连点头。
    道理很肤浅,常人却不易看透。
    往往人说,龙随云虎从风,英主们似乎总有用不完的好运,当代贤明都汇聚其身旁。
    但换位处之,若这些人未遇到英主,抑或是另外一些人被遇到,被赏识提拔委以重任。也许,历朝历代开国元勋们,功绩显赫名垂青史之辈,就该换人。
    给人以机会,人才就能成长。人与人之间,并无太大差别,关键在于扶正心态,努力抓住机会。
    如姜子牙、张良等不世出的天纵之才,天下不常有。但夺取天下,靠得乃是大多数如萧何、陈平等这样的贤臣、能臣,而非天才。
    江南也有许多名士,只是他们或者不愿在动荡之时出山,或者还没有找到机会,亦或者在观望何人有得天下之能。
    无论如何,一方面要抓紧搜寻人才;另一方面,最重要的,用好身边的人,多给他们机会。
    也许,张良、萧何、韩信,就在自己现有的身边人当中,也未可知。
    想到这儿,朱铉心内异常兴奋。
    贾逵、梁习、牵招等人,也在琢磨刘晔、辛毗的话,深思之下,大有道理。
    梁习彷佛明白过来什么,笑道:“我与往日里,虽看不起曹阿瞒,嫌他不爱名士,不尊重读书人。但偏偏曹氏一族,还有他的原族,夏侯一脉,真可谓人才济济!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天真的要兴旺曹氏?”
    待到梁习讲到这里,贾逵已是接口言道:“其实不然,乃是曹操重用族人,多磨砺之下,自然个个都显英豪。现今,梁公不迷惑了吧?我早说过,主公才是天下英主,社稷乾坤独系主公一身,岂是曹阿瞒可比?”
    众人听梁习讲到这里,纷纷向朱铉躬拜,表明心迹誓死投效。
    朱铉面色异常肃穆,盯着众人审视好一会,方才言道:“诸位!天让谁来做英主,那是天的事。我最后讲一遍,我只遵这大地的意志。这大地是谁?就是天下苍生。‘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黄天就是大地,就是黎民。”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主公····”
    “这是黄巾的口号!”
    “主公怎么会?”
    内中有明白的,如刘晔、牵招,俱都缄口不言。
    辛毗、梁习、贾逵等人却不知情,但都是精明异常之人,大约猜出了其中蹊跷。
    于是,一起看向朱铉。
    朱铉微微一笑,先向辛毗、梁习、贾逵,还有杨弘几人拜了一拜,歉意道:“各位,瞒了大家这么久,不会见怪吧!”
    “主公真是出身黄巾?”
    “我等实在不知!”
    平日里,不经常提及黄巾之事。
    即使偶尔提及,也多批评朝中官宦昏聩贪婪,导致‘官逼民反’。
    对黄巾起义,大多抱有同情与斥责的矛盾心态。
    造反自然要斥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儒教的影响力无边。
    但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灾害、饥荒、疫病,却是逼迫的百姓不得不反,也是有共识的。
    “我是出身黄巾。”朱铉徐徐言道。
    事已至此,这些人,以后就是朱铉的股肱之臣,不交底,朱铉过意不去,更不放心。
    要实现太平大道,不能靠朱铉一个人,更不能只靠泥腿子。
    黄巾起义,声势浩大,起义之初便有几十万人,最终天下人几乎近半数都卷了进来。
    但为什么败的这么快?
    朝廷的实力依旧很强,只是一个方面。
    黄巾军自身素质不行,才是关键。
    上至张角三兄弟,再到朱铉这些中级将领,更遑论底层兵士。空有激情,没有才情,更没有见识。
    也别谈见识,识字的都没有几个。
    像朱铉这样,认得百八十字者,已经算是很有知识的。
    直到遇见陈平,朱铉才知道,就自己那点‘文化’,哪里能叫做文化呐!
    别的不说。若是有皇甫嵩、朱儁这样的帅才,几百万黄巾军,怎么也能多支撑几年,岂会败得如此之快?
    所以,朱铉回到江南,第一件事,就是收部下的心。
    局势虽然险恶,但万众一心,仍可其利断金。
    念及此,朱铉接着向众人自述身世。
    自己乃山野草民,出身卑微,十六不到就参加岁黄巾军。
    兵败回会稽蛰伏,创下一番基业,而后率军驰骋中原。
    “现如今,诸位随我回到这里,想来都是真心与我一起共创一番事业的。我若再隐瞒,岂不是有负你等?”
    听了这些话,辛毗等几人,可能太过震惊,继而都陷入沉默。
    须臾之后,见辛毗等几人迟迟不发话,阎行等武将早按耐不住了。
    阎行等人虽也是方才得知,但追随朱铉这数年间,早就将身家性命都交代与他,根本不在乎什么黄巾不黄巾。
    “大将军,我朱贲是个粗人,但我懂得黄巾军那一套。就是让人有饭吃,有衣穿。多好啊!当年不是老娘拖累,俺也早参加了。”
    朱贲的话音刚落,身旁张逸便使劲在他身上锤了几下,又抱住拍了拍。
    “朱贲这话地道!我阎行,是个厮杀汉子。将军爱兵如子,又懂兵法,对老百姓也好。跟着您,舒心。黄巾军就黄巾军,有何不好?”
    言罢,阎行上前面向朱铉,匍匐跪下,双手抱拳激昂道:“皇天后土,神明作证。西凉阎行,终生追随朱铉将军,至死不渝!”
    朱贲见阎行发誓,也跪下,誓言道:“老天爷,俺朱贲这辈子跟着大将军,有吃有喝,还有仗打,活得值了!大将军让俺死,俺绝不皱眉头。我若是说话不算数,天打雷轰。”
    嚯!这朱贲,任何时候都忘不了口福。
    “呔!那朱贲,你这话有毛病。有吃有喝····没吃没喝你就叛变?”
    阎行喝问道。
    朱铉对阎行摆摆手,又笑对朱贲,也像是对大家伙一起说道:“此言不差!没有饭吃,自然该叛我。朱铉不能给部属,给百姓饭吃,就该反了他。”
    朱贲忙着要解释,朱铉却上前扶起他来,笑着安抚几句。
    而后,朱铉转面对辛毗等人问道:“几位先生,考虑的如何了?说实话,我对你们甚为了解。都是有才华,有德行的贤士。真心求你们辅佐!但也不勉强。若诸位想离去,我这就安排。”
    话音降落,辛毗、贾逵、梁习等人已是慌得跪拜于地,连呼主公。
    朱铉闻听,心内大石落地,方舒一口气。
    “快快起来!你们都是大贤之才。有你们,咱们就可以开创一场大局面。”
    辛毗方才定下神来,听朱铉讲到大场面,便问道:“主公,您这大局面,有多大?”
    “要多大有多大?”
    “不限于江南?”辛毗追问。
    朱铉颔首微笑着,而后意味深长道:“天下,有百姓的地方,就有我们足迹。大贤良师的教导,朱铉时刻不忘。‘散财就穷、自食其力,太平大道,此生唯愿!’”
    “主公是想,在天下实行太平道。”
    “不好吗?”
    辛毗几人,还有刘晔,互相看了看,一时都沉默不语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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