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闲话也多了起来。
    举起酒杯,郑家颖开怀大笑。眉宇间尽是意气风发的锐气。“虽然我现在不如你们,但只要我签了这份合同,出唱片以后,一定不会输给你们的!”
    被他的兴奋所感染,安宁也笑着干杯。“好啊!到时候你死大歌星!我们是大演员,大监制,大家都是最闪亮的星星”
    仰起头,是香港的灯光太过明亮还是城市的天空太过灰暗?居然没有璀璨的繁星点点。
    “没关系;啦!反正我们就是星星嘛!再黑的夜也能点缀得美丽”吃吃地笑着,有一点喝醉。不用人倒酒,已经自动为自己添酒。
    郑家颖只顾着附和安宁的“星星论”郭广宇虽然没有喝多,却只是笑着看两个有些醉意的人慷慨激昂,笑点江山的样子。心里模糊想着。过几年,恐怕就不会再有这种在大排档醉酒笑闹的日子了。正感慨着,却见一只手横过来抓住安宁抓着酒瓶的手。
    “你醉了。”声音不大,却带出几分严肃。
    目光一瞬,郭广宇望着对面的古天勒,不知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再看看迷茫地看着古天勒的安宁,笑得更凶,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在三人都转头看他时突兀的收声。有意无意地低喃了一声:“老弟,水浅岸近时容易上岸,要是游得远了,水深了,可就很容易被淹死了”
    皱眉,安宁低语:“我哪有醉?这家伙才是都开始说胡话了呢”
    也不理她,古天勒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郭广宇,原本抓着酒瓶的手松了松,在安宁拿起酒瓶要倒酒时又伸手夺了过去。“一个女人喝的浑身酒臭味很好吗?”
    眨了下眼,安宁有些疑惑地看他,半响,突然有些迷糊地问:“你是要管我吗?”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住。管她?!古天勒吗?怎么可能?再说了,这世界还真没有那个男人管过她。就连和她最亲近的李建文也没有。何况是一个其实并不是很熟的男人呢?
    九月下旬,已经做完后期制作的姐妹情深正式上映。正在北京学习京剧的哥哥也赶回来参加首映式。因为辛苦又刻意瘦身,看起来瘦了许多,可人却神采飞扬。甚至还特意卖弄了下最近学会的北京话。对连普通话都马马虎虎的哥哥来说,能这么快学会北京话简直就是语言天才了。
    因为之前全靠哥哥和郑单瑞的帮忙,才能坚决回拒了监制要在海报上添加“港姐母子首度同台”的宣传口号。只是虽然不愿,但最后还是各让了一步,同意接受采访。
    小乖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虽然自认儿子既大方得体又可爱伶俐。可安宁还是有些忐忑不安。还好有哥哥全程拉着小乖的手。在场中几乎对每一个熟识的记者介绍“这是我干儿子”这样的话。一场首映式下来,知道小乖是哥哥干儿子的倒比知道他是安宁的那个私生子的人还多。
    因为哥哥的维护,到场的记者倒没有过多的为难。偶有尖锐的问题也是冲着安宁而没有对上小乖。而之后的报道中,也大多夸赞小乖表演自然灵动。就连最苛刻的x周刊也赞了一声“可爱”虽然纵观全文,还是在指责安宁借私生子炒作。其心恶毒,根本不配为人母。但至少,原本想象中的恶性场面还没有出现。就是有隐含恶意的报道,也很快就被其他新闻压了下去。
    在九月底,当红艳星陈丽贞突然宣布退出娱乐圈嫁作商人妇,成了最大的新闻。
    在x周刊上,安看到照片。挽着陈丽贞的男人并不是上次见到的胖子而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半秃男人。据说是台湾的殷实商人。原本只是当作新闻唏嘘一番也就作罢。
    可在那天晚上,却意外地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在安宁快要挂断时,才听到一声低叹。
    很意外陈丽贞居然会在离港的前一夜打电话给自己。但听到她在电话里略带些感慨的声音,说着:“我在香港没什么亲人。想来想去,竟没有一个可以说再见的人”时,安宁也不禁有些伤感。
    “做了明星,才知道原来明星的生活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风光无限。我又不是多有才华的人,一点小名气还要够赤脯露肉哼,什么影后,什么大腕,其实我也不在乎的。做明星,也不过是想过得好些,嫁得好些罢了。难得现在有人真心要娶我,不快点上岸难道还等着人老珠黄,没人看没人养时沦落成乞丐吗?”
    “安宁,我不喜欢你,更恨王雪。当初肯拼着做脱星博上位,也纺一定要你们好看。不过现在是做不到了至于你和王雪,最后谁胜谁负,我却会一直远远的看着嗯,不想被我看笑话,就更努力更拼命一些吧!”
    听着电话那边突然响起的忙音。安宁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陈丽贞为什么打这个电话。到底是要告别还是在临走前也丢下炸弹?不知她是否也给王雪打了同样的电话,说了同样的话。
    想想,便笑了下。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个电话就殷切地送别,上演什么依依惜别的戏码。说到底,陈丽贞也好王雪也好,都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就算是敌人又如何,到最后,她的最大对手只有她自己而已。
    放下电话,安宁子啊小乖的床前坐了很久。凝视着熟睡中的可爱小脸。安宁低喃:“宝贝,妈咪有什么做得不好,冷落了我的宝贝,你一定不要恨妈咪”
    什么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知道古龙是怎么写出这一句话的。可把这一句话在口中细品,何止江湖,人生,就是这般无奈。有很大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悄悄关上门,安宁一个人上了天台。隐约闻到烟味,才惊觉早就有人在天台。心中一动,她低声唤了一声:“阿文?”
    背对着她俯在女儿墙上的男人回过头。对着她微微一笑,竟让她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似乎,又是很久没见了呢!
    “怎么”声音一顿,到底没有问。从前的李建文从不曾在她面前吸烟,她一直以为他是不吸烟的。很想问他为什么吸烟?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烦恼的事?可是话到嘴边,却觉得自己原来是没有资格问这些的。但,从前却不会这样犹犹豫豫地考虑什么是该说什么不该说的。似乎,他们之间生疏了许多。
    沉默着走到他的身边,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个人都沉默着,就那样望着远处的灯光。过了很久,李建文才看来她一眼,转过头去。低声道:“那部戏,我看过了”
    怔了一下,安宁才反应过来。想到居然一个人到电影院里去看姐妹情深那样额爱情喜剧片,她不禁微笑起来。带位员是以怎样的目光看这家伙的?
    眼角余光瞄到安宁嘴角的浅笑。李建文也想得到她在想什么,便也笑了起来。一时,原本有些沉寂的气氛倒有些缓和。笑过,李建文忽然问:“那部戏的男主角有多少我的影子?”看到安一愣却没有回答,他便自语:“我一个人坐在电影院里,看着大屏幕里的你和小乖。因那些欢笑而微笑,因那些悲伤而心痛从来没有一部电影这样打动我,因为从没有一部电影这样像我自己的生活。”
    凝视安宁有些闪烁的目光,他低哼一声,道:“不要对我说什么艺术是虚构的这种假话。不只我一个人觉得这部电影是你生活的缩影,就是那些八卦周刊的记者不也是认定了这部电影等同是你的自传吗?阿宁,我可以感觉到电影里有很多情节都和我们一起经历的事一样,可为什么最后的结果确是这样的不同呢?是你不像电影里的阿仪那样容易感动?还是我不像阿佳那么好?”
    “阿文”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不错,电影里的确有他们的影子。可为什么最后的结果却全然不同?如果真要说,或许只能说是时间捉弄了他们。
    深深望她一眼。李建文突然笑起来“别把我的疯话放在心上。我只是突然觉得感慨,才这么胡言乱语”
    就是这种体贴。他永远都是考虑了她的心情。就算是吵嘴,冷战,往往先低头认输的那个人也是他。可是,在爱情的世界里,先低头认输的那个人总是伤得最痛的那一个。
    安宁静静的望着他,也不说话。只听着他絮絮低语,渐渐把话题扯远。然后说到打算下个月收购一家公司借壳上市。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下个月的话,就是大时代首播的时候。如果历史重演,那股市一定会大跌。那个玄到让金融学家也研究不明白的“丁蟹效应”就要初露峥嵘了。
    试着用自己的话说了一下,自然托词是她自己研究结果。但看到李建文疑惑的目光,他也不好深说。对于李建文来说,可是相当清楚她的经商本事,虽然有些不知从哪来的商业触觉,可说到真格的,还是差了很多。
    也罢,既然把公司全权交给李建文,那究竟会经营成怎样,都随他了。成败,皆交给老天罢了。
    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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