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兄弟,你是要找什么人?朋友么?”余正气问。
    我笑说,“那倒不算朋友,要找的是两个大人带一个熊孩子。”
    “那肯定是受人所托吧?”余大力哦了一声道,“这种时候想要进芭山找人,估计也只能请你们当风水师的出马了,不过这小两口偏偏这个时候带娃进山,那也是倒了大霉了!”
    我听得一阵好笑,知道他误会了,却也没去纠正。
    “不过说巧还真是巧,我们也是受人所托!”余大力道,“要不是翠花找到我们师父死缠烂打,我们三个可能现在还在道观里蹲着。”
    “翠花?”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余正气笑着解释道,“我这师弟说话没头没脑,在我们道观边上住了一户采药的父女,女儿就叫翠花,至于父亲,也没个姓名,大家都叫他老药头。”
    “对对对,就是这老药头,平时性子古怪也就算了,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突然千里迢迢跑到芭山去,说是要采一味什么药,你说这不是千里送人头么……”余大力叹气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边上的余小手给瞪了一眼,“闭嘴吧你,什么千里送人头,说的是人话吗?”
    余大力咳嗽了一声道,“这话说得是有点难听,理是这个理……”
    “不会说话可以别说!”余小手嫌弃地道。
    余大力大怒,“我怎么不会说了?师父都夸我嘴皮子溜,你……”
    “你俩都闭嘴!”眼看着二人又要吵起来,余正气赶紧把二人给叫停。
    说着又不好意思地冲我道,“林兄弟你别介意啊,我这两个师弟都是属狗熊的,经常脑子起包。”
    “师兄,你说这话说的!”余大力和余小手二人顿时不乐意了。
    “让你们说话了?”余正气瞪了二人一眼,接着往下说,“这老药头一去不回,在我们那疙瘩,信息又比较闭塞,好久才听说芭山出事了,翠花一个姑娘家,又没出过远门,只好跑来道观找我师父,求着他想想办法。”
    “我师父被缠得没办法,就叫了我们三个,让我们背剑下山。”
    说到这里,余正气挠了一下头,解释道,“林兄弟你可别误会啊,我说的这背剑下山,可不是真的背一把剑下山。”
    “就是就是!林兄弟你有没听说过一句话,乱世菩萨不问事,老道背剑救苍生!我们这个背剑,就是乱世出山的意思!”余大力振奋地道。
    却被他师兄给瞪了一眼,训斥道,“你说老道背剑就行了,说什么菩萨?”
    “难道不是么?”余大力不服气地小声嘀咕。
    “是你个头啊!要是引起佛道纷争,回去师父把你狗头拧了!”余小手讥讽道。
    “师父为什么要拧我的头,他私底下也这么说的!”余大力梗着脖子道。
    余小手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蠢货!”
    “你俩还能不能闭嘴了?”眼看余大力就要发作,余正气急忙把二人给喝止住。
    说着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林兄弟,让你见笑了,咱们说回正事,我师父让我们背剑下山,倒也不仅仅是因为老药头的事,这也算是我们福星观的传统。”
    “但逢乱世,弟子出山?”我问。
    “不错!”余正气肃然道,“我们福星观虽然就一不起眼的小道观,但平时也接受四方香火馈赠,但逢乱世,那自然就是我等出山之时!”
    “其实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余大力在边上憋了一阵,还是忍不住插嘴道,结果被余正气给一眼瞪了回去。
    “最重要的是什么?”我有些好奇。
    “林兄弟,你知道我们道观最厉害的是什么?”余大力兴冲冲地问。
    我寻思着,“符咒?术法?”
    “都不对!”余大力得意地哈哈笑道,“我们道观最厉害的,其实是我们道观的名字,福星观,福星观,这不就是福星高照的意思么?”
    “那倒是!”我恍然笑道。
    “所以我师父说了,但逢乱世,咱们福星观弟子就必须得出山!不是说咱们这小道观有多大本事,而是因为我们福星观这名字,能给大家伙添一分运势!”余大力精神奕奕地道。
    我听得有些好笑,却莫名又有些动容。
    历代以来,每逢乱世劫难,总有这般人物!
    “说得好,我也沾沾福气!”我笑着举起茶杯。
    “来来来!”余正气三人也举杯。
    一起把杯中茶水饮干。
    “林兄弟,咱们算不算交上朋友了?”余大力红光满面地问。
    我笑说,“那当然了。”
    “哈哈哈哈!”余大力扭头在余小手肩膀上猛拍了几下,“听到没,你输了!还说我交不到朋友,你看这不来了!”
    “你真当吃过饭喝过茶就算朋友了?别人只是客气的说法,你还当真了?”余小手把他的手拍开,冷幽幽地道。
    “你这人,输了就输了,还耍赖了是不是?”余大力怒,腾地站了起来。
    就在他站起的瞬间,屋里忽地响起一阵惊恐地尖叫。
    这冷不丁地,倒是把余大力给吓了一跳,赶紧缩了缩脖子,坐了回来,连声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我有这么吓人么?”
    “蠢货,你看那边!”余小手白了他一眼。
    余大力愕然回头,朝身后看去。
    我和余正气几乎在同一时间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此时整个饭馆里已经炸了锅,惊叫声四起,众人吓得纷纷往外逃去,桌上的碗碟被撞得拼拎乓啷地摔在地上。
    只见在靠墙那边坐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两人的脸色都是白得不正常,男的双目呆滞,拿着一把钢叉子,不停地往脑门上刺去,鲜血顺着脑门汩汩地流了下来。
    至于那女的,就更加骇人,用刀子在额头割开一个口子,双手扒拉着伤口,使劲地往两边撕扯,像是要把自己的脑袋给扒开似的!
    然而两个人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似的,神情木然。
    唯有鲜血汩汩地顺着他们的脸颊往下淌,滴滴答答地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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