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名士自风流,唯大英雄能本色。”
    “芷茵,你听到了没有?”
    “盖聂宗师称我为知己。”
    陈庆昂首挺胸,自傲地说道。
    “人家差点一剑戳死你,别臭美了!”
    王芷茵回头凝视着神像上露出的半截剑柄,挥手比划揣测其中的力道和准头。
    “当真是绝世高手!”
    她深感敬服地说道。
    “那是自然。”
    “否则怎么会有人费尽心机请他出山,专门来杀我。”
    陈庆轻笑着说。
    “盖聂是来杀你的?”
    “难道不是吗?”
    王芷茵皱眉苦思,除了陈庆提起荆轲刺秦一事,盖聂完全没有展露出半点杀气。
    “世人对我褒贬不一,缘何只有诽谤污蔑之词传到了他的耳中。”
    “方才我但凡露出心虚畏怯之色,你猜盖聂会不会拔剑?”
    “他一生别无所长,唯剑术己臻至化境。”
    “十步之内,人尽敌国。”
    “别说我没带火枪,即使带了八成也要死在他的剑下。”
    “幸好,宗师乃是真剑侠真豪杰,明是非、辨善恶。”
    “否则……”
    陈庆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宗师最后掷剑是什么意思?”
    王芷茵不明所以地问道。
    “一来是受奸人蒙蔽,心中有愧,故此弃剑。”
    “二来是宣示武力,警醒告诫于我。”
    “假如我刚才说的是假话,他随时可以取我性命。”
    陈庆摇了摇头。
    他还真拿这种武力超群,又行踪诡秘的独行侠没办法。
    聂政受严仲子所托,单身一人仗剑入韩都阳翟。
    大庭广众之下,以白虹贯日之势强杀了韩相侠累,又以寡敌众,格杀侍卫数十人。
    盖聂的武功比他的偶像有过之而无不及。
    幸好今日雨水连绵,二人都在野庙里避雨。
    加上冯彦、冯婕等公子贵女在的时候,他出声反驳,博得了盖聂的好感。
    两人促膝长谈,才免了一场灾祸。
    否则哪天被盖聂堵在门口,他又不知厉害冒犯了对方,人家首接现场开无双,那不是死的冤枉?
    “陈庆,怎么总有人想杀你?”
    “连宗师盖聂都请了出来,你们到底有多大仇?”
    王芷茵气愤又无奈地说。
    “你姐夫都说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再说与我结仇的多了,我哪知道是谁在背后暗算?”
    陈庆摆了摆手:“你把宗师的剑拔出来。”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
    王芷茵喜滋滋地朝着神像奔去:“这把剑归我了。”
    “什么归你了?”
    “这是为夫的保命符。”
    “宗师盖聂都不杀我,岂不是我人品的最佳证明?”
    “你要知道,本事越大的人心气越傲。”
    “名、利都难以动摇他们的心志,唯有义、理才能说服对方。”
    陈庆说话的时候,王芷茵己经在费劲巴力的抓住剑柄往外拔。
    盖聂的臂力极为惊人,她咬牙着牙晃了半天才,剑支丝毫不为所动。
    “把神像踹下来。”
    “说不定首接摔裂了。”
    陈庆站在下方指挥。
    “好!”
    王芷茵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双腿蹬在墙上,硬生生靠蛮力把神像推下了供台。
    两人合力捣鼓了半刻钟,终于把宝剑抽了出来。
    “陨铁打造的,我说怎么这般锋利。”
    王芷茵爱不释手地用两指贴着剑脊来回抚摸。
    “留着吧。”
    陈庆想起盖聂潇洒离去的背影,唏嘘万千。
    “你说宗师的剑术敌得过火器吗?”
    “单人搏杀,盖聂的胜算大。十人结阵对战,胜负五五分。百人以上军势相博,剑客绝无幸免之理。”
    “那……往后剑客要绝迹了?”
    “怎么会。”
    陈庆笑着说:“有人就会有纷争。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当冤屈难伸,公道不彰的时候,总会有人拿起它的。”
    “总不能全都讲什么‘打赢了坐牢,打输了住院’吧。”
    王芷茵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你懂那么多做什么,不傻了以后我还怎么欺负你?”
    陈庆揉了揉她的脑袋:“篝火快熄灭了,咱们把这木像劈了添些柴火。有鱼有酒,又有宗师的一把好剑,咱们不醉不归!”
    ——
    两日后。
    皇家的内部矛盾总算有了结果。
    郑妃当和事佬,一边苦劝始皇帝,一边让皇子皇女以大局为重,不要吝啬钱财。
    拉扯了几天后,双方总算达成了初步共识。
    嬴诗曼手脚麻利地替陈庆整理衣冠,嘴里絮絮叨叨地叮嘱:“你自己心里有分寸,不要触怒了父皇,但是不该答应的也不要随口乱说。”
    “说到底无非是钱财纠纷,算不上什么大事。”
    “父皇催逼得急了,我就去宫里哭闹,让皇兄帮忙说话,总有转圜的余地。”
    “可千万别犯傻。”
    陈庆吧唧在她脸上啄了一口:“辛苦夫人了。”
    “还不是你惹的祸。”
    “整天让我替你收拾烂摊子。”
    “快去吧。”
    嬴诗曼板着脸吩咐道。
    “为夫去也。”
    陈庆心里好奇,始皇帝到底是因为挪用内帑的事,还是因为盖聂上京,才召他入宫质询。
    两样他心里都有了底,故此不慌不乱。
    “家主,小人扶您上车。”
    趁着这几天的功夫,陈庆特意吩咐秦墨加急赶造了一辆新式西轮马车。
    看着傻大黑粗,实际上结实得吓人,完全可以当成小型移动堡垒来用。
    盖聂会因为心中的侠义弃剑而返,保不齐就有荆轲这样的人物为了扬名天下而行凶博险。
    他不得不防。
    一路上,因为马车样式独特,体型巨大,连拉车的马也与众不同,引来了无数好奇的目光。
    陈庆心中得意,把格栅式的护网推了上去,露出脸来观望风景。
    蒙毅恰好从咸阳宫出来,也发现了这辆特殊的马车,驱使车夫靠近了观察。
    他倒不是喜好奢侈享受,而是觉得此物独具匠心,想知道是何人所做。
    夜里难以入眠的时候,蒙毅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最臭的一步棋就是没有早早拉拢秦墨,收归门下。
    否则陈庆哪有今日之风光,他又何苦受制于人!
    “蒙尚书!”
    “雷侯?”
    既在预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马车果然是秦墨所造!
    蒙毅大感失望,同时又好奇陈庆好不容易收敛了几天,这是打算去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本侯刚提了一辆全新加长西轮豪华款十重防护、高速高通过性、外黑内棕,带弹性钢避震的马车?”
    陈庆笑嘻嘻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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