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一二,他又怎会不知,被云晚箫砸碎的那壶酒,就是专门给霍小玉安排的?

    云晚箫清晰地瞧见了絮儿的变化,不用多问,当中蹊跷已不言而喻。想到方才怀中那般惨白的霍小玉,云晚箫心里不觉浮起一丝凉意,失望地对着郑净持摇了摇头,“有母如此,霍姑娘当真可怜。”

    郑净持怎会想到好端端的小玉竟会突然昏死当场,一个好心设计的局,竟会如此收场,若是可以重来一次,她定会再多思量些,不会再如此莽撞行事。

    云晚箫冷笑了一声,走到了郑净持与李益身边,衅声道:“霍姑娘,我带走了,总好过留在这里被你们欺凌致死好。若是想报官,尽管去,本将既然敢带她走,就不怕礼法问责!”说罢,云晚箫掸了掸衣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香影小筑。

    这样刺得人心冷的人间冰窖,再多留一刻,云晚箫只怕会忍不住心底的愤意,再出口狠狠中伤他们几句。

    郑净持颓然掩面而泣,“这该如何是好?我的小玉……我该怎么把小玉救回来?”

    李益面色甚冷,犹豫片刻,缓缓道:“霍夫人莫要着急,小生或许有法子救霍姑娘回来。”

    郑净持惊喜道:“李公子此言当真?”

    李益点头道:“这长安城可不是他云晚箫说得算。小生与定王殿下还是有些交情,只需定王出来说一句,保证他云晚箫会乖乖把霍姑娘安然无恙地送回来。”

    “如此……就有劳李公子了!”郑净持慌忙对着李益一拜,“只要小玉能够安然回来,今后……”

    “日后事,日后说罢,当务之急,要先救回霍姑娘。只要霍夫人相信在下,在下相信霍姑娘会有回心转意的一日。”李益说完,对着郑净持拱手一拜,“事不宜迟,在下先告辞了。”

    “一切就拜托李公子了。”郑净持再对着李益一拜,目送李益匆匆走远。

    小玉啊小玉,你定要安然回来啊。

    月色甚寒,月光静默流洒天地之间,可真像是下过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雪。

    远离了长安七里烟花巷,云晚箫心底又浮现起霍小玉曾经说的那一句话,她们已无路可退,难道当无路可退到了设局卖身么?

    女子,为何要活的如此委屈?

    云晚箫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极目远望长安城高耸的城墙轮廓,当初大唐将士浴血奋战夺下长安,难道就为了给这些寻欢客一个太平天下肆意轻薄风尘女子么?

    恍然间,她有些明白当年爹爹为何要让她以云家独子身份活着,若是今日她是女儿身示人,她又如何自保,如何救人?

    一直以来盘旋心头的疑惑与幽怨,在此刻风吹云散,云晚箫慨然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爹爹,希望你在天有灵,保佑我局终得胜。”

    月华灿然,落在云晚箫脸上,映出一个明媚的笑,暖人心扉。

    回春医馆位于长安以东,今夜突然来了昏迷不醒的霍小玉,竟还是商州云麾将军下属送来就医,云晚箫夜入长安,拜访风尘女子的消息便从回春医馆传了出去,想必明日定是长安城中最为蹊跷的话题。

    这最耐人寻味的一个问题,便是为何霍小玉会昏迷不醒?从医馆郎中得出的结果是,急怒攻心,悲愤交加,导致气血不畅,才会昏厥不醒。

    霍小玉与云晚箫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激得霍小玉如此?莫非这云麾将军好起女色来,竟是如此强势霸道,险些逼出人命来。

    流言四起的结果,是云晚箫想要的,如此一来,她好色之说,就成板上钉,不会再有人起疑。霍小玉刚烈性子,长安城的恩客心中都有些数,云晚箫若是真强要了霍小玉,只怕她只剩下了一具尸首,又怎会夜送医馆?这霍小玉清白定然还在,只是不知道还能保多久?

    医馆之中,霍小玉安静地躺在榻上,郎中为她施针推血后,面色终于不再苍白。

    云晚箫走入房中,云扬拱手对着她一拜,刚欲开口,云晚箫已示意云扬勿要出口,就让榻上的霍小玉再多睡会儿。

    云扬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霍小玉,他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女子,怎会是大哥口中猖狂刁狠的下作女子?云扬的目光多了一丝柔意,连忙收敛心神,看向栖霞,瞧她没有瞧见自己方才的失态,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若是被她以为她对霍小玉起了色心,今后再想走进她的心,可就难如登天了。

    “公子……”栖霞轻唤了一声,走到了云晚箫身边,忧色道,“公子此举,是不是闹得大了些?”

    云晚箫冷笑道:“偶尔荒唐一次,也好。”

    云扬笑道:“其实这也不算荒唐,将军也不小了,确实该娶房媳妇,给咱们生一堆小将军了,呵呵。”

    云晚箫狠狠瞪了云扬一眼,颊上悄然飞起两点红晕,厉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再多嘴,你就马上回商州!”

    云扬嘟囔道:“将军确实该近些女色,不然像个大姑娘似的,一说嫁娶之事,就脸红多不好。”

    “你……”云晚箫哽住了想说的话,脸更是涨得通红,引出一串猛烈的咳嗽来。

    栖霞赶紧为晚箫解围道:“云扬,你好大胆子,竟敢说公子是大姑娘!还不快去看看霍姑娘的药可煎好了?”

    云扬眼见栖霞与云晚箫似是动了怒,急忙点点头,拔腿就跑出了房间。

    云晚箫无奈地看了一眼栖霞,觉得颇有些尴尬,“栖霞,去马车上抱件暖衣过来,一会儿若是霍姑娘醒了,身上的衣裳实在单薄,万一再着凉,便是雪上加霜了。”

    “这霍小玉当真好福气,看来日后我也要对她客气些。”栖霞会心一笑,她又岂会不知晚箫的心思,还是提醒一句,“公子莫忘了身份,这孤男寡女的留在一间房中,甚有不妥。若是觉得脸上烧得厉害,不妨去医馆院中走走,看看月色也不错。”

    “咳咳,嗯。”云晚箫应了一声,干咳了两声,目送栖霞走远。

    云晚箫回过头来,走到床榻边,瞧了瞧霍小玉,心底浮起一抹怜惜之意,低声道:“霍小玉,我已将酬金带来,你难道不想要了么?”

    霍小玉的呼吸沉了几分,好似被噩梦魇住了心神,眉心突地紧紧一簇,翕动的唇喃喃自语,听不分明究竟在说什么?

    一层冷汗沁出她的额头,那紧锁的眉心不见舒展,反而更加蹙紧。

    云晚箫伸出手去,捏着衣袖袖角轻轻为她擦拭额上的冷汗,每一下轻拭都清晰地感觉到了她的颤栗。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云晚箫眸光一柔,为她掖了掖被角,心底的怜意不觉又浓了几分,眼前的霍小玉哪里还是那个张扬妖娆的霍小玉,分明是一个伤痕累累失了颜色的霍小玉。

    想到那日她击鼓,她欢舞,那时她不曾注意过这个姑娘的瘦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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