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然噤声,化作了两声轻咳,她看了看帐中的爱将与霍小玉,道,“定是几股回纥流兵想要来扰掠些财物,传令三军,先退入兴州城做好守备。”

    “云将军,此事……”孟长青想要提点云晚箫,却看见云晚箫对着他微微摇头,也只能忍住想要说的话。

    云飞与云扬领命退出营帐。

    “阿玉,兴州战事已了,你我应当想想退路才是。”云晚箫知道聪明如霍小玉,定看得出此事的不寻常,但是有些事不该将霍小玉卷进来,便不能让她涉险。只见云晚箫笑了笑,丝毫没有慌乱,“或许我们该趁回纥扰掠之时,丢下一切离开。”

    霍小玉安静地看着云晚箫,想从她的笑容中看出这话的真假,“离得开么?”

    云晚箫再笑了笑,望向孟长青,“有孟先生帮忙,离开的胜算又多一成。”

    孟长青愕了一下,“云将军的意思是?”

    云晚箫笑道:“进入兴州城后,我们多去寻些烈酒,辅上火药埋在四个城门两侧。”云晚箫似是胸有成竹,“你与云飞、云扬带着百姓先撤离兴州城,我带骑兵诱回纥兵马进入兴州城,到时候火药加烈酒在兴州城中放一把大火,到时候兴州城中一片火海,我也好趁乱纵马离开兴州,自此消失于世。”

    “这……”孟长青将信将疑,看了看云晚箫,“云将军,这死中求生实在是危险……”

    霍小玉连连摇头,“若是城门倾塌,你……你出不来又怎生是好?”

    云晚箫轻咳两声,道:“若不冒险走这一步,你瞧我周遭都是大唐同袍,我又如何凭空消失?”

    “这……”这次换霍小玉不知如何回话,只见霍小玉上前紧紧握住云晚箫的手,“你该知道,我最恨欺骗,若是你……”

    “你身为云家媳妇,不可改嫁,我身为你霍小玉的夫郎,自然不可不陪你到双鬓白发之日。”云晚箫斩钉截铁地说完这句话,回头瞧向孟长青,“孟先生可为我今日所言作证,若有违誓,天地同诛!”

    孟长青心头一凛,连忙道:“云将军言重了!”

    云晚箫笑了笑,转头望着霍小玉,右手暖暖地覆在她手背上,柔柔地拍了三下,“君子一诺,决不食言。”

    霍小玉脉脉瞧着眼前的云晚箫,重重点点头,笑道:“我会陪你闯过这一关。”

    “嗯。”云晚箫点点头,有些不舍地松开了霍小玉的手,“我先去布置一下,阿玉,你先在这里等我片刻。”说完,云晚箫走到了帐帘前,似是想到什么似的,瞧向了孟长青,“孟先生,你先跟我来。”

    孟长青瞧云晚箫如此坦然,料想她必定有了全身而退的把握,当下点点头,示意霍小玉放心,便跟着云晚箫走出了营帐。

    两人一路无言,孟长青一路跟着云晚箫走到了辕门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云将军?”

    云晚箫仰头看着天上飘落的飞雪,突然疲惫地笑了笑,“孟先生,方才可是有话要说?”

    孟长青愕了一下,迟疑了片刻,叹了一声,道:“云将军,此事实在是蹊跷,回纥人从北而来,沿途关卡没有阻拦不说,还没有发现,我担心……担心是当年潼关之战重演……”

    “当年?”云晚箫略显惊愕。

    孟长青点点头,道:“当年云老将军……其实……其实不该战死,若不是陛下下令定王按兵不动,云老将军他……”

    “爹爹……也只是弃子……”云晚箫忽然冷冷一笑,心头前所未有地觉得凄凉,枉她爹爹拿她为效忠天子的礼物,取悦君王,到头来,不过也是一枚弃子。

    孟长青看着云晚箫的冷笑,觉得森森的寒意,“云将军?”

    云晚箫长长地叹了一声,伸出手去,掌心接住几片冰凉的雪花,“所以,我如今也是弃子了。”云晚箫看着掌心的雪花渐渐化去,自嘲道,“沿途关卡并非不察,而是直接放行回纥兵马入境,放眼天下,谁有这个能力?”

    “若说是驰援我大唐,为何回纥人马不早一日驰援兴州?偏偏选兴州大捷后出现,目标所向,除了我云晚箫,还有谁人?”

    “不若……”

    “你要我舍弃兴州城,舍弃这营中兄弟,一人独逃?”

    云晚箫突然转过头来,定定看着孟长青,“你该知道,这一劫,我走是死,我不走也是死,已经前后无路了。就算我今日舍弃一切逃走,只会成为一世钦犯,累家人一世难安,还会背上一个不忠不义的骂名。”

    孟长青万万没想到云晚箫竟然将一切看得如此明白,“所以云将军你才会决定来一个火海金蝉脱壳?”

    云晚箫沉默不语,仰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幕,“若是我走不了,阿玉会恨我一辈子吧。”双眸忽地湿润起来,云晚箫再次长长地一叹,“若是我失踪了,阿玉会念我一辈子,至少,相信我还活着的信念会陪她一辈子。”云晚箫回过头来,含泪笑道,“孟先生,换做是你,你也会同我一样做这个决定吧?”

    “我……”孟长青怔在了原地,只觉得莫名的凄凉,“我若有事,忘心不会独活……”

    “所以我才说,我只能失踪。”云晚箫说完,抽出佩剑,将甲衣上的甲片一连削下好几片,交给了孟长青,“如何让阿玉相信,我逃出火海,孟先生,你应该知道如何做。”

    孟长青只觉得心头一酸,颤然接过甲片,“这个谎话,会让我愧疚一世……”

    “阿玉却能安然活一辈子……”云晚箫长剑回鞘,慨然道,“或许,从我穿上这身戎装,我便与那些将士有了一样的宿命——血战沙场,不死不休。”说着,云晚箫突然低下了头去,看着地上的积雪,“明年春暖花开时,这里新生的花草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如今的血腥味?”

    孟长青哽咽难语,低下了头去,半晌才道:“踏青时节,必定会茵草遍地……”

    “呵呵,人生如是,无悔无憾。”云晚箫负手而立,脸上虽然在笑,心底却是苦涩难语,“孟先生,阿玉跟娘就有劳你跟师太照顾了。”

    “好……”

    孟长青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一旦成为了生死之约,说出口竟是这般沉重。

    唐军大营辕门之外,雪林之中,幽幽地亮起一点寒芒,对准了此刻卓立辕门前的云晚箫。

    “咻!”

    “铿!”

    箭矢离弦,却被一剑劈下。

    “你!”杜卿卿横眉瞪向了一边的阿玄,“你这是做什么?”

    阿玄失望地摇头:“上次那一箭还不够你发泄心里的怨念么?”

    “是他害我有家归不得,害我……”杜卿卿永远都无法忘记云晚箫当初当众揭发她乔装哥哥的一幕,“我恨他!为何我落到今天这样的田地,他还能安然无恙的做他的大将军?”

    阿玄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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