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明远是故意这样说。
    他知道达干哈木从未真正看起过他,自己越说什么,他越不相信什么。
    达干哈木说的没错。
    自己确实是要报复,就是要用他说的那种方式。
    不过他不能表露,至少不能让达干哈木真正动了杀心。
    邓明远强忍着疼痛匍匐在地,态度很是谦卑。
    “收起你的小心思,你就是一只蚂蚁,本帅随时能踩死你!”
    达干哈木发泄了一通,才是绕过了邓明远。
    这样的人不能久留。
    他也是考虑到自己的妹妹桑吉,等这次回去之后就把他圈禁,只能陪着桑吉,不能外出。
    达干哈木有了主意,至于邓明远说的话,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敌退我追。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大军休整半日,就着冷风喝了碗热水,然后继续出发了。
    虽达不到正常行进速度,但也肯定比步兵快。
    达干哈木派出斥候寻找敌军,并沿着其行进足迹追击。
    大规模军队只能沿路行军,方向不错,就绝对无错。
    达干哈木判断完全正确,敌军撤离的方向,正是向南。
    一路进军。
    西域大军虽然疲累饥饿,但精神头很足,终于没有再遇到那可恶的堡垒关隘了,简直是畅通无阻。
    唯有不足之处是并未见得人家,难以抢掠到些补给,不过现在追敌重要。
    一鼓作气,把敌军彻底消灭!
    在达干哈木的有意引导下,军队士气也逐渐提升,恢复了原本悍勇的气质。
    这场战争必赢!
    他们再不济,也还有十余万军队,这就是最大的底气。
    又过五日,斥候回报已经发现敌军踪迹,撤退匆忙,除必要休整外都不敢停歇。
    到第八日,发现敌军露营之地,也发现了一个重要情报。
    敌军的灶坑比在安西大营时少了很多,这有两种可能。
    其一,因行军匆忙,开伙造饭自然跟正常比不了。
    其二,在撤退之时,有士兵逃散。
    不管是哪种,都暴露出了敌军的境遇。
    “追击!”
    “继续追击!”
    达干哈木很是兴奋的下了命令,他已经预感到胜利就在眼前!
    邓明远却很不识趣的继续谏言,希望达干哈木能冷静沉稳,并保持谨慎,这怕是敌军的阴谋,很可能是敌军的诱敌之计!
    毫无疑问,他又受了一次毒打!
    都到了要胜利的时候,你竟然还说这样的话?
    阿迪力等人都看不下去,邓大人这是别有用心啊。
    他们并没有看到,在遭受毒打时,邓明远还是笑着的。
    第一次在安西大营,他并不确定,现在他确定这其中必有阴谋。
    示敌已弱,减灶诱敌。
    可这也难以说的同,大宁安西军就算是诱敌又有什么用?
    就像达干哈木说的,兵力差距是跨越不过的鸿沟,除非……安西军有援军!
    这更不可能!
    大宁军队难道还无穷无尽不成?
    从何而来的援军?
    邓明远其实是有跟达干哈木同样的想法,他实在想不到大宁该如何翻盘。
    但他就是有这样的预感。
    追击仍在继续,两方的距离拉的也越来越近,到了第十五日,他们再一次遇到安西军的露营之地。
    而且军营格外散乱,几乎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散乱的来不及收起的营帐也到处都是,还有遗留的军械辎重!
    这些都说明,敌军逃亡已到了紧要关头,迫于压力他们不得已丢弃重物轻装前行!
    达干哈木欣赏安西军的识趣。
    从最开始的有条不紊,到逐渐匆忙,到现在的仓皇而逃,让他有很深的感触。
    原因只有一个,西域大军追的越来越紧了,不这样做,他们都会死!
    达干哈木不疑有他,乃至全军将士都是如此,这很合理,没有任何毛病。
    同时发现,灶坑再一次减少!
    真到了这时,就连邓明远都开始疑惑了,敌军真的是没有任何准备的逃亡?
    他们避免决战,退守平章关,可这就意味着要放弃整个北方!
    一旦西域大军到了延州,就突破了西北两州的界限,北上可跟兀良部里外夹击克烈部落,或可直接在北方侵袭破坏……
    北方沦陷,大宁必然震动,进而引动南境战场失利,随之大宁危矣!
    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就是放弃北方的下场,必须要把西域大军阻挡在西北两州!
    不知为什么?
    真想到这个结果,邓明远还有点慌……
    不会的!
    一定不会是这样。
    邓明远想到初入潼州时军民一心的场景,想到莱阳一战,安西军的壮烈。
    这就是诱敌之计!
    “从现在开始,军队不再休整全力追敌!”
    达干哈木下了命令。
    在追敌的同时,他们也在休整,主要是缺乏粮草,人马疲乏,长时间行军根本扛不住。
    “大人,我军将士很是疲累,这般追到敌军怕也不能立即投入战斗。”
    阿迪力急忙劝阻。
    这几天时常发生行进间战马倒地而死的情况。
    又让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种事情本就不现实。
    “该死的!”
    达干哈木恼怒之极。
    他要在敌军撤到平章关之前将之全部消灭,这样平章关就没有守军,他们可直接通过。
    若是放任其进关,又将形成阻碍。
    达干哈木想法并没有问题,可他必须要考虑实际情况。
    “从军中抽出精锐,由本帅亲自率领追敌,其余军队就地休整外出抢掠军需补给。”
    沉思过后,达干哈木做出了决定。
    军队规模太大也不是好事,良莠不齐也容易受到拖累,精兵追敌才是正途。
    “还是大人您有办法。”
    其实阿迪力早已想到只是没说出来。
    “那就尽快挑选。”
    达干哈木开口道:“最低要选出六万兵力。”
    按预估敌军有两万余,这样更有把握。
    经过一番挑选很快确定,剔除掉拖累,最终选出近七万精骑,能够做到加紧追敌。
    “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达干哈木颇为豪迈。
    他让阿迪力负责留守,自己亲自带领军队追击。
    “把他看好!”
    达干哈木指着邓明远。
    “等您凯旋!”
    阿迪力右手锤胸。
    其等着送死吧,邓明远冷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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