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幽幽一叹。

    卫希颜微笑无语,心想:可秀这是在保丁起的相位!

    自古清吏治的臣子,又有几个能久居高位?

    李纲是求仁得仁,即使末了因此丢官也无怨无悔;但丁起不同,吏治之后才是更重的担子,可秀岂能自断臂膀?

    所以李纲就是一柄剑,一柄劈向吏治的刚直之剑!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几个地理名:

    利州路的治所:陕西汉中,同时辖了陕南和川北的城市。治所即首府城市。

    夔州路的治所:重庆奉节

    潼川府路(又称梓州路)的治所:四川绵阳

    成都府路(又为益州路)的治所:四川成都。第一部江湖中提到成都曾以“梓州”名之,此为误,应称成都。

    临近年底比较忙,更新会慢一点,请大家见谅:)看来春节前结不了文了【内牛满面】

    林田之议

    建炎二年三月初十,尚书左仆射兼吏部尚书丁起向赵构递疏,道“中书事紧繁冗,难有精力兼顾吏部,请陛下另擢贤能用以主事”,恳辞吏部尚书之职。

    赵构看后极是惊讶,丁起以宰相兼署吏部以来并无任何缺失,因何要自请去职?随即召入丁起欲行挽留。

    丁起回道:“陛下,宰相对五品以上官员有‘堂除’(政事堂直接授官)之权,若再兼吏部尚书,必侵吏部五品之下的‘部注’(吏部授官)职权,事权集于一人,将无益于官员的诠选公正。初时建国,因百事待兴,臣方兼领吏部,但长此下去于章法无益,是以臣请辞,恳请陛下恩准。”

    赵构心忖为人臣子者莫不想尽揽权力在手,丁擎升却秉持公心让权,实是难得!对他的倚重信任不由又增了两分。

    年轻皇帝心头已准了丁起的请辞,口上却做足功夫,又温言挽留一番,丁起自是意坚不动摇。如是一阵后,赵构方面带遗憾,问询何人可继?

    丁起早有准备,从袖中掏出一本奏疏举荐李纲。

    赵构翻阅后微微点头,却又问道:“初时,朕欲起复李伯纪,卿却予以阻谏,为何今日又举荐他?”

    丁起拱手从容道:“李伯纪当年因用兵之失愧悔万分,陛下若诏用,他必是力辞不就;斯时正当陛下树立我朝威信,臣下召之不至或会有影响。是以,臣进言阻止!然,今时局势已不同于立国初……”

    “陛下威德既固,朝廷政局亦稳,对吏治的整饬当可议入政纲,李伯纪德才兼备,又刚直公廉,此时起用正当时候啊!”

    丁起和赵鼎曾上过数本力陈官场吏弊之害,赵构深以为然,此得闻得起复李纲是为吏治,心下一动禁不住微微点头。

    “卿真是思虑周到啊!”他赞道。

    丁起恭谦几句,又道:“陛下,吏部尚书的职事关乎紧要,尚书任命二府皆有进拟之责;陛下刚刚问及臣何人可任,臣举荐李纲,然未知国师是否亦有人选?”

    按宋制,宰辅、三公三少、台谏、尚书等高官的任命,须由宰相、枢相进拟候选名单,供皇帝裁决。丁起在举荐李纲前自然已与卫希颜通过气,但他此时故作此言,是向赵构表明举荐李纲仅是他一人提议,未曾与卫国师有过私下商议。

    毕竟皇帝的进拟令尚未下达,两府宰执若私议定下名单,就难免有勾联之嫌。丁起这话,正是澄清这个嫌疑。

    赵构心头满意,面上却不作声色。

    这位年轻的皇帝登基已近一年,从慷慨任侠的康王到言行皆有法度的天子之尊,其心态变化多矣。所谓居移体、养移气,赵构虽然尚无法完全做到帝王的深沉莫测,但早已不复当年为王时的爽性明朗,更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适时做出最合适的面部表情。

    他固然信任丁起,但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希望宰执结党,尤其赵构在潜意识中对卫希颜更有着几分说不清的忌惮——

    她在军中的威望太高!

    固然因为她的女子之身,皇帝潜意识里的防备忌惮还没那么强烈,但若卫希颜与丁起结党,便必为赵构忌讳了。

    因此政事堂宰相和枢密院元枢(枢密使别称)之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以及偶尔的政见争执,让赵构放下几分心思。

    但这位半路上马的年轻皇帝并不知道,赵宋王朝有一条“祖宗之法”——“异论相搅”。即皇帝蓄意让政见相左、各不相容甚至怀有宿怨的大臣共处一朝,使之彼此攻讦牵制。

    天禧年间,宋真宗先以王钦若为宰相,却又同时任命与王钦若政见不和的寇准为参加政事(副相),就是要宰执间“议论相搅,使其各不敢为非”;而在熙宁、元丰时期,宋神宗因变法不得不大量罢黜司马光等保守派官员,但即使如此,这位皇帝仍然会不时任用一些反对新法的官员,对王安石的变法派新党进行牵制。

    即使是赵佶这般奢侈昏懦的亡国之君,对“议论相搅”之术也是得心应手地运用。一方面,他宠信重用蔡京;但另一方面,也将与蔡京素有罅隙的王黼、童贯等人任命为副相和枢密使,以此牵制蔡京总领三省的权势。

    这,就是赵宋王朝制衡大臣的帝王权术运用。

    如此“家法”自然不能宣诸于臣子,因此仅被秘密记载并收藏于帝天阁里。只有皇帝在临终时,方才将帝天阁交付给即将登位的储君。

    当年,赵佶不喜太子赵桓,又忖摸着自家只是禅位,龙柞寿数仍在,因此并未将帝天阁的锁钥传给新帝;或许赵佶的潜意识里还想着哪天金兵退却了,太上皇再变回为上皇。

    然而帝天阁在东京城破前已被卫希颜毁去;而赵佶被唐十七下药后,身子就不利索,赵构登基后这太上皇的清醒时日就无多,还未来及对新帝交待诸般事由,就昏睡过去不醒,因此,新帝赵构自然不知道那“议论相搅”的祖宗家法。

    但是,赵构毕竟出生皇家,他生母韦贤妃当年也是赵佶宠妃之一,后宫争斗不亚于朝廷,作为皇子的赵构自幼耳濡目染,哪能如寻常百姓子弟不晓世事?更何况一旦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泼天而来的权势让他潜意识里自然生出帝王的疑心,既重用臣子,又不会完全信赖某个臣子,即使是对丁起亦如此。

    但丁起不是纯臣,他早年受尽冷遇,后又家破人亡,幸名可秀施救主获重生,再攻官场时已将锋芒尽隐,为人圆滑世故,处事老练周到,对官场权谋了悉在心,又对高位者的心思揣摩精到。年轻的皇帝与这位精通时政的宰相相比,仍然嫩了些——

    赵官家的那几分帝王心思,这位三十八岁便位极人臣的南廷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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