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中丞、六部侍郎同品阶,如此高官,竟为一个民间团体的公选出席作公证人?!

    “肃静!肃静!”

    阎维一连两声高喝,终于将人声压了下去。

    他一招手,四名小厮将校台侧面的巨大牌架推到台前。木板糊了厚麻纸,每张纸头列一人名,共二十五人,人名前分别标有1-25的数字。这二十五人正是投选者推举出来的候选者。

    “诸位公民,板上所列即会首候选人。以数为标,即候选号。”

    “候选一:和靖处士尹焞;候选二:名花流宗主名可秀;候选三:豫章先生罗从彦;候选四:永昌商号家主林奇可;候选五……”

    念完二十五人,阎维又翻开手中册子,按序介绍列位候选人的资料,以便各选民知晓。

    共济会的公选主持选了这么一个武将担当,有着特别考虑。台下选民从数量上来讲,以普通百姓居多,哪听得懂那些文绉绉的话,以武将主事便可省了这些之乎者也,浅显通俗,台下文人腹诽不雅也谤言不到西湖报社和苏云卿身上。

    阎维手中册子厚厚一沓,二十五人一一介绍下来,就已去了大半时辰。当听到最后一人时,台下众人都松了口气。

    “诸公民听着:二十五候选只得选一人。你们座前有炭笔,选中你们心目中的会首,即写在投票公凭正面右上角的空白处。写票时可以写候选者的姓名,也可只写候选号……”

    人群中多数选民不识字,听到这里心里顿时安稳了。他们不会写字,那1-25的数字却鲜有人不会。这种被大宋人称为“卫氏记数法”的阿拉伯数字,自从军器监传入户部后,又很快传入民间商户,因其简单易学易记很快在百姓日常中流传使用开来。即使有不识不会的人,也能当场照着候选板上的数字依模依样画出来,非为难事。

    当阎将官说到“为保护诸公民之私权,唱票只唱候选,不唱投票,经府尹公证后不作留存”的规则时,台下又有某些人松了口气。

    卫希颜在共济会的公选上并没有采取后世的无记名投票方式,相反,每一张投票公凭上都登记有投票人的姓名、籍贯、户口、住址的信息,一是防止伪造票凭;二则因无法快速验像,以户贯记名的方式便能减少替人投票的作弊者。

    采取这种记名式投票方式,卫希颜并不担心会让选民有顾忌。事实上,这个时代的文人尚君子,君子者堂堂正正,唯小人方匿名行事,记名投票合乎了大宋文人的价值观;对普通市民来说,白板上的候选者离他们太遥远,遥远到根本就没有想到有“报复”这回事;或许只有高门贵户和商家出来的才会有些顾忌。

    校台上公布不唱投票、不留底票的规则便让这些人放下心头顾忌。

    终于,诸般规则道毕,阎维肃声道:“诸位公民,今日一票,是你们的权利!决定选谁,完全取决于你个人的意愿,不受他人指命和影响!请诸位秉持公正之心,行此庄重神圣之举!”

    他一扬手,锣声锵响。“燃香!”

    “以一炷香为限。请诸位慎思慎选!勿得交头接耳,违者逐出校场!”

    校台上一炷香冉冉燃起。

    校台下京卫军时时巡逻,严查窃议者。校台上阎维每隔片刻又按候选号高报候选者,以免台下不识字的百姓记不住名和号的对应。

    这一刻,京城北郊校场上万众肃然,远离京郊校场的南城枫阁,也是一片沉静。

    丁起、赵鼎、宋之意三大重臣竟不约而同在巳正时分入见,被铁丑指入正心阁的西侧阁候传。

    三人对面打个哈哈,宋之意官场资历最浅,抬手作了两揖,笑道:“赶早不若赶巧!相公和台主也在。”

    赵鼎回了一揖,捋须道:“前些时,监法御史和监察御史已分道遣往二十四州,受命督察赈灾事宜,正要回禀!”

    丁起眯眯一笑,语声慢条斯理,“三路常平仓赈粮放赈已有月余,需回禀事宜。”

    宋之意呵呵一笑:“我这里也有一事。宗主前些日提到入国子监的新科进士应随各赈区州衙办事,所谓知民事,方能悯民生,悯民生方能济民事,以作他日为官之鉴……”

    “宗主所言甚是!”赵鼎赞同颔首。

    三人互相望了眼,又齐声打个哈哈,皆心知肚明,各人禀事为真,为公选之事来探个虚实也为真。

    座间一盏茶方饮了一半,铁丑声音传入:

    “三位,请入阁。”

    作者有话要说:1、关于中秋:

    农历八月在秋季中间,为秋季的第二个月,称为“仲秋”,而八月十五又在“仲秋”之中,所以称“中秋”。

    “中秋”一词最早出现在《周礼》一书中。古人“秋暮夕月”的习俗。夕月,即祭拜月神。到周代时,每逢中秋夜都要举行迎寒和祭月。但直到唐朝初年,中秋节才成为固定的节日。《唐书?太宗记》记载:“八月十五中秋节”。中秋节的盛行始于宋朝,关于“团圆节”的记载最早见于明代。

    月饼最初是用来祭奉月神的祭品,“月饼”一词,最早见于南宋吴自牧的《梦梁录》中,那时,它也只是象菱花饼一样(不是圆形)。北宋皇家中秋节喜欢吃一种“宫饼”,民间俗称为“小饼”、“月团”。苏东坡有诗:“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怡”,但此时月饼并没有大规模流行起来。直到明朝方正式流行,并与月圆人团圆相寓意。

    2、关于本章中某些观点,赞同鲁迅先生对国人的尖刻剖析:

    鲁迅在文章中道:中国人对异族,历来只有两种称呼:一种是禽兽,一种是圣上。从来没有称他朋友,说他和我们一样。”

    称西方人为“禽兽”是一种“大中华主义”高傲自诩的“闭关主义”,而称“异族”为“圣上”,则是一种“自我奴役”的民族自卑心理。

    鲁迅在《灯下漫笔》这篇文章里,又将中国几千年的历史论断为两个时代:一是“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另一个是“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指出:“中国人向来就没有争到过‘人’的资格,至多不过是奴隶。”

    鲁迅所说的“奴隶”是一种“不悟自己为奴”的麻木与愚昧心态,如阿q。而如果从“奴隶”变成“奴才”,便是一种“自甘为奴”的自我奴役和自我陶醉。“奴隶”尚且“救药”,而“奴才”却是完全的“奴颜与媚骨”。

    所以,鲁迅道:“自己明知道是奴隶,打熬着,并且不平着、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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