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盼消息没这么快传到北边,谁知仅一夜间……

    雷太师为何出现得般“及时”?他心头一动,瞟向名花流宗主。

    名可秀双清冽眸子扫过来,唇边似笑非笑,意味深沉。

    王沂顿时如醍醐灌顶,暗道智者千虑,却终有一失,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名可秀的心思,想来定是在前两就将消息放出去,是以北廷才会动得般快!——莫非不惧雷太师亲自出手?

    除非另有倚势……所谓“北雷王,南流宗”,难道和雷动齐名的名重生也已至此?

    他游目悄顾,目光不由凝向前方那道洒脱如风的清影——不,非是此人!且不年纪不符,单观名可秀对其亲近却无尊敬,绝非对父亲的态度,面容虽可易,相处的习惯却难易去。

    如果不是名重生,还有谁能与雷太师一战?他心头猛的跳,还有一人尚在雷太师之上,那就是……

    他心中电闪念转,颜先生?颜轲?……他?她?……

    王沂脑海闪念惊疑间陡听声冷哼,抬眼望去,雷动目光如刀子般深刻,心口陡然痛如刀割,浑身禁不住颤抖,知是雷太师的警告威慑,惊惧下再无心他想。

    名可秀踏前两步,和卫希颜并肩而立,语出凛冽,“幽州一别数年,今日再会,雷总堂已铁腕掌政!雷太师夙志得偿,真是,可、喜、可、贺!”

    最后四字一字一顿,几乎是从她牙缝中挤出,想起母亲死于此人毒谋,刹那间五内翻滚,恨意汹涌如狂涛般几欲冲出,她咬紧牙关强行压下去,那股无法渲泄的力量却冲得她身子微微颤抖。

    卫希颜心中一疼,伸出手掌,抚上她垂在腰侧攥紧颤抖的拳头,温柔包住,热力自掌心透入她掌背,带着无言的抚慰。就么个一动作,却让名可秀翻滚压抑的恨意平缓下来,就仿佛再苦再沉的痛,因有深爱的人承担而分薄去。

    雷动负手望,深沉眼底意味难明,半晌,漆黑刀眉下两道锐利目光盯在名可秀面上,缓缓道声:“好!”语声沉厚如雷。

    “当日幽州杀功亏一篑,容坐大其势已成,青出于蓝更胜于父名重生,也当可喜可贺!”

    他仰长笑,“世间难得一对手,大江之南若没名可秀,下争起来岂非少几分趣味!……哈哈哈……”仰首长笑间傲吞山河的霸气尽显无遗。

    名可秀虽恨他入骨,却也不得不暗道声“当世枭雄”,黛眉微颦暗忖,雷动此言显欲将从幕后扯到前台,引起临安朝廷对的猜疑——才是他今日来的目的?或是目的之一?

    卫希颜也听出雷动用意,淡淡一句打断他的长笑,“雷总堂不约而至,不是来和江湖朋友叙旧吧?”

    她这句话四两拨千斤,既以惊雷堂之主称呼雷动,又道“江湖朋友”,便将雷动方才那番挑拨南廷的话诠断为他和名可秀之争为“江湖之争”。的

    名可秀不由弯唇一笑,紧攥的拳头已然松开,反握住爱侣手掌,轻轻一捏后松开。

    雷动望向卫希颜,锐利扫过两人松开的手,眼底光芒璨动,沉雷笑,“卫国师气色甚好,想是对昔日情人的怀念已成过去。”

    这话却是挑拨。卫希颜心道她和可秀之间岂是他人可置喙的,心中冷哼,面上神色却是淡淡,“有劳雷总堂挂记,他日若再伏击卫某,陷阱可得设完美……否则,”眯眸一笑,“别又搬起石头砸自家的脚!”

    二人言语交锋,暗含刀子,王沂等一众人脑中却再度白光片,完全惊呆。

    卫国师??卫轲???

    国师卫轲卫希颜?!南廷卫国师!……一通电闪雷鸣。

    王沂抚着胸,心道:真的是她!但……卫国师怎会和名宗主走到起?难道……国师竟是名宗主一方?……他心中惊疑阵阵。

    王中柘脑中更是惊雷电闪,“他”竟是她!国师,卫、希、颜!……他心中一时惊,一时喜,一时又乱,一时又黯然,百味杂呈难以分清……眼中再也看不见其他,甚至雷动矗立如山的雄姿都成衬景,一双漆黑眸子里唯有那人清姿出尘的身影。

    雷动陡然笑,“如此,今日,便分个高下!”

    话落震喝声,如半空响起道霹雳,“咵啦啦”劈下。眨眼间狂风大作,地上积雪被劲风刮得“忽忽”卷起,迷迷眼。

    风雪中,一只巨大拳头出现在空……罩住空!

    天色一暗,仿佛整个都被这只巨灵神般的拳头遮住,四周一片黑,只有那只拳头可见。

    众院子互相抱成一团抵抗狂风席卷,惊惧的呼喊噎在嗓子里,吼不出来。

    那只拳头,陡然当空砸下来。

    众院子惊呼不出,惊恐之下只得紧闭上眼。护卫和铁卫也感到股遮盖地的威势压下来,让人油生难挡之感,不由运起内力抵抗。名可秀黛眉微颦,雷动的威势比起幽州时进境似乎不止分!

    卫希颜眸子澄透望空,足尖向前踏步。

    两步、三步……

    走得很慢,步尺,不多不少正尺。

    每步都似力沉千钧,每步落下都让墙内众人心颤,仿佛那步不是踏在雪地里,而是踩在自家的心尖上!

    奇特的是,随着步子踏出,每落步,那空的拳头就似小些,色也就明丝……

    卫希颜徐徐向前走着,狂风渐止,肆卷的积雪开始洒洒扬扬从空中飘落……

    十八名院子却已受不住压力口鼻呛血昏去,众护卫也都盘坐雪地运功抵御那沉压心口的重力,铁卫中内力稍逊的几人也已承不住而垂目调息运气。

    王沂父子幸得铁子、铁亥真气输入,否则早和那十几名院子般喷血昏迷去。

    场中唯自如的当属名可秀,论武功犹在花漆夫之上,场中也唯得能大略看清希颜和雷动交手的玄奥。自是不担心卫希颜落败,却思忖雷动出手为何?显然他出现在西岭为警告王沂,二来存有挑动南廷之意,三则……

    卫希颜落下第四十五步。

    众护卫鼻孔都溢出血丝来,铁卫诸人额角都渗出汗滴,为王沂父子输真气的铁子和铁亥手臂都有些颤抖。名可秀飘身过去,两道纤白手掌虚虚按上二人背心,柔和的流水真气输入,铁子铁亥时顿觉压力松,不由暗吁口气。

    黑皮乌靴落下第五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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