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议事厅内卫希颜作会议结辞,带着几分调谑的清悠声音道:“金人将中原当作猎物,却未料自个早被猎人瞄中,布下了广袤的陷阱捕捉它。

    “不得不说,这是个大胆又疯狂的计划,以雷动的魄力,这个陷阱定然不止忻、霸二州。若不出意外,东路金军在河北三镇以北,西路金军在太原府以北以东,都不会遇到宋军太强硬的抵抗……而一旦时机成熟,就是北廷宋军化守为攻的时候。”

    她语声清宏有力,“这场战争,打的不是被动的守境保卫战,这是一场主动的、有预谋的摧毁女真铁骑的战争,是一场覆灭金国之战!”

    议事厅内群相震动。

    “这是一场恢宏的北战攻略,经过四五年的谋划,金军已是内外交困,而西境夏国方败于金国亦不会甘心沉寂,再加上南边还有个擅会趁火打劫的高丽人,金国可谓三面俱敌——此战,必败!”

    卫希颜目光濯然,道:“吾等身为大宋军人,流着汉家血脉,在这场大汉民族对草原胡族的决战中,当以民族为先,攘内必先安外。朝中有人道借势北征,这是顾一朝之统而失民族大义的短浅之言。”

    她言语铮铮道:“若真按这起子短视之辈所言行事,他日北廷因破虏拓疆的宏伟功勋而威誉天下,我朝却要背着‘落井下石,枉顾大义’的骂名,这南北统一的战争,还未打响就已在道义上落在了低处,我朝宣称以仁义治天下,若是行的不仁不义之道,如何令天下人信服归心?”

    这番大义凛然的话语立即赢得所有将官和文职监军们的赞同,纷纷点头称是。种瑜微微垂了眼皮,心道,这话若由可秀道出,他会信十成,至于眼前这人,保准有做戏的水分。

    “但是,”卫希颜话意一转,眸子光芒湛湛,“不北进不意味着不作为……”

    梅枝下,叶清鸿伫立片刻,起身飘然掠出,如一道青色淡烟,无声无息地出了行衙。

    只给卫希颜传音两字:“颖水。”

    作者有话要说:又上榜了,意味着又要提前预支勤奋啊啊(泪目)

    这地理地形让人打滚,地图都快揉烂了有木有……

    ☆、公事私事

    未时四刻,会议结束,沉厚的两扇雕花门打开,参加会议的将官和文官都带着既明白又糊涂的表情走了出来。

    连续三个月的军事演习?

    这是为甚么?迷惑北军?

    种瑜和许申留下在议事厅说话,卫希颜又做了些交待,末了道:“……就这样。你们的任务主要是牵制北军南线部队,这里的气氛越紧张,南线北军就越不敢轻忽。”

    种瑜敲着扇子唱反调,“万一那位雷太师大胆赌博,赌中你们不会趁火打劫,那便如何?”

    这个“你们”是指她和名可秀。

    卫希颜扬眉一笑,“那你们也不用客气,趁机吃掉郑州和应天府,再拿下徐州、邳州,给何灌做个大包圆。”

    枢密副使何灌是北军南四路的兵马都总管,率军驻扎东京。

    种瑜眼睛斜乜她,嗤笑一声,“难道这不是‘落井下石,枉顾大义’?”

    卫希颜脸色丝毫不变,“这叫正当防卫。”

    真无耻。

    种瑜翻了个白眼,沉香木的扇柄懒洋洋支着下巴,“明白了。总之,就是要拖着北军南线这十几万军队,不能让他们蹦跶到北线去,是这意思罢?”

    卫希颜笑着点头,“就是这意思。”

    种瑜扬眉看向看向南墙的军事地图,手里折扇敲打着手心,神情变得正经,“希颜,你是想……?”他的目光盯着地图上面的海域。

    北廷整合后的禁军兵力大约有六十多万,分别驻在东南西北四道防线上,现今南线十几万禁军被江北行营牵制,西线大军要防着西夏人偷袭不能妄动,而东边沿海线的禁军也得防着南廷水师从海上进攻,如此一来,就只有河东河北的二十万大军可用。

    二十万宋军对阵十二万金军——这可不是数量上的优势。

    “所以,雷动一定还有王牌……”卫希颜的眼睛也在看着地图,目光深邃隐沉着战意,“这张大饼,咱们怎能让雷太师独享?”

    赫赫金国,在她说来就是张大饼。

    许申只觉心口热气一腾,浓黑的眼睛闪耀着灼灼光芒。

    海上!海上!

    不能从陆地进攻,那只有海上。

    他心想:这真是大胆又疯狂的计划。

    从某个方面来说,这位国师枢相和北廷那位雷太师一样,都是胆大包天的人物,却往往创造奇迹,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而正是这样的人物,才值得他们追随。

    许申压抑着心头的澎湃,然而这位承继了祖父军事智慧的谋略奇才,这时却也仅仅只看到了卫希颜计划中的冰山一角,这无关乎智略高低,而是缺少了她所拥有的历史蕴积。

    “行了,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总之,让何灌越紧张越好。”卫希颜起身。

    许申拱手行礼,深黑的眸子似有暗潮,“祝卫相一路顺风。”话中一语双关。

    卫希颜笑了笑,“承君吉言。”

    种瑜皱眉,“这会就走?用得着这么赶?好歹在军营转一遭。”

    卫希颜嗤声一笑,“怎的,还要来个全军饯行?”她笑谑着,“想灌醉我?等下辈子罢。”

    种瑜牙疼地哼哼两声,眨了下眼,道:“好久未见,原想着有机会对弈一局,如此雅事呀,却被你扯到喝酒上,真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卫希颜撩了下眼皮,拿下棋说事,明摆着膈应人——这厮的棋艺是名重生和花惜若教导出来的,仅逊色名可秀一两筹,和他对弈,她哪有胜算?

    想着便哼了一声,故意略过这话不提,从袖袋摸出封信函,“哎呀”一声,一脸才想起的表情,“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种瑜顿然生起不详的预感。

    卫希颜道:“适才说完公事,现在再说私事。离京之前见了你家爹娘,算了两个吉日……”

    “吉日?”种瑜截口道,“甚么吉日?”

    “当然是成亲的吉日!”

    卫希颜笑悠悠的,“一是明年的正月初十,二是明年的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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