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迫得人不敢言战,久而久之便成了畏战、怯战。

    如今国家军力强盛,一次又一次的战争胜利让大宋人的信心空前膨胀,尤其激发了年轻学子和年轻进士的好战之心。

    而卫希颜的华夷之辩、战争历史观和普仁及圣观,给了朝廷一个名正言顺地开疆拓土的道德基础。

    华夏不是蛮夷,不能说抢就去抢。

    中国征伐四方必须名正言顺,或吊民伐罪,或征讨不臣,总之,要有一个大义的名分。

    卫希颜给出的名分,就是再大义不过。

    无论吊民伐罪,还是征讨不臣,国内都会有反对的声音,因为讨伐的理由是脸面上的,劳损的却是百姓,消耗的是国库,与百姓无关,朝臣们想要反对,都可以拿民生来做理由。

    而卫希颜的战争理论,却不仅仅是从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着手——中国与蛮夷是生存之争,没有妥协的余地,而且从内圣外王着手——战争与民生并不矛盾,反之战争还能促进民生,户部给出的财务数据让人无可争议。

    而更令人无可争议的,则是皇帝和政事堂宰相都明白的道理,人口增长迫使大宋开疆拓土成为必须,因为这是事关大宋未来亿万百姓生存的决策。

    张栻将问题看得透彻。因为看得透彻,他心中产生了担忧。

    随着与他同辈的这些进士,以及更年轻的进士进入官场,并步步登上朝廷重要职位,他们满怀抱负的雄心会不会将大宋拖入到开疆拓土的洪流中?对外战争还能不能把握一个度?内圣的仁德还能不能统御战争?

    人的野心*无止境,一旦挣脱道德的统御,人将类如禽兽。

    国家亦是如此。

    年轻的明经科状元触发了超越他年龄的深沉忧虑,而这种前瞻性的思考,奠定了这位未来大儒的人生道路。

    也是在这一月,另一位未来将名著大宋的大儒,此时还只是云南一县令的朱熹,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八个字后面写下了自己的批注:物竞,性也;性,欲也;人欲,与恶、私、利划一,去人欲方可复天理,此内圣也。

    “国家不可因战争之欲推动。”朱熹发出深深的感叹。

    ***

    宋廷大庆殿的论战之辩也传到了北周。

    朝野反应不一。

    有赞同的,有反驳的。

    于周帝柴赟而言,卫希颜提出的那八字将华夏与蛮夷之间的战争说得再透彻不过。

    国与国之间,就是弱肉强食,没什么仁慈可讲。

    仁慈,是只有在国家强大到可以俯视世界的时候,才能制定的规则。

    次年七月,周夏战争爆发。

    大周宣檄讨伐西夏,称其“蛮獠附中国而怀不臣之心,窃居中国之地为伪主”,发兵五万,分西、北两路攻打退至贺兰山北面的西夏王朝。

    七月下,周军攻克凉州(甘肃武威)。

    八月中,周军攻克北漠黑水镇燕军司。

    八月下,周军攻克西夏新王都宣化府,恢复其名为甘州(甘肃张掖)。

    九月、十月,周军相继攻克肃州(酒泉)、瓜州、沙州(敦煌),西夏三万余部护夏主奔出玉门关,逃往西域之地。

    至此,大周恢复大唐时代的陇右道,在东西四千里、南北四百里的河西走廊上设立甘凉路,迁河东、河北、无地的租佃客户三万六千余户到河西走廊开发农业,种植稻麦土豆诸类粮食,广辟棉田种植棉花,依靠祁连山雪水自流灌溉,又兴修农田灌溉渠系,并限制过度放牧保持水草。逾十年,甘凉路产粮百万石,棉布销往西域和北漠的辽国阻卜、汪古等部,河西走廊又重新焕发了绿洲农耕的生机。

    “同样的河西走廊,在大唐时代,是粮食盛产之地,在党项人手中,则因重放牧、轻农耕而凋弊,如今在我朝,又成产粮之路。此即华夷之分——文明与落后决定了土地的不同命运。”

    起居郎忠实地记录了大周皇帝的这段话。

    作者有话要说:张栻、朱熹出来了,后面再出两位……各领风骚的未来大儒们将相继出台了~~

    ☆、稷下盛会(一)

    大宪十六年九月初十,卯正天色已白,太阳还隐在云层未出——据天文监气象台昨日预报,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

    这一天是寻常的一天,但又有些不寻常。

    今天是旬休,与重阳节连着放假的日子,但从卯时起,凤凰书院内各院系的宿舍楼下就有穿着学礼服的学子往外走去。

    这些学子显然不是去晨练,也不是去树林草地或课室早读,单看他们穿着上衣下裳的礼服就知——这是祭祀圣贤日或重大典礼日才穿着的庄重学礼服。

    他们疾步而行,都往东校门走去。

    在经史系楼下,一位也穿着学礼服、年约十七八岁的学子正疾步向前,看似瘦削的身材却十分矫健,一手抓着身边比他矮的另一学子胳膊,毫不费力拖着他往前,一边疾走一边催促,“快点,再晚就赶不上这趟车了。”

    “伯恭学兄,慢点,慢点……”被学长拖着的陆九渊嘴里呼呼冒白气。

    “子静你的身体太差了,难怪体修课不及格。”吕祖谦一边疾走一边教训学弟,“以后少静思,多跑步,做学问也要有好体魄才行。”

    “静思,才能,悟心……”陆九渊一边喘气一边辩驳。

    吕祖谦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陆九渊心里也在哀叹。

    他是今年才从江西抚州下面的县学考到凤凰书院——书院面向全国各州县学校招生,每年三月开考,六月开学。目前有资格在全国各州县官学招考的,除了太学、国子监、律学、医学等中央官学外,私学唯凤凰书院一家。因凤凰书院的科考率并不低,而且学风活跃、名师众多,在全国都有名,许多在州县官学就读的学子——尤其是那些不重仕途的学子都愿意报考凤凰书院,陆九渊就是其中一个。他在十五岁考入县学前,都是就读于青田村陆家自己开的塾馆,但陆氏家塾如同大多数塾馆一样没有设立专门的体修课,而县学的体修课要求也不严格,陆九渊平时又好静不喜动,于是在进入重视“强体魄,锻心志”的凤凰书院后就显得“柔弱”了,尤其是和身边这位跑个千八百米下来都不喘气的吕学长相比。

    陆九渊心里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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