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涉一咬牙:“烈匕图他这是看不起我!快,令军队守住城池!无论如何,都要挺住!”

    李文德大声答了一声是,却还不走,面有难色。

    贾涉问道:“怎么了?”

    李文德道:“城中锐,都已经带走,石早已用光,而且箭矢也不多了……”

    贾涉的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他虽然早已想到了这种情况,可当它一旦发生的时候,贾涉还是觉得自己有点站立不稳。

    贾涉定了定神,道:“不要慌!不要慌!”

    李文德道:“末将不慌!大人,你也不要慌!”

    守鄂州城这么多天来,贾涉一直倚仗顾鹏飞,现在顾鹏飞不在城中,又将最会打仗的两千兵调走,贾涉口中说的不慌,其实他比谁都慌!

    他定了定神,道:“李将军,我与你一同前去城门处看看!”

    李文德点头,贾涉就要往外走,令狐春水忽然叫住贾涉,道:“你一个文弱书生,不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

    贾涉道:“城中情况本来就糟糕,走了两位大将,我若不去,怎么能鼓舞士气,别人又怎能拼死作战?”

    令狐春水道:“要不要我做你的贴身侍卫?保护你两天?”

    贾涉听令狐春水主动这么说,心中一喜,随即又黯淡下来:“算了,你的酬金太可怕了……”

    令狐春水道:“这次是免费赠送吧,就只当优惠老客户!”

    贾涉大喜,拉着令狐春水就往外冲去,一路急匆匆的赶到城楼上。

    此刻正是旭日东升,远处的太阳正出万道金光,天边的朝霞如血一般,将半边天空染红。烈匕图的王旗迎风招展,密密麻麻的鞑靼士兵,犹如蝗虫一般,在石的掩护下,一波接一波的猛攻城池。由于烈匕图的攻城器械被贾涉的火毁掉不少,此刻所用的,都是新进赶造的,虽不敌以前的盛状,但威力丝毫不减。

    烈匕图此次攻城,用了他最锐的由鞑靼人组成的军队,尸体横在城墙下,活着的士兵便踏着尸体攻上城池。

    两边的火都没用,全靠搏,这一场攻城之战,竟比前几次的更加血腥,城楼上随时可见断肢残臂,城中的一些老弱兵士,也在拼死作战,一见贾涉和李文德亲到,都是士气高涨。

    烈匕图在城外架起大,运送巨石,巨石砸入城中,民舍亦毁坏不少,贾涉便命人将那些巨石捡起来装入自己的抛石机中,再丢出去。却终究不敌烈匕图。

    眼看着烈匕图的大军已经有攻上城墙的,李文德拔出腰间的铁剑,袒露右臂,亲自上阵杀敌。

    等到好容易打退烈匕图的第一次进攻,城中的军士已经死伤大半,李文德亦受了伤,愤然道:“城中兵士竟无可作战之人!只剩下一些老弱伤残之辈,该当如何是好?!”

    令狐春水道:“我见城中的军士,多为烈匕图的石所伤,只不过他的攻城器械也不多,如果能派出一队人马,出城捣毁,倒也不是不能坚守一段时间!”

    李文德随即向贾涉抱拳躬身道:“大人,末将愿带亲兵出城,捣毁敌军攻城器械!”

    贾涉看着脸上还沾着血的李文德,他今年已经五六十岁,头发花白,即便是再有心,恐怕体力也难以支撑了。

    李文德见贾涉犹豫不决,更加焦急,道:“大人,请让末将出城!若不能捣毁敌军攻城器械,末将愿提头来见!”

    贾涉道:“你年纪大了……”

    李文德跪下道:“廉颇虽老,尚能作战!黄忠老将,亦能破敌!大人,末将恳请大人给末将这个机会!”

    贾涉也无计可施,这一仗是双方实力的比拼,而鄂州城中的实力,和烈匕图实在是相距甚远。

    却正在此刻,城楼有士兵下来传话:“大人!烈匕图让你上城楼,他说有话要和大人您说!”

    贾涉想了想,对李文德道:“你出城一事,太过冒险,等再看看再说!”

    李文德跺脚而去,贾涉走上城楼,令狐春水道:“你要小心,当心烈匕图有诈!”

    贾涉一笑,问道:“令狐兄,你箭法怎么样?”

    令狐春水道:“还行吧!”

    贾涉道:“还行是什么意思?和顾鹏飞比,哪个要好一些?”

    令狐春水想了想,道:“他百步穿杨,我比不上!”

    贾涉笑道:“没让你百步穿杨,等一会,我去和烈匕图说话,你找个好位置,看准了他几支冷箭!”

    令狐春水抚额:“涉涉,看来我应该去跟烈匕图说,让他小心!”

    贾涉往身上套了厚厚的铁盔,又将脸都遮住,只留下两个眼睛,这才放心,走到城楼上,大叫:“烈匕图在哪里?见我做什么?”

    鞑靼军让开一条路,烈匕图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铁甲,披着紫袍,走到城楼百步之外,大声道:“贾涉,你城中已经弹尽粮绝,此刻投降,本王就饶你城中百姓!”

    贾涉道:“我城中石,源源不绝,刚刚只不过是热身,想打尽管来,想要投降,先送两百个美女来再谈!”

    城楼上天水军一起哄笑,烈匕图也不动怒,大声道:“你两大将领,都不在城中,你的石,已经用完,粮草也最多支撑十天,一群残兵败将,你拿什么跟本王拼?!若是不肯投降,本王攻破城池,定然杀的**犬不留……”

    烈匕图一句话尚未说完,嗖的一声,一箭便朝他去,烈匕图挥剑挡开,怒斥道:“贾涉,你个不要脸的,又没等本王说完就动手!”

    贾涉见烈匕图竟然躲开那一箭,心中对令狐春水十分不满,正想要开骂,却不想此刻,竟嗖嗖嗖三箭连发而至,一箭取烈匕图的面门,另外两间,竟是朝着烈匕图的王旗而去。

    烈匕图微一闪身,躲开向自己的冷箭,一回头,却看见自己守卫王旗的一队士兵,都被一箭穿,而第三箭,则生生的将王旗旗杆断,王旗落地,掀起一片烟尘。

    烈匕图大怒,冷哼了一声,挥剑指向贾涉,大声下令:“全力攻城!破城之后,可任意洗劫三日!”

    鞑靼大军再次攻来,箭如雨下,贾涉连滚带爬的跑下城楼,对着令狐春水跺脚道:“让你烈匕图,你去他的王旗做什么!!”

    令狐春水笑了笑,道:“不小心偏了!”

    贾涉怒骂:“偏你妹!-的时候没见你偏!”

    令狐春水笑道:“你来试试,就知道我办那事儿的时候,会不会偏了……”

    贾涉转头就走,令狐春水道:“我已经试了一次,烈匕图武艺高强,又浑身重铠,本不可能伤到他,临时看到他的王旗,没什么人守护,所以断王旗,让敌人士气低落!”

    贾涉怒道:“你听听城楼上的杀喊声,越来越大,鞑靼军哪里低落了?!”

    正在此刻,李文德从城楼上赶下来,对着令狐春水拱手笑道:“令狐大人好箭法!鞑靼军被断王旗,士气低落,攻城不利,已经退兵了!”

    贾涉吃了一惊,令狐春水扬了扬眉毛,道:“看你这点出息,连我都听得出来,那杀喊声是我军发出的!”

    贾涉讷讷的有点不好意思,令狐春水低声道:“要不今天晚上试一试,看看我会不会偏?”

    贾涉恶狠狠的瞪了令狐春水一眼,李文德趁机进言道:“大人,敌军士气低落,正是出击的好机会!眼看天色将暗,末将率领一支骑兵,前去将敌人的攻城器械捣毁,鄂州城的压力,也可稍稍减缓!”

    贾涉想了想,道:“好吧!你要小心,城中现在就你一位将军了,千万不能有失!”

    李文德大喜,即刻召集自己的亲兵,他的亲兵早已准备好,正准备出城的时候,贾涉忽然见到这队人后,跟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士兵,便叫道:“喂,你站住!”

    那名士兵回过头来,脸上涂得满是泥巴,但涂得再厚,都能看出来,那士兵赫然就是李凤娘!

    贾涉赶上两步,怒道:“你跑这里来做什么?不要添乱!”

    李凤娘一拉马缰,柳眉倒竖:“我常年跟随父亲作战,为什么不能来这里!让开!”

    贾涉看向李文德,李文德显然也看见自己的女儿混成自己的亲兵了,声色俱厉:“凤娘,你不要捣乱!”

    李凤娘拔出腰间铁剑,指着李文德,双眼微眯:“那我们两个比试比试,你要是能打过我,我就听你的话!”

    李文德二话不说,挥剑便朝女儿砍去,却不料剑才在半空之中,便被李凤娘一剑拦住,李凤娘箭尖微偏,指着李文德的咽喉,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李文德只得向贾涉求救,却不料李凤娘抢先一步,道:“贾大人,你答应过要帮我一个忙的!”

    贾涉见李凤娘武艺在其父之上,意志甚为坚决,便道:“好!我答应你出去!”

    李凤娘一笑,道:“贾大人,真是爽快人!我还没跟你说让你帮我什么呢!这次可不算数!”

    说毕,便双腿一夹马肚子,与李文德一道,出了城!

    贾涉咬牙切齿:“最毒不过妇人心!老子常年骗人的,结果又被她骗了!”

    李文德带人冲出城去,此刻夜幕降临,百步以内,尚有弓箭掩护,烈匕图的攻城器械,尚在五百不开外的样子。黑暗之中,鞑靼虽在后退,却井然有序,李文德来回杀了两场,竟一点便宜也没占到,不由的感叹:“若是城中有石掩护就好了!”

    李凤娘道:“爹爹,现在已经出来了,说这些也没用!城中哪里还有石?”

    话音刚落,忽然从城中抛出漫天的巨石,那些巨石方向明确,直砸在李文德一队人前面,为他硬生生的冲开一条路。

    李文德和女儿都是大喜,仔细去看时,那些石砸在敌人身上,敌人登时毙命,砸在地面上,却散开成泥,丝毫不影响前进!

    原来那些石,竟是贾涉在城中用泥丸做成,冬天泥丸混水,坚硬无比,堪当巨石,却又不会挡道!

    烈匕图正在帐中商议如何引诱贾涉大军出城,忽然听报,说是自己新造的攻城器械,又被鄂州守军在泥所造的石掩护下被捣毁,不由的长叹一声:“贾涉啊,贾涉!我还道你城中弹尽粮绝,想不到你竟然想出用泥丸做石的方法!城中泥丸取之不尽,天气寒冷更加便利!难道鄂州城有了你,当真不能被攻克么?”

    郝经还是老话,劝说烈匕图不要在鄂州作战,赶快返回,烈匕图却更加不甘心,大手一挥,道:“众位不必再劝本王返回!本王还占据上游的浒黄州,即日起改变策略,绕过鄂州城,从浒黄州北上,攻取汉阳南下!”

    贾涉在城中掰着指头算日子,自从他成功的捣毁了烈匕图的攻城器械之后,压力猛减,虽然烈匕图依旧没有放弃鄂州,但数次攻城,却一次比一次困难。

    这日,贾涉正琢磨着,顾鹏飞应该已经抵达浒黄州了,突然接到战报,却是高达军中送来的!

    高达军在黄石地区遭遇烈匕图的锐部队,敌方不仅兵强马壮,还有着新式火器,高达被打得大败,两万士兵死的死,逃的逃,剩下不到一千人,正要赶回城中。

    贾涉心中有些七上八下,自从上次的圣旨下达,他又接到了两封让他带兵前去营救临安的金字牌,若是顾鹏飞能够夺下浒黄州,烈匕图定然不敢南下。如果顾鹏飞失手,那这一次,自己有九颗脑袋,也只能咔嚓了!

    正在贾涉惴惴不安,在帐中走来走去的时候,帐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贾大人!”

    贾涉吃了一惊,忙抢出帐去,只见夕阳中,顾鹏飞一身铁甲,正站在帐外。

    贾涉注意到顾鹏飞身上沾着血迹,头发也有些散乱,脸上更是有一道浅浅的伤疤,不觉心中一跳,问道:“浒黄州?没夺下?”

    顾鹏飞一笑,走入贾涉帐中,解开自己的披风,随意丢在地上,道:“三天前就已经夺下!非但如此,还缴获城中粮草兵器,以及收编了一万天水朝士兵!”

    贾涉不敢置信:“这……这么快?”

    顾鹏飞道:“浒黄州的鞑靼军没有丝毫防备,我趁夜偷袭,只两个时辰,就已经入城!听说鄂州吃紧,便留下自己的部队和一部分天水军守城,星夜赶来救援!”

    贾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觉得两腿发软了,他忍不住晃了一晃。

    顾鹏飞道:“你怎么了?”

    贾涉的手中,还拿着临安朝廷发过来的三封密令,道:“我……我没事……我太高兴了……”

    一语未了,竟昏了过去。

    顾鹏飞赶紧抢上一步,接住贾涉,只见贾涉双眼紧闭,眼睑下黑了一片,顾鹏飞将贾涉抱在怀里,喊了两声:“贾大人?贾涉!贾涉!”

    令狐春水此刻正好进帐,见到顾鹏飞抱着贾涉,也是吓了一跳,上前去看了一眼,随即便放心了。

    顾鹏飞抬起头来,满脸焦急:“他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说着说着就昏了!”

    令狐春水歪着头,看着顾鹏飞:“你很关心他?”

    顾鹏飞不答,将贾涉抱起,走出帐外,大声叫道:“军医!军医!快去叫军医!”

    令狐春水站在顾鹏飞身后,淡淡的道:“他没事,只是睡着了!”

    顾鹏飞闻言,低头看了一看贾涉,又伸手去了他的脉搏,脉搏跳动有力,呼吸正常,显然是已经睡了过去。

    令狐春水道:“你走之后,烈匕图便大举攻城,他又要心城中的事情,又要担心你,还有朝廷也催他快些放弃鄂州,十多天还没睡够三个时辰!大概是现在看见你回来,所以放松了,一下子就睡过去了!”

    顾鹏飞这才放下心来,令狐春水注意到顾鹏飞一直抱着贾涉,没有丝毫要松开他的意思。

    令狐春水咳了一声,道:“顾将军,你姿势不对,这样会弄得他很不舒服的!”

    顾鹏飞茫然道:“什么?”

    令狐春水道:“你身上的铠甲,磨到他的脖子了!”

    顾鹏飞猛然松手,贾涉嘭的一声掉在地上,被震醒了。

    贾涉茫然的睁开双眼,不满道:“!谁把我扔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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