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第一次出现在一起是在座次表上,第二次是在批评榜上。

    渐渐地,他们的名字总会频繁地出现在一起,图书馆的登记表上,学生会的表格上,开会时的通知单上,社团的列表上。

    早自习的时候,熹微的阳光落在熟睡的少年脸颊上,江岸总会打开书阅读其实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老师。

    云深的课桌上,每天都会放一杯温度刚好的焦糖玛奇朵。

    江岸打篮球的时候,旁边总会坐着一个清俊的少年,安安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偶尔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第27章 情深不寿(五)

    香樟树叶有的落了,有的即将落了,有的依旧深绿。

    它默默看着。

    看着树下经过的少年。

    时间是傲娇的沙漏,无论你将它竖起或者倒立,它不知疲惫,永远流逝。

    一点点,悄无声息地,在当事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互相蚕食着对方的生活,直至难以呼吸。

    所以分离来的如此迅速。

    江岸第一次不那么希望寒假的到来。

    “再见。”

    云深背着并不厚重的书包,穿暖黄色毛衣,看着江岸,轻轻开口,神色一片安静的柔和,温柔而清澈。

    教室已经空无一人,米色窗帘被风吹地鼓起,发出哗哗的声响。

    江岸看着云深,似乎下了什么决定,缓缓靠近云深,相差无几的身高,鼻尖几乎碰在一起。

    云深突然害怕地想后退。

    江岸微微偏头,碰上云深的嘴唇。

    唇上传来略微有些冰凉的触感,带着韧性的柔软。

    轻轻浅浅,像一场柔和美丽的梦。

    云深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间的少年面孔。

    纯洁干净的不可思议。

    一触即离的吻,江岸退后几步,在云深的视线下脸颊瞬间充血,从耳根红到了脖颈。

    他眼神躲闪,说了声再见,便迅速抓起书包落荒而逃。

    云深抬起手,用食指指摩擦着刚才被轻吻过的地方,神色一片沉寂,微微出神。

    而后,他看着江岸离开的方向,忽然弯了弯眼角,他突然想起了母亲。

    那个清傲、纯粹,在浪漫幻想中死去的漂亮女人。

    他其实怕很多东西,比如得到后的失去,比如母亲的死亡,最怕的却是哥哥的微笑,一次次让他飞蛾扑火。

    他不想重蹈覆辙,奈何温暖这种东西,少有人能拒绝。

    除夕那晚,这一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空气中满带寒气,云深坐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旁边是管家放着的牛奶,他拆着手中大大小小的礼物。

    大多数都是从国外寄来的礼物,一些有意思的小物件,最后依然看到了一张风景明信片,葡萄牙里斯本,欧洲最西边的悬崖和大海,世界尽头。

    原来,他已经走了那么远。

    远到,天涯海角。

    “管家,我出去走走。”云深说完,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就离开了别墅,闯进茫茫风雪之中。

    管家看着沙发上放着的风景明信片,又看了看云深离开而忘记关上的门,想起那位多年未归的大少爷,心中微微一叹。

    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都已经回家过年,地面上覆盖了一层不薄不厚的积雪。

    雪依旧在下,落在身上又快速融化,冷风吹过,刺入骨髓般的冷,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路灯依旧亮着,树上挂着的霓虹彩灯闪烁,煞是漂亮。

    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贴着皮肤震动了一下,云深才恍然回神,掏出手机看着上面发来的短信。

    ——云深,除夕快乐。

    冬天的风无孔不入,云深却仿佛感受不到冷一样,手指仿佛机械,慢慢地在上面敲出一行字,点击发送。

    ——我不快乐,我一个人,好冷,哥哥,我好冷。

    就像对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寄明信片回来一样,每年除夕,对方都会发一条短信给他,可他从来没回过,即使几条一模一样被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突然觉得好冷。

    对方良久都没有回消息,云深自嘲地笑了一下,手指微动,拨了一个最近多出来的电话号码。

    “江岸,我好冷。”

    对方似乎正在守岁,声音有些淡淡的疲惫,下一秒却突然提高了音调,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担忧和急切,“云深你怎么了?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你现在在附近找个店……”

    云深报了个地址,就挂了手机,站在路边仰着头,一朵雪花落尽他的眼里,融化成水。

    没过一会,江岸便匆匆赶来,手上拿了件大衣给云深穿上,捂住他的手不住哈气,把自己的针织围巾围在云深脖颈上,才松了一口气。

    他说话的语气里有一些责备,难掩关心,“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也不怕生病,不许有下一次知不知道?”

    云深定定地看着江岸,突然抱住了他,身体隔着衣物贴合在一起,江岸身体僵在原地,犹如雕塑,耳根却悄悄红了。

    “江岸,你会一辈子陪着我吗……”

    江岸手足无措,笨拙地回抱住云深,听到他的问话,神色柔和地一塌糊涂,脸颊微微泛红。

    他正视着云深,黑色的瞳仁是满满的认真,执拗地令人心惊,发誓一般地开口。

    “嗯,我会一辈子陪着你的。”

    一辈子那么长,谁又说的准呢,其实云深从来都没有信过这句话。

    只是有那么一刻,那仅仅的一瞬间,心脏升起了如碎冰雪化般春日午后阳光般的温度 。

    第28章 情深不寿(六)

    春节那天云深并没有回家,而是在江岸家过的年。

    江岸家位于本市的黄金地段,带二楼带阳台的房子,设计格外典雅大方,主色调是清新的绿色和白色,出自他的母亲之手,江母虽然是服装设计师,但在这些方面也小有天赋,江父是知名大学的教授,也怪不得江岸成绩这么好。

    而且一家人很幸福。

    不像云深,过个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父亲有一个很重要的生意,早些天便已经踏上了飞往苏黎世的飞机,哥哥在他十四岁也是四年前出国,再也没有回来过。

    外面的世界真有那么好吗?

    ——十二岁,他看着哥哥坐在月桂树下,树冠半边斜伸过来,熹微的金色阳光落在哥哥的洁白的脸颊上,一片恍惚。

    里克尔说,爱是最难的,上帝到底是嫉妒了。

    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开始,却已经注定结束。

    江岸的父母很喜欢云深,家里来了个这么优秀的少年,成绩好,相貌好,性格好,自然是极欢迎的,如果云深不是个男的,那江母看云深的表情就跟看儿媳妇似得。

    “我跟你说,小岸这孩子小时候可执拗了,和幼儿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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