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们帮我脱困。”白衣女子慢慢地回头望向王年年的黑眸,声音恳切地开口,“最后,我还有一个请求,想请你们帮忙。”
    “是什么?”王年年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她的眼底满是戒备,藏进袖子的手紧紧握着那把半米长的斩鬼刀。
    “你们出去以后,帮我把影院的幕布烧掉。”白衣女子说道。
    “但把幕布烧掉,你也会死的。”王年年眼底颇为不解地望着白衣女子。
    “我早就死了。尽管我所杀之人全部该死,但我也双手沾满鲜血,再也入不了轮回。你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死的人就是你了。”白衣女子惨白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
    小纸人闻言,身体膨胀了一倍大,担心白衣女子会对王年年不利。
    王年年一时讷讷,她竟从一只诡异的眼中看到了关心二字。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她抬手把碍眼的小纸人拨开,但小纸人被拨开后又飞回来,用身体挡在前面,不让王年年往前再走一步。
    “不要靠它太近,更不要被它人畜无害的外表所蛊惑。所有诡异说的话都不可信。”小纸人没有开启秘密对话通道,说给王年年听,也在警告白衣女子不许伤害王年年。
    白衣女子闻言直接笑出了声,“你说得对。但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大大降低了可信度。”
    “你……”小纸人表示好气哟,又无力反驳。
    白衣女子看向王年年,“看你的表情,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对不?”
    王年年点头,“你为什么要杀死你的丈夫?你们分明很是恩爱。还是……你是被那个沉入湖底死掉的男人夺舍的?”
    白衣女子只是笑笑,没有正面回答王年年的问题,它看向小纸人,“感谢你们将我解救出来,我没有什么可送你们的,但我有一样东西或许你们可能需要。”
    几秒以后,漂浮在半空中的小纸人突然郑重朝女子弯腰道谢,“谢谢您。”就连称呼也变了。
    真是善变的诡异的。
    “它给你什么了?”王年年盯着空气看了好一会儿,目光来回在小纸人跟白衣女子身上扫着,并没有看到白衣女子口中的东西。
    “它把不死诡技赠予我了。”小纸人声音低沉坦言道。
    “所以黄瓜妈妈诡异发现的秘密,是指不死技能?”王年年好奇地问道。
    “不是,也不是。”白衣女子直接否认道,“世界上本没有能让人长生不死,或者永葆青春的存在。人活着就要顺应自然的规则,没有人能够逃脱死亡的轮回。我一直显得那样年轻,一部分是化妆,还有一部分是基因。我那个儿媳太过于执着不存在的东西,可惜了。”
    这声可惜是指黄瓜妈妈执着于不存在的事物,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至于不死诡技。那是因为我身上背负的罪孽太重了,注定我永远也入不了轮回,只能一直困在这里。但不死诡技也不是真的死不了,使用次数多了也会魂飞魄散的。”白衣女子善意提醒道。
    “学长,你疯了!”王年年简直不敢相信,余星辞居然这么疯狂。
    “你不用担心。我虽然把不死诡技给它,但我该承担的罪孽不会转嫁给它。”白衣女子声音十分平静地说道,它面向破损的窗户,徐徐的月光将它身体照得越发透明,就像蝉的羽翼般薄如轻纱。
    小纸人没有回应王年年的话,朝白衣女子微微点头,“放我们离开吧。你说的事,我们会照办的。”
    “那我预祝二位能成功逃出这里,不见。”白衣女子说完,轻飘飘地挥了一下手。
    王年年感觉自己的眼皮渐渐沉,身体直直地往后倒去。小纸人飞向王年年,紧紧的抱着她的手臂。
    ……
    王年年不知道自己睡得多久,只是小纸人扰人的声音不停在她的脑海中搅动回荡,“年年,醒醒,快醒醒啊!”
    王年年慢慢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回到一开始的影厅了,抬起手准备打哈欠。
    这时小纸人的声音又传来,“别动,也别回头,更别出声。”
    王年年到了嘴边的哈欠,强行吞回去,眼角都逼出泪珠了。
    小纸人看王年年不再动弹了,它松了一口气,“继续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听我讲话就行。还记得我们之前看到的观影海报吗?
    在彩蛋的最后一页右下角有一行小小的字体。‘观影期间莫要回头,不然后果自负’。在你身后站着一只通体漆黑的诡异。这里应该是观影海报提到的那部电影,《寻道者》。”
    小纸人把心底的猜测一股脑全说出来。
    王年年吞了吞口水,心底很想骂粗话。原来恐怖电影的主角这么不好当。
    “看来我们的主角已经醒了。”身后传来尖锐嘶哑的声音,就像初学者拉小提琴那般刺耳难听,“电影终于可以放映了。”
    随着诡异的话音刚落,整座影厅的灯光猛地暗下,前面的幕布慢慢亮起微光。
    在一间空旷昏的毛坯房内,一名身着黑衣的人坐在椅子上,她的身体被绳子牢牢的缠绕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随着镜头一点点的拉近,王年年与躲在袖子口里的小纸人终于看清了,那名被绑在椅子上的长发女子有着一张跟王年年一模一样的脸。
    这时,一名头戴乌鸦面具的神秘男人,慢慢地走向被绑在椅子上的女子。
    女子害怕地大声呼喊着,“放开我,放开我!”
    乌鸦面具男人走到女子身前,它手里拿着一把银色的小匕首,从身后缓缓地伸到女子的面前比划着。
    女子彻底疯狂,惊恐地乱吼乱叫,及求饶着,“放过我,求求你。我根本不认识,跟你无冤无仇的,请你不要伤害我。”
    屏幕里的“王年年”满脸惊慌,不停地挣扎身体试图反抗。
    屏幕外的王年年睁着眼睛一动也不动,意识沉入影子里。
    影子手里拿着斩鬼刀,慢慢地移动身后那只诡异的后面。
    才看清,这只诡异虽然通体漆黑,但他脸上的轮廓与戴着乌鸦面具的男人一模一样。
    看来跟电影里表达的一样,是随机杀人的变态。
    屏幕里,戴着乌鸦面具的男人用手里的匕首,在“王年年”白皙的脸颊上,轻轻划下一道丑陋无比的刀痕。
    女子疼得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泪眼模糊,脸上的青筋暴起。
    那条伤痕贯穿女子的左脸脸颊,皮开肉绽鲜血喷溅而出,在幕布上滋出血的斑驳痕迹。
    屏幕外,诡异身体向前倾,附在王年年耳边残忍地笑着,“是不是很有意思?如果这刀划在你如花似玉的脸上会怎样?光是想象,就让我感到兴奋,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它狰狞地笑着,手里也变出一把银色的匕首,跟幕布里的匕首一模一样。
    冰凉的匕首慢慢贴近王年年的脸颊,刀锋极为锋利,一不小心在王年年细嫩白皙的脸颊肌肤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血一下子渗出来。
    “不好意思,手抖了。”诡异毫无歉意地笑道。
    “年年!”小纸人几乎喊出声。
    脸颊上传来的轻微疼痛,及小纸人的提醒声,起立到一半的影子不再挑选下刀的位置,立即把手里的斩鬼刀捅进诡异的臀部上。
    那只诡异疼得浑身颤栗,手里的匕首滑落,朝王年年的大腿扎去。
    小纸人赶紧从袖子飞出,接连射出小纸刀,把那把匕首打偏。
    王年年的意识回归,抬手抹掉脸颊上的血,看着扎在雨衣上,仅差一公分就会扎入大腿的匕首,顿时感到一阵后怕。
    那只诡异疼得在地上翻滚,它哀嚎地质问着,“你到底是谁?为何能够驾驭斩鬼刀?”
    “我是谁不重要。但你敢划破我的脸,你今天死定了。”王年年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可怕,翻手变出折叠刀,射进诡异的身体里。
    “啊!”那只诡异疼得叫出声。但斩鬼刀带来的疼痛远远盖过诡器折叠刀带来的伤害。
    小纸人捂着眼睛不敢看。太残忍了,这个女人比诡异还要残暴。
    通体漆黑的诡异躺在地上被折叠刀连续扎了半个小时,折磨得不成鬼样。
    这点小伤对它而言不算什么,但那把该死的斩鬼刀,痛,实在太痛了。疼得它脑袋麻木,无法思考。
    它虚弱地询问王年年,“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它只恨那只该死的诡异员工,把这个恐怖如斯的女人放进来。
    “你眼瞎是不?没看到我正在努力吗?”王年年没好气地瞥了地上的诡异一眼。
    她怀疑那只诡异在嘲讽她弱。好歹毒的家伙!
    王年年蹲下身来,拔出扎在诡异臀部上的斩鬼刀。
    那处伤口冒着黑气。
    “啊!”那只诡异痛苦地惨叫出声。
    它那声惨叫还未喊完,王年年又把斩鬼刀扎进它的身体里。它真的好想骂粗话,怎么办?
    “你……”它气到浑身发抖地看着王年年。
    后者一脸的无辜,“你看,我尝试了,但没有成功。是你太不好杀了。”
    脸色惨白的诡异差点被气哭,怨我咯。
    王年年一脸吃惊地询问身旁的小纸人,“学长,它掉色了。你们诡异也会掉色?”
    小纸人扶额,“学妹,你有没有想过?它口中痛快的死法,是指烧掉幕布。”
    地上的诡异拼命地点头,看向小纸人的眼神,仿佛小纸人是它的再生父母一样。
    它诡生第一次这么想死。
    “早说嘛,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王年年没好气地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走到幕布前,点燃那块白色的幕布。
    火舌吞噬幕布,地上的诡异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变成一缕淡淡的青烟被斩鬼刀吸收殆尽。
    “三等幽魂,原来它的本体是这个幕布。难怪我用斩鬼刀,跟折叠刀捅了老半天都没用。”王年年啧啧地摇头。
    “行了,快走,影院好像要塌了。”小纸人打断王年年的感慨,提醒道。
    与此同时放映厅外面的大堂传来骚乱声。
    整座影院的灯莫名熄灭了,所有人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
    “砰”地一声巨响,天花板砸了下来。
    “啊!”不少人被吓得叫出声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黑暗中有人惊慌地问出声。
    其中一人恩摸索到门口,突然兴奋地大声喊道,“门开了,门开了,终于可以走了。”
    小女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听着耳边闹哄哄的骚乱声,害怕的缩进自己母亲怀里。
    小女孩的母亲抱起小女孩,抬脚就要往放映厅走去。
    一名举着打火机照明的男子,伸手拉住抱着小女孩的母亲,“里面太危险了,你带着孩子进去做什么?不怕死吗?”
    “里面还有一个人。我担心她会出事,想进去里面找她……”小女孩的母亲声音颤抖地说道。
    “不行,太危险了。你带着孩子进去无疑是去送死的,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从里面出来。现在还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抱着孩子贸然进入太危险了。”男子招呼来几名年轻人,请那几名年轻人帮忙,合力把那对母女带出破败不堪的影院。
    天花板塌了一半下来,地上横着很多废弃的杂物跟垃圾。
    小女孩的母亲都急哭了,心知他们是好心,又不好迁怒于他们。
    她们母女俩坐在影院的门口,附近还站着,或坐着几个还没走的人。
    小女孩的脸埋进母亲的肩膀上,声音糯糯地安抚自己的母亲,“妈妈,那个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她是好人,在电视剧里好人都会一直活到最后的。”
    “对,你说得没错。”母亲拍着小女孩的后背,泪水无声地流淌着。她感到无比的负罪感,也希望就像女儿说的那样,那个女孩还活着。
    过了会,“妈妈,这是什么?”小女孩把手里的冥钞,跟一张地图碎片递给母亲看。
    女孩的母亲翻了翻自己鼓鼓的口袋,同样也有一叠冥钞,跟一张地图碎片。她没有说什么,把冥钞跟地图碎片收好,直觉这两样东西很重要。
    ……
    几分钟后,王年年坐在一间员工休息室,脑袋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当时的影院纷乱嘈杂,王年年趁乱快速跑出影院。她的黑框眼镜有夜视功能,无需任何道具照明,也能看清楚脚下的路。
    “你不去找叔叔跟阿姨吗?”小纸人看着眼下黑眼圈很重,一脸疲态的王年年问道。
    “我太累了。煤球没来找我,证明我父母现在很安全。我也不想让他们担心。我睡一会儿,半个小时后喊我起来。”王年年刚说完,脑袋一歪,绵长的呼吸声便从鼻息里传出。
    小纸人飞到王年年的身体右侧,伸出双手顶着她的脑袋,免得她睡到一半倒了下来。
    看得出来王年年真的累了,才刚说完话,便一下子睡着了。
    王年年再次醒来时,她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浑身不舒服,感觉比没有睡之前更累了,她揉着自己僵硬的肩膀。
    小纸人担忧地看着她,“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吧。有我守着,一有危险我会喊醒你的。”
    “不行。”王年年摇头,“在这艘邮轮上待得越久越危险,咱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离开?你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了?”小纸人上下打量着王年年,怀疑王年年做梦的时候进入梦境的里世界了。
    王年年没有回答它的问题,手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推开休息室的门,走出走廊。
    一名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就站在走廊的中间,手里拿着一把滴血的短刀。
    听到声响,回头,着脑袋看着王年年。
    “这是什么鬼?”小纸人纳闷地喊出声,“他分明是活人,为何身上有这么重的死气?”
    “该死!”王年年没好气地低咒一声,转身就跑。
    戴着小丑面具的人杰杰笑着,握着滴血的刀,拔腿朝王年年的身影追去。
    小纸人盯着穷追不舍的小丑观察了一会儿,“这家伙不好对付,他被附身了。如果你动手杀他的话,那他身上的死气就会转嫁到你身上。好歹毒的诡异。”
    “……”王年年没有说什么,穿过长长的走廊,在走廊的拐角处闪身躲进一间无人的空房间内。
    小丑只觉得眼前一花,看着空荡荡的走廊陷入迷茫。
    小丑面具再厉害,附身的全是普通人,所以他们的听觉、嗅觉没那么敏感,无法依靠听觉跟嗅觉,来辨别被追踪目标位置。
    王年年有影子二重身技能,所以她跑起来一点声响都没有。
    等小丑离开后,王年年才小心翼翼地从房间出来,接着朝楼梯的方向快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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