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看高季喜的反应,哪里不清楚这是不相信。
    她也不强求,时间久了,高季喜早晚会接受事实。
    “呵呵,那感情好啊。只要我媳妇不憋屈即可。
    其他人我才没有心思管呢。”
    “当真?姐也是其他人?”云溪故意问道。
    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意呢?
    云溪也很想知道,高季喜是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依然处处偏向高欢喜。
    “比针尖还真,媳妇还不相信我吗?”高季喜正好趁此机会大表忠心。
    高季喜的保证,给了云溪倾诉的欲望。
    云溪转过身子,认真的看着高季喜。
    “这一刻我是相信的,只是我好害怕梦中的情景会重现。”
    高季喜恍惚了一下,梦中?媳妇的梦境是什么样的?
    会不会她也经历过那些孤立无援?
    高季喜没有打断,静静听着。
    云溪避开高季喜的目光,茫然的看向远处。
    “在梦中,欢喜姐每次来家里都是趾高气扬的模样。
    看上了什么好东西,全部拎家里去。
    我怀孕嘴馋,听着姐咔吃咔吃咀嚼苹果的声音,很想吃。
    问她却说没有,明明你刚拉回来一车苹果时,先放家里一袋,其他才拉出去卖的。”
    云溪又想到了当时的情景,委屈的不行。
    不知为何高季喜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家里不缺吃的,他也马大哈,有时候钱、物也会交给母亲保管。
    看媳妇难过的样子,高季喜迷糊了。
    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
    “唉,”云溪悠悠叹口气,“这都不算啥。
    怀孕了就是容易情绪敏感。
    小喜,你知道我最恐惧的是什么吗?”
    云溪定定看着高季喜。
    “媳妇,不怕,我在呢,你说。”高季喜从云溪稍微有些颤抖的肩膀,感到了她的悲伤和恐惧。
    这情绪来的如此凶猛,媳妇眼中的哀伤藏也藏不住。
    高季喜紧紧握住媳妇的手,无声的传递着力量。
    手心传来的温度驱散了恐惧,云溪紧紧回握,抓住这份温暖,再也不想松开。
    “妈磋磨我,姐吸家里血,妯娌们上眼药,这些我都能接受。
    最过分的是妈和姐在饮食上做手脚,害的我见红,五个月的双胞胎被迫引产。
    后来接连怀了两胎都是女儿,在不知道小老三已经悄悄来临的时候,你出了车祸。”
    云溪双手不自觉用力,高季喜手心隐隐有血迹流出。
    云溪对一切恍若未觉。
    高欢喜紧绷嘴唇,咬紧牙齿,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纵使疼痛一阵赛过一阵,额头上隐隐有虚汗冒出,高季喜看起来依然面不改色。
    媳妇的模样如此触目惊心,似乎真的深陷回忆中。
    高季喜分不清这真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
    疼痛让人更加清醒,高季喜一点点理清楚思路。
    车祸?是说他出了车祸,撒手人寰了?
    这不是和他梦中的情景对上了!
    高季喜惊出一身冷汗。
    到底那些看着媳妇遭罪,无法触碰媳妇的梦境是真实还是虚幻?!
    手上血迹粘腻的触感,拉回了云溪的意识。
    她低头看了一眼,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情绪失控,把高欢喜双手抓破了。
    “小喜,对不起。你怎么也不吭声啊。”云溪声音有些慌乱。
    终归对于前世,她还是有几分意难平。
    此时看着高季喜这副惨状,云溪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高季喜从来没有变,是她着相了。
    “家里有碘伏,赶紧消消毒。”云溪慌里慌张要起身。
    高季喜阻拦了。
    “小云,别急。我这皮糙肉厚,不疼。
    你躺好,我去拿。”
    怎么可能不疼,云溪又不是没有经验的小孩子,这么好糊弄。
    她难过自责的看着高季喜去找东西。
    怕媳妇担心,高季喜很快拿着一瓶碘伏返回。
    “我帮你擦药。”云溪见状想要帮忙。
    “别,你在孕期,还是不要接触药物。”
    高季喜麻利倒出一点碘伏,倒进盒子盖子里面。
    然后一股脑撒在伤口上。
    这简单粗暴的处理办法,看起来都疼。
    云溪心里感觉暖暖的,高季喜以前哪懂这些,肯定是私底下做了功夫。
    他有这份心,云溪很安慰。
    似乎心里的空洞在一点点填满。
    失去高季喜的那份恐惧和遗憾,在一点点愈合。
    高季喜搞定了一切,伸出手显摆。
    “看吧,多简单的事。”
    伤口经过消毒,看起来更骇人了。
    但总归可以减少感染的风险,云溪稍微放心了一点。
    “小喜,我绝对不会再任由别人攻讦你没有儿子了。”
    云溪郑重其事的样子,让高季喜有些疑惑。
    只是他很聪明的什么也不问。
    云溪一直觉得高季喜那段时间之所以会出车祸。
    有一大半原因是受到流言蜚语的影响。
    那时,高季喜最好的朋友,和高季喜闹翻了。
    指着高季喜鼻子骂他,再怎么努力,也还是个没有儿子的废物。
    一向掐尖要强的高季喜,居然罕见没有反驳。
    有些事实摆在那里,不容置疑,说的再多,都很滑稽。
    像小丑般一样卖力表演,徒增笑料。
    高季喜那般聪慧,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家私底下的议论。
    只不过他实在出色,在整个县城都很拔尖。
    当面时,听到的更多都是别人的各种奉承和虚与委蛇。
    如今有人把唯一可以伤到他自尊的大杀器搬出来。
    这力度谁受得了。
    没有男人能忍受别人说他不行。
    “没有人可以再伤到你了。 ”云溪低声呢喃。
    高季喜安慰的拍拍她的背部。
    “媳妇,我好着呢。这个世界上能伤害我的人,只有你。
    别人是圆是扁,我才没心思搭理呢。”
    腹中孩子不容忽视的存在感,高季喜认真不敷衍的态度,云溪慢慢平静下来。
    她终究找到了一种合适的方式,宣泄了曾经的恐惧。
    不管高季喜能不能理解,她以后自会全力护着他。
    男人至死是少年,他们虽然看起来坚不可摧,但内心却有最软的地方。
    这一处软肋,可以直达心脏,受到重创,是真的可以要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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