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月回家时,胆颤心惊,唯恐碰到她妈妈心情不好的时候。
    奇怪的是,高母却并不在家。
    高云月大大的松口气,又躲过一劫。
    她帮着高容月换了里衣,看着高容月喝了热水,脸色慢慢缓过来,总算放心了。
    妹妹生病了,妈妈未必会花钱给她看病,只会骂她晦气。
    高云月不知道别人家如何,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呢。
    虽然她听着那些话也很难过,但每次她都找各种理由为妈妈开脱。
    一定是家里人口太多,压力太大了。
    她们一个个不是也安全长大了,可见妈妈并没有那么狠心。
    高云月此时还想不到,今晚她最爱最亲近的人,会对着她伸出最锋利的爪牙。
    此时的高母,正忙着去看未来女婿呢。
    高季喜送云溪上班的途中,看到了一个人很像大嫂。
    可那人坐在别人的自行车后座,又是一晃而过的背影,高季喜并不确定。
    他也没有声张,云溪对一切恍若未觉。
    她正计算着这个月的工资加上提成,够不够送高季喜一份礼物。
    路过那家钟表店时,云溪刻意多看了一眼。
    有一个老师傅坐在店里,悠哉悠哉喝着茶水,丝毫不在意店里生意的好坏。
    钟表类在80年代属于贵重物品,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奢侈去买上一块的。
    都是那些家境好又比较讲究的人,才会佩戴。
    高季喜对这方面就浑不在意,他凭经验就可以估算出大致的时间。
    云溪到店里了,高季喜回家暂且不提。
    另一边高云月母亲,也在媒人带领下来到了一家水果店。
    水果店在小镇临街的门面房。
    “瞧多好的位置,这可都是不菲的家产啊。
    不都说嘛,一铺传三代。
    他们家几代经商,底子厚实着呢!
    要不是我们关系亲近,这么好的事情,我能惦记着你吗?”
    媒人把那家人夸了个天花乱坠,顺便不忘表功。
    高云月母亲看着也还行,毕竟是临街的位置,来来往往确实很有人气。
    她心里满意,说话却有三分保留。
    “那是我们处的跟亲姐妹似的,真要好事成了,忘不了给你包一份大大的谢媒礼。”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人精,谁还不是谁几斤几两。
    “那感情好,我在这里先恭喜一番,然后静静等候我那份。
    哈哈,不说别的,云月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那孩子性子、模样都好。
    这点我还是有几分信心的,绝对相不掉的人才。
    这家儿子挺挑剔的,眼光很高,看了几个都没看上。”
    “那是,我们家云月是个好的。我原本还多想多留她几年呢。
    也就是你开口,换个人,我压根不会松口。”
    “谁说不是呢!”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番,媒婆面上笑得夸张,脸上的皱纹仿佛都张开了。
    事实究竟如何,她心里明镜似的。
    眼前这人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巴不得女儿换个好价钱。
    怎么可能多留她几年吃白饭呢。
    如果不是高云月帮着带孩子,做饭,地里的活一样不落。
    里里外外一把手,那处境还不知道多悲惨呢。
    可她不管这些,只要不差她的谢媒礼,她管那么多。
    这家人可是大手笔,她已经拿了大头。
    即使这边小气,给的少一些,她也无所谓了。
    她做媒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见过。
    虽然不知道主家这么殷实的家境,为什么要跑那么远找儿媳。
    但她猜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怎么可能见一个黄一个?
    这年头的女孩多含蓄啊,只要人差不多去,几乎都不会拒绝。
    就怕落个挑剔的名声,不要嫁人。
    只是她是不会多事说出来的。
    她也不负责售后,真有什么事,就让两家人自己去闹腾。
    她也没长前后眼不是,还能保证每一段都是金玉良缘啊。
    有人偷偷躲在暗中窥视,邢庄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他想到母亲暗暗嘱托过的,故意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邢庄就是前世那个家暴男,为了今天的相看,他费了不小的心思。
    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呢子大衣。
    方正的脸型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再加上刻意装模作样,看起来确实不错。
    身高也在175左右,眉毛浓浓的,站在人群,可谓一表人才。
    高云月母亲多了几分满意。
    她特意忽略了邢庄那不安分的三角眼,那眼神看着有凶光。
    这算的了什么啊,做生意的要和各路牛鬼蛇神打交道,不凶悍些,怎么能震慑人?
    能有这种思路,说真的也是个人才。
    相由心生,这么简单的道理,可惜有些人不明白。
    邢庄等了半天不见人进来,心里也有些忐忑,这是没看上自己吗?
    他有点落寞,还有几分不甘心,凭什么!
    邢庄借着泼水的由头来到外面,他想如果运气够好。
    可以顺便看一下未来媳妇长什么样。
    他自知她的名声臭了,附近没有好人家女儿肯嫁给他。
    可是这次不一样啊,家里特意托人介绍远一些的人家。
    他们可不清楚他爱喝酒,耍酒疯,酒后会打人。
    邢庄还委屈呢,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啊?
    哪有媳妇不挨打的,她妈那么能干,父亲不如意,两个不照样干仗。
    娘说过:“夫妻打架,床头打,床尾和。”
    真正娶进门了,还能离婚咋的。
    家里那么远,还不是任由他搓扁揉圆。
    邢庄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没有人知道。
    目的达到,煤婆和高云月母亲已经离开。
    邢庄只看到了飞快离开的自行车上有两个人。
    看背影,不像年轻女孩子。
    这点邢庄还是有几分眼力的。
    他自认审美无数,女子和妇人的身影,他还是可以分清的。
    没有看到疑似对象的人出现,邢庄歇了那份表现的心思。
    这时候有顾客上门了,“老板,称上两斤苹果。”
    “来了,”邢庄有些心不在焉,“自己选吧,那边有尼龙袋。”
    这时候还没有一次性袋子,用的最普遍的是有许多孔的尼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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