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在号称一流的大学毕业,又在一流的官府里身居要职,因此,锦绣前程,无限宽广。何况他有一副愁眉不展的容貌,谁见了都觉得他是个美男子。他又从往日的浓重烦恼中解脱了出来,而且年轻,尚未成亲。他的内心深处,还稳藏着一段美好而又哀伤的恋爱史。不仅如此,有一天清晨他睁眼一看,一大群纯真的姑娘蜂拥而至,走进他的家门,七吵八闹地喊叫道:“是要和我结婚吧?”
    身为男子汉,不论是谁,哪一个不盼望今生能有这样的艳遇,哪怕只一次。当然,世上也还有些人是个犟脾气,所以,会有人说:“我呀,你讲的那套下流勾当,我连想都不曾想过。”于是,他再也不理睬。不过,即使这号人,对下述事实,也要侧耳倾听的。
    洋一郎万事都沉浸在这样的如意状态中,是个走红运的男子。毋须说,能够碰上这样的好运气是要靠天赋的。但如不加上后天的努力与机运,也就不可能实现。
    他生来就得天独厚,长得漂亮。尽管他具有这种对学习不利的条件,却仍能在一流的大学毕业,就因为他是个非凡勤奋的人。通常,既被称为美男子,一经引诱,就要走下道的、学校的功课也该荒废了。然而,他却一心用功,终于有了好结果,竟能在一流的官府里任职。
    下一步便是运气如何了。不过,他在几个星期前,丝毫也没有意识到美妙的境遇会来临,还在怀着极大的烦恼打发着日子。
    洋一郎走下“私铁1”车站,急忙忙大步走向自己的家。许多女人都回过头来瞧看他那分外引人注目的容貌。近邻不论是有夫之妇,还是少女,有的低下头,有的表现出含笑欲语,有的已经开口讲话了。然而,他对这一切都装做没看见。回家吧!哪有工夫闲扯。
    1私人铁路的简称。
    洋一郎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自家门口,用响亮的声音喊道:
    “我回来啦!”
    屋里没有好腔地回答了一句,话里带刺儿。
    “怎么回事?这不是比平常晚了十五分钟吗?你解释一下好吗?”说话的是她的老婆,名叫道子。
    “可以、立刻”洋一郎胆怯地回答,把脱了的鞋归拢好,一面擦汗,一面进了老婆的房间。
    “喂!出了什么事吗?”
    道子大约比他大五岁,懒散地倒在室中心的一张长椅子上。气得满脸通红。这并非由于她感到羞耻,而是吃酒醉了。
    身旁小小的桌子上杂乱地堆放着酒杯和洋酒瓶子。也许是他不在家时有什么人来过,也许是她曾自斟自饮。
    “说真的,我是回来时在电车里遇见了大学时期的好朋友”洋一郎有意把话说得媚里媚气。
    “大声些!讲清楚好不好?”
    洋一郎想要干脆一些说。可是,放大音量的电视机正在演出淫荡的场面,他被怪腔怪调的台词所吸引。道子明明知道,却不肯站起身来去关闭电视机的开关。
    “我是在电车里遇见了朋友,在车站上站着说了几句话呀。”
    “即使这是真的,我不是要等你来个电活吗?”
    “不过,仅仅是站着谈几句,我还以为没有那种必要呢。”
    “你擅自做主可不行。咱俩不是约定:若是回来得晚,一定要打个电话来吗?而且,即使把交通不便估计在内,充其量有十分钟足够了。这样算来,你还是迟了五分钟呢。这总该无话可说了吧!”道子的嘴,无懈可击的话滔滔不绝。当然,即使话说得荒谬,洋一郎也绝不能反驳。
    “你说得很对,今后注意。”
    “但愿如此。”
    洋一郎以为完事了。他换上衣服,刚要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声断喝,又从背后飞来。
    “今天应该是开支的日子呀!”
    “啊!是。”
    “那就交出来吧!”
    他唯命是从,从衣袋里掏出工薪袋。道子接过去,把明细表和金额核对一遍,扔了过去。
    “把它放到那个抽屉里去!”
    洋一郎遵命,要走出屋去。但是,圣旨怎么肯就此罢休?
    “你换上衣服,到这儿来给我揉揉肩膀!因为一直看电视,肩膀可酸痛呢。”
    “是、是!”他回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当然不会是慢慢腾腾地换衣服。若是磨磨蹭蹭,立刻会有她那讨厌的语声传了过来。为了哪怕减少一点点麻烦,也是快些去叩拜才算聪明。
    “嗯,使点劲儿,别揉得叫我痛!”
    道子面向电视机,身子坐到长椅子上。洋一郎战战兢兢地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开始揉搓。电视节目改换为歌谣。他不时地看看电视节目,照例继续干他那叫人厌恶的工作。
    道子的脖颈不知什么地方很象个猪。洋一郎看着看着,就象病态发作似的,真想把她掐死。然而,洋一郎不是个疯子,是个理智正常的人,能够抑制住这种冲动。干这种事儿,是要问杀人罪的。
    按他的想法,这样的生活和监狱相差无几。不,也许监狱倒更清洁,空气也更新鲜些。不过,若是弄成杀人罪,就要被判死刑或无期徒刑。洋一郎不想死,也不愿在监狱里过一辈子。并且,男人对本单位的工作总是难于忘怀的,何况目前的生活的确没有兴趣。但是,只要时来运转,他就会从这种烦恼中解脱出来,就有希望获得自由。
    那一天将何时来临呢
    “再小心点揉,我都累啦。”道子回过头去,横眉怒目地说。一股酒精的气味,从道子的嘴里喷了出来。即使洋一郎,也不免美丽的面上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电视节目换成了纯情故事的场面.洋一郎偶然地一瞥,登时恍然大悟。
    “你怎么啦?别停下呀!”
    突然大喝一声。他的指尖又开始活动起来。刹那间,洋一郎又停住手,这是因为电视画面上的女郎和他心爱过的姑娘非常相似。他若有所思似地叹了一口气,回忆二年前结束的那一段梦一般时光。
    那是他大学毕业后来到现职上任一年左右的时候,洋一郎在某次集会上认识了一个年轻姑娘,开始对她产生了爱情。这情意,女方也都领会。年轻、纯真而又美丽的姑娘怀着好感欢迎池。一切都向着美满的结局顺利发展。
    包围着洋一郎的世界是蔷薇色的云雾。
    她父亲所服务的公司,稍一失算,竟一再地出现赤字,陷于经济萧条。于是,她被迫和客户的家属结了婚。洋一郎对于含着眼泪、边啜泣边告诉他这件事的姑娘,当然不肯断念。
    话是这么说,他毫无可能替她还清债务。不过,虽然没有钱,却不至于束手无策。洋一郎知道只要利用他自己的地位,给那个公司发放个许可证,就能够使他们出现重振家业的新局面。
    那种许可证,本来是不准发给欠债公司的。但是,洋一郎闭上眼睛硬是给办了。这丝毫也不会出问题,因为洋一郎很真诚,官府里的上级和同寅们都很信任他。当然,他也曾十分担扰。不过,那个公司不久就恢复了营业,一切问题似乎都已平息。
    然而,问题并没有彻底解决。
    不多久,洋一郎接待了一名造访的女客。这个女人不曾相识,毫无题力,是个貌不压众的人,似乎尽可能不多嘴多舌。但是,她说:
    “有一番话,对你非常有利。”她说得意味深长,一来就没想走。洋一郎没有办法,只得听她说下去。那女人拿出来的似乎是个文件,她开始讲了起来。
    这当儿,洋一郎已经知道自己被一个奇怕的敌手盯住了。她是洋一郎非法给了许可证那个公司的女职员,她带来的,正是有关这件事的文稿。
    “你拿来这些东西,想干什么?”洋一郎满脸煞白地问道。关于滥用职权这件事若是被泄露出去,他的前程就算全完。
    “有求于你呀。”
    “请讲。如果力所能及,就依从谈判。”
    “太高兴了。你能和我结婚吗?”
    “不,那”话说得太过分,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你若是不高兴,我可要把这个送到报社等等的地方去。”
    “等等!让我稍微想想。”
    “可以。不过,你不要忘记刚才说的事。”
    洋一郎一度考虑打发她走,此外,怎么也想不出别的好主意来。这件事若是发表出去,不只是他一个人将要垮台,而且也有损于衙门的声誉,对于女方的父亲也给惹下了乱子。洋一郎除了牺牲自己,别无他策了。
    洋一郎惟有把眼泪往肚子里咽,任何理由也讲不出口。
    他只得表面上故做镇静地告别了自己心爱的姑娘。随后他又不得不和一个比自己大几岁、一无是处、品质恶劣的女人结了婚。
    她名叫道子,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不难受吗?”道子吼叫起来。洋一郎这才注意到他的手已经掐住了道子的脖子。
    “是我不好,有点含糊了,以后注意!”他急忙赔礼。隔了一会儿,道子换了个腔调搭起话来:
    “你快乐吗?”
    “快乐呀!”
    他连忙回答。但是,所谓快乐,早已飞向遥远的昔日了。
    “咱俩结婚多么美满呀。你不这么想?”
    “是这么想的。”
    是她觉得这桩婚事美满。而洋一郎,则觉得这场婚事没有半点好处。这一点,道于是明知故问,是为了捉弄他开心才故意这么说的。
    “你是想和我离婚吧?”
    “没有影的话,怎么能想到那儿去呢。”
    他几次地央求她说:“离婚吧!”然而,如今已经彻底绝望。越央求,她越感兴趣,越是吐出恶言恶语。既然叫他抓任了尾巴,洋一郎也都不敢顶嘴。
    “真的?”
    “啊!”这个节骨眼儿,回答一声“啊”还是回答一声“嗯”反正都一样。因为她要说的话,总不会中断的。
    “我决不和你离婚。你想逃走也是妄费心机。明白吧?因为我手里的文件立刻就会作证。那样一来,估计一下你会怎么样?你会被捕!会被从社会上清除出去!”
    “明白。”洋一郎以一般人难于做到的耐心爽朗地回答。
    电视节目换为犯罪心理了。故事是:文大对妻子不满,蓄意杀害她。
    “哎呀,到底被杀了。真糊涂。”
    “啊,可不是吗。”洋一郎自动自觉地给她帮腔。
    “你也想杀我吧?”
    “喔,不!连想都没有想过。”
    捧臭脚,有时候也会惹得她不高兴。
    “你爱怎么想都行。可是,真干可就不妙哟。文件已经封好,存在一位律师那里。并且我已经托靠他,只要我一死,首先要怀疑你。
    “明白。”
    已经多次忠告过,他心里是一清二楚的,即使不进行忠告,怎奈她是个办事滴水不漏的女人,一定会做好那些准备的。
    若是杀了道子,当然要怀疑到洋一郎的头上,恐怕不会不被察觉的。假如她因病正常死亡,那倒还好,但她却是个连疾病都不肯贴近的女人。国此,这个希望实在是渺茫得很。
    洋一郎一直给她揉肩,手指有些累了。
    “立刻准备晚饭吧?”
    “今晚算了。我想吃点新鲜东西,立刻出去用餐。
    洋一郎知道今晚不做饭也满行,有些轻松了。
    “那赶情好。我不换衣服就好了。”
    不过,这股兴头,又立刻被她的另一番话打得云消雾散。
    “你看家。我今晚和一个男人参加夜间舞会去。你若是跟去,那有多么碍眼!”
    道子对于洋一郎有了外心是要瞪眼睛的。但是她自己去卖风流,可就万分高兴。她已经有了几个男朋友。她虽然缺乏魅力,但却能够任意挥霍她的金钱,也许就是由于金钱的力量吧。
    道子一面化妆,一面对洋一郎吩咐道:
    “你把这个房间收拾整齐,打扫打扫。另外,不准你外出,我会时时挂来电话的。你若是出去,我立刻就会知道。”
    “啊,没事儿。”说完,他又倍加小心,试探着说;
    “我出去一个小时左右,可以吗?”
    “你想到哪儿去?”道子责难一般地问道。
    “我想去找大夫看看病,近来总是睡不好觉。大约由于这个缘故,我一到衙门。头就昏沉沉的,总是遭到上级的训斥。这样下去,说不定会被降职的。”
    洋一郎告诉她说:“近来工作不大顺手,提拔的事可能要推迟。”这是洋一郎打好了的主意,进行一次绝望的抵抗。万一道子看透了他没有出息,也许会离开他的。这方法虽然希望渺茫,但是,总比无所作为好些。不过,方法终归是方法,而事实上,洋一郎在官府里是积极工作的。他为了发泄在家里的一肚子闷气,尽管觉察到有人在嫉妒他,工作效率也还是直线上升的。
    不错,失眠倒是属实。过着如此家庭生活却能酣然大睡的人怕是没有的。他的失眠症很严重。
    “可以,一个小时,不要再多哟!”
    好不容易才批准了。道子天南海北地胡说了一通,然而,不久就安静了下来,因为她已经外出了。
    洋一郎将就那点现成饭,用完了可悲的晚餐,就出发去医院。
    “大夫!我总是睡不好觉,很发愁。”
    “怎么啦?看样子好象疲啦。”那位女大夫用热情的目光注视着洋一郎,温柔地问道。
    “能不能给配一付安眠药。”
    “特效药可没有多大用处啊。应该查清失眠的原因,不把原因除掉是不行的。”
    “不,那是无论如何也除不掉的。老实说”他说开了。怎样在官府里任职,怎样和一个意想不到的女人结婚,落到什么样的悲惨境地他都坦白了。当然,关于怎样被抓住了小辫子.这是不好说出口的。
    “好厉害个太太呀!”
    “恨不得她死了才好呢。”
    “您确实可怜。象您这位先生,过着那样的家庭生活”女大夫用充满了同情的语调说。
    “实在倒霉。除了盼着自己快些死掉,再也没有办法了。”
    女大夫同情,洋一郎的心诸多少快活些。女大夫睁大了眼睛,对他低声耳语。
    “只要你下定决心。若是不肯下手,你的命运永远不会好。”
    “干什么?”
    “我帮你的忙,我会种种方法,叫人只以为是病故了。不过,还没干过”
    “那么”洋一郎的目光开始亮了,他点点头。既然是女大夫,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好办法的。那样一来,就可以摆脱这可憎的生活,获得自由,真是不胜向往。盼望已久的自由就要到来了。可是,他正点头,却又突然中止,因为医生更加热情的眸子里,流露出恐怖的光亮。不错,也许会从现状中解放出来,但是能否获得自由,却很难保证。
    一旦成功,这位女大夫一定要提出条件来要和他结婚。既然是同谋犯,也就无法拒绝。于是,又不得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新婚生活了。“我想要的爱人,是最天真而又心地善良的纯朴姑娘。”
    洋一郎左搪古塞,走出了医院。
    他想依靠药力睡上一觉,归途中顺脚到了药房。然而,那里的女营业员红着脸说:
    “为什么事烦恼?若是我能帮上忙”由于她娇里娇气地搭了腔,弄得洋一郎只呆板地说明来意,便拿着药回家了。假如在这里和谁亲密地说话,一旦风声传进道子的耳朵,又得惹出她的一顿折磨,也就越发地要失眠了。
    他刚想清扫道子房间时,门口似乎有客人来。洋一郎吓了一跳。若是不等清扫完毕她就重回来,就难免再忍受她的一场暴骂。
    然而,来人不是道子,是洋一郎的朋友。
    他说:
    “哦,少见了。因为到近处来,顺便到家,马上就要走的。”
    “啊!请进。机会正好,老婆外出了。若是她在家,就会下命令赶你出去。”
    “是呀。略有耳闻。看样子是个好厉害的家伙呀。”
    “是啊,厉害着哪”洋一郎一面扫地,一面介绍了事情的梗概。照例隐瞒了被抓住小辫子的事,却把其后的一大段故事夸张了。朋友点点头,深表同情。
    “哪里知道是这样。而且,她还不肯离婚?”
    “不能想个什么办法吗?”洋一郎说出了发自内心的呐喊声。
    “等等。不会没有办法的。我的朋友当中有好人。我想,求求他,也许能妥善地处理。”
    “喂,等等。杀人等等可不行哟。”洋一郎慌神了。朋友给他打消顾虑说:
    “谁说要杀人?我接触的人可没有刽子手。”
    “那么,是什么办法?”
    “是欺骗婚姻的惯犯。听他讲话就会知道,实际上是个好人呐。”
    “不错!刊物上常常登载。巧妙得简直象神话,大概是天才吧!就是要委托他吗?”洋一郎探出身子问。
    “是的。约定一位大财主,叫他接近你老婆,然后向她求婚。”
    “能进行得顺利吗?咱家那个,可是个难缠的女人呀!”
    “叫她无话可说,这才是胜败的关键哪。那个朋友也是绝不白给的天才。我可以打赌,保你成功。若不孤注一掷,就只能维持现状,有什么办法呢!”
    “倒也是。设法求求他吧。这太对不住那位朋友了。能把那个女人弄到他的手心,这当然好;但是,可给朋友添了好大的麻烦哟。”
    “那,你不必担心。他是欺骗结婚方面的权威人士嘛,他并没有财产。但是,不论什么样的女人,都一定能够弄到手,这一点很闻名。当然,道子若是再回来可就糟,因此你要及时地和另外女人结婚。这回可要找个正经人。”
    “明白了,一定拜托,酬金事前没着落,事后一定付。”
    “行嘛。对你,是相信的。我先替你垫上。”洋一郎心中早已消散的“蔷薇色希望的云雾”又升起来了。
    洋一郎在期待中熬过几个星期,终于有了收效。
    “你是想和我离婚吧?”道子照例提起这件事。
    “哪里的话,连想都不曾想过。”他也照例地回答。
    “我同意和你离婚。”她的态度稍有改变。但也不能疏忽大意。因此,洋一郎装做不知,说:
    “别说那些刺耳的话。不是好不容易才过上了这么快乐的生活吗!”
    “我想和你离婚。一则,你不能升级,二则,有了一个更富于希望的人。”
    “别说那些话啦。”他始终非常慎重。
    “我走。你在离婚书上盖上个章吧。你若是不听话,就把那份文件”道于把惯用的绝招拿了出来。这时,洋一郎试探地说:
    “不论到了哪步天地,我也愿意和你生活在一起。”
    “放了我吧!我把一切都给你。”
    洋一郎内心里对于欺骗婚姻的老手和他搞假恋爱的本事佩服得瞠目咋舌。想不到这女人变得这样。他更加慎重地周旋,收回那份文件得到了成功。原以为她这样的女人,会不会要赡养费。然而,她连这笔钱也没要。洋一郎心想:也罢,就把这笔钱添到酬谢金里去吧。
    于是,万事大吉了。
    他收回那份可怕的文件,付之一炬。户口本上也注销了那个可怕的女人名字。
    那一夜洋一郎并没有服药,美美地睡了一觉。充满着自由的夜晚!连梦都似乎抹上了蔷薇色。
    接着,是个凉爽的翌晨。恰好赶上个礼拜夭,他很晚才醒。然而,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个不容轻松度过的一日。
    不知为什么,来访女客接踵而来。有的是近处面熟的人;也有根本不认识的。不过,所有的女客共同之处,是手里都拿着一个大信筒。
    洋一郎很奇怪,就问了一个女人:
    “有什么事吗?”
    “听说您和太太离婚了”
    “哦,是呀。那么”
    “坦率地说,是你前妻说的:‘只要拿着这个,就能够和你结婚。’是她叫我买的。”
    “那是什么?”洋一郎收下信,若无其事地拆开一看,简直吓破了胆。昨夜烧掉的文件剩了一小堆.最近不是普及了什么复印机吗?就是用它全部复制下来了。
    那女人毕竟不含糊。她用复印机大量复制,卖给天真、纯朴的姑娘们,而且不只是一人,卖给了好多的人。
    毕业于一流大学,又居于一流地位的洋一郎,灿烂的前途展开了。并且他这个愁美人如今从烦恼中解放出来,还很年轻,又是个单身汉。他内心深处还藏着美好而哀伤的往日恋情。不仅如此,有一天早晨他睁眼一看,很多纯朴的姑娘涌进他的寝室,七嘴八舌地喊;“跟我结婚吧!”(译目新潮文库1981年版星新一著埃诺氏的游园地)
    郭富光译——
    书香门第扫描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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