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深看了眼收回视线,宋知遇倒是感兴趣地看了几眼:“你对象?”
    陈青红了脸,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是我出国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是很久没见了,正好过年休息,所以约着一起吃饭,一起讨论学术上的一些事情。”
    宋知遇摆手:“那你们赶紧去吧,你们文化人的事情,我们这些大老粗可是听不懂。”
    陈青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这样,咱们这是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为祖国四个现代化做贡献。”
    说完又看了周砚深一眼:“那你们坐,我先过去了,能在京市遇见你们很开心,回头有时间一起吃饭啊。”
    走了几步,还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周砚深。
    宋知遇忍不住吐了句脏话:“不是,这个陈青,这是啥意思啊?要不是我跟你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对你过去知道得很清楚,我都要怀疑,你跟这个陈青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周砚深无聊地看他一眼:“你看说你无聊不无聊?我以前都没注意过这个人。好像不是大院的。”
    宋知遇点头:“对,不是大院的,也不是对面家属院的,、应该是附近的哪个家属区的,我记得那附近还有纺织厂家属区。”
    周砚深不太清楚,高中三年,他们这帮大院的孩子,每天混在一起,除了上课,基本没在教室待过,更没有跟班里的女同学有什么来往。
    叶笙握着汽水,喝了一口,又扭头看了看陈青,恰巧陈青也看了过来,还冲她微微一笑。
    叶笙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她可不觉得陈青这个笑容背后,没有任何问题。
    宋知遇又跟周砚深聊起别的:“你这次回去,还要去西北吧?”
    周砚深点头:“四月中过去。”
    这个事情,叶笙还不清楚,惊讶地回头:“你四月中就要回去了?不是要休息一段时间吗?”
    周砚深摇头:“已经休息很久了,我没跟你说,是因为这次回去才能知道具体的时间。”
    叶笙知道周砚深肯定是要回去,毕竟他现在还是那边大队的大队长,只是借调回来,不可能一直在这边。
    周砚深怕叶笙生气,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小声说着:“我没给跟你说,还有个原因是三月不是可以查分数了,我想着考过了,你还要跟我回去一起领实习证。”
    叶笙愣了下,她要是考过了,确实要去一趟新省,办理实习的一些手续。
    宋知遇啧啧两声:“你们两个,可以了啊,有什么事情回去说啊,在这里你侬我侬的,肉麻不肉麻。”
    周砚深嫌弃地看他一眼:“你一个光棍,懂什么?”
    叶笙心里的小疙瘩也瞬间解开,让周砚深和宋知遇聊天,她起身去趟洗手间。
    宋知遇看了看周围,很小声的跟周砚深说:“这个陈青,你还是要小心点,千万不要让她贴上你。”
    周砚深皱眉:“你在胡说什么?我和她怎么可能?”
    宋知遇啧啧赖两声:“就怕她会利用你的好奇心,比如,她可能是故意露出她的文身给你看,引起你的怀疑,然后,你就会想办法去调查她,想调查她是不是就要去接近她?这样一来二去,不就搭上话了?”
    周砚深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宋知遇:“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就算是怀疑,我也不会去调查她,这个事情,是你的职责。”
    宋知遇一脸得逞地笑着:“我就是这个意思,我怕你上当,抢了我的事情。回头,让嫂子误会也不好,是不是?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周砚深懒得理他,慢悠悠地涮菜。
    ……
    吃了饭,叶笙和周砚深和宋知遇分开后,沿着护城河慢悠悠地散步回去。
    叶笙拉了拉围巾,看着昏暗的路灯,偶尔过的几个行人:“这才几点,路上竟然就这么冷清了。”
    周砚深伸手握着她的手:“过年,这会儿应该都在亲朋好友家里拜年吃饭,再说了,天气这么冷,肯定早早休息了。”
    叶笙咦了一声:“我突然想起来,地坛庙会还有没有?临走前,咱们也能去逛个庙会就好了。”
    周砚深知道一点:“地坛庙会,每年都是开到十五,你要是有兴趣,咱们就晚回去一天,然后去逛逛庙会。”
    等到周砚深忙完,他们要回去的前一天,一早,周砚深带叶笙去逛庙会。
    两人坐公交车过去,还没到门口,就看见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
    叶笙有些好奇:“这么多人呢?还是挺热闹的。”
    周砚深以前来过一次,也是很多年前了:“我之前来的时候,那会儿刚恢复高考,我们来京市玩。就赶了一次庙会,庙会还是很热闹的,虽然吃的东西不多,但是有唱戏的,相声的,还有说书的,热闹得很。有时候还有杂技和猴子表演。”
    “我来那次,正好还赶上下大雪,看一会儿说书的,那头顶身上都是雪,就是这样,人们还是非常的热情高涨,不肯离开。戏台上唱戏的也都是很卖力。”
    叶笙听着就觉得很有意思,不像后来的庙会,商业化太浓,已经没有什么特色,反而全是为了挣钱而挣钱的商业化摊位。
    两人顺着人群慢悠悠地进了大门,里面已经锣鼓喧天,热闹非常。时不时还有人们热情高涨的叫好声。
    叶笙非常好奇,拉着周砚深挤进人群,原来是两个说相声的的。
    两个相声的演员,穿着长袍马褂,卖力地说着,没有喇叭和麦克风,声音不能传很远,站远点都听不清,却依旧挡不住人们的热情。
    叶笙挤进去,也是听了个七七八八,被周围的氛围感染,用来的拍手。
    等演员谢幕,就有不少人主动打赏,多是几毛一块的,偶尔会看见五块的纸钞。
    叶笙也掏出一块钱,往前挤着送到台子上,余光中看见有人递过去一沓十元钞票,看厚度应该有个几千块。
    周围人显然也看见了,不少人吸着凉气,显然不敢相信。
    叶笙也是惊讶,看个相声的,竟然还有这么大方的人?因为好奇,转过去头去看了眼,没想到竟然是之前在火锅店碰见的和陈青一起吃饭的眼镜男。
    眼镜男像是没发现有人看他,表情从容地看着两个也是吃惊的演员:“你们拿着,这是你们该得的。”
    两个相声的演员还是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个钱能不能拿,这实在太多了。
    眼镜男微微一笑:“那就喊你们老板出来,让他来收。”
    周围这会儿也格外安静,都震惊地看着眼镜男,从哪里冒出来个大财主。
    叶笙也好奇,所以没有钻出去找在外围等她的周砚深,靠在台子旁边看着热闹。
    这么大个财主来,老板很快从后台一路小跑着过来,冲眼镜男一阵点头哈腰:“使不得,可使不得啊,我们就是讨口饭吃,这些钱实在太多了,我们不能拿。”
    眼镜男淡笑,将手里的钱又往前递了递:“这是你们应得的,你们的表演真的很好,这么冷的天,就当给你们的辛苦钱。”
    说着把几沓钱往老板怀里一扔,老板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住,嘴角都咧到耳根了:“谢谢,谢谢,谢谢老板。”
    眼镜男挥挥手,表示不在意,转身时正好对着叶笙,还对着叶笙礼貌客气地点点头。
    叶笙只当没看见,从人群里挤出去找周砚深。
    周砚深在路边等叶笙,听见过路的人都在议论:“今天,说相声的的是发财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老板,给了好几千呢。”
    “可不是,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那个老板,眼睛都不眨一下给出去了。”
    等叶笙过来,一脸八卦的还没开口,周砚深笑着开口:“有人给了好几千?”
    叶笙有点儿兴奋的点头:“是啊,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给钱的是那天咱们见过,就是跟陈青吃饭的那个男人。”
    周砚深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走吧,我刚听那边的说评书的刚开始,今天还有名角出来说书呢。平时可只能在收音机上听听。”
    叶笙对这个也很感兴趣,现在这些说评书的,还是非常厉害。
    到说评书的戏台前,更是人山人海,说书人中气十足,咬字抑扬顿挫,非常的清楚。
    叶笙这次根本挤不进去,不过站在外面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听完一段,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前面的人开始闹哄哄地去给钱。也听见有人在惊呼:“哎呦,竟然给三四千。”
    “这人也太有钱了吧,竟然一下给三四千的赏钱。”
    “这有什么,就是这个人,刚才给说相声的的,也是给了三四千,有钱得很。”
    叶笙意外,扭头看着周砚深。
    周砚深按了按她肩膀,示意她淡定,然后两人又去逛其他地方。
    就发现,那个眼镜男打赏了每个角落,多则三四千,少了也有三四百。这么一圈下来,叶笙默默算了下,眼镜男散出去了不下五万。
    虽然现在万元户没什么稀奇,可是也没谁能一下拿出好几万去打赏。那要多有钱才行啊。
    叶笙和周砚深从庙会出来,忍不住嘟囔:“陈青这个朋友,有点东西。”
    周砚深没吱声,宋知遇这才没猜错,这些人三番五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故意露出各种疑点,都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
    从庙会出来,叶笙有些累,可是想到明天就要走了,又来了精神:“明天就要走了,我想再去商场逛逛,给浣浣和小南瓜买点东西。咱们回去,正好就是小南瓜的半岁宴会了。”
    周砚深没意见:“你不累?要不要休息休息?”
    叶笙摇头:“我要是回去休息了,就不想着再起来。还是先去逛街,反正明天回去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两人又去了商场,叶笙琢磨着给小南瓜买个金手镯:“买两个金手镯给小南瓜还是买个金坠子?”
    周砚深觉得这两个没什么区别:“那是个男孩子,用不着这些吧?买个小金条算了。”
    叶笙扑哧乐出声:“这个好,简单粗暴。”
    两人在柜台前仔细看着,主要是叶笙看,时不时问身边周砚深的意见,而周砚深的意见,基本都是这个挺好,这个也不错,这个也行。
    叶笙见他实在给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索性自己趴在柜台前慢慢研究,说是买小金条,还是把小金桌子,写着岁岁平安的金坠子都拿出来看了看。
    价格差不多,叶笙是见哪个都喜欢,心里甚至想着,现在有钱买点黄金,三十年后也会翻很多倍啊。这也算是一种投资。
    叶笙犹豫不决,拿起金坠子和金镯子反复比较,顺便问身边的周砚深:“你觉得这个怎么样?我觉得这两个都很好,要不我们都买了?一个给小南瓜,一个留给我们自己的孩子。”
    问完半天没有回应,叶笙纳闷地回头,才发现周砚深不知道去哪儿了,身边站着是眼镜男。
    眼镜男见叶笙转身,客气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冲营业员说:“同志,麻烦你把这些金条给我装一下,还有这边的金镯子。”
    服务员愣了下,有些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句:“这么多你都要了?”
    眼镜男往前一步,把手里拎着的箱子往柜台上一放,笑看着服务员:“放心,我带着钱来的,是诚信买东西。”
    服务员看了眼眼镜男:“你等下,我去问问我们领导。”
    都是国营单位,虽然来个大主顾,服务员也没太兴奋,而是第一时间去请示领导。
    叶笙心里纳闷周砚深去哪儿了,又琢磨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在这里又遇见了眼镜男。
    眼镜男倒是先开了口:“小叶同志,那天我们见过,在东来顺。我朋友陈青还去给你们打招呼了。”
    叶笙装成压根儿不记得的样子,一脸茫然:“是吗?我怎么没印象?”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依旧笑着:“小叶同志长这么好看,所以令人一眼难忘。”
    叶笙皱眉,只觉得油腻恶心,没有立马离开,就是想看看这个眼镜男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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