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边叹气边点头道:“不错,这世上真正能安于本分,两袖清风,身无长物而宠辱不惊的人的确太少了。”他望着冯古道的眼睛充满暖意。

    ……

    不要求地洞了,给个地缝他也钻了。

    冯古道的额头几乎碰到面前的茶几。

    “罢了,你们先退下吧。”皇帝微笑道,“皇后那里,有朕。”

    薛灵璧嘴上谢恩,心中雪亮。

    吕清藤从来都是史贵妃的人。自从皇上和皇后的矛盾恶化,史贵妃就是皇帝拴在后宫的蚂蚱。这次吕清藤之所以会这么着急回京,无非是皇上和史贵妃想要掂量京城谣言的真假以及冯古道的分量。自从吕清藤被他敲山震虎之后,他们的期望便降低到不让他和皇后派系人马联姻即可。

    两人谢完恩,正倒退到门边,准备出门。薛灵璧突然脸色一变,整个人如临大敌地转身望着门口。

    有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不轻不重,不疾不徐。

    冯古道昨天晚上才刚刚听过。

    一个身影终于从廊道转了出来。

    黑衣黑发黑剑。

    如日出下的悬崖峭壁,冷峻英挺。

    薛灵璧面若冷霜,一字一顿道:“袁傲策。”

    32暧昧有理(四)

    身后传出皇帝的声音,“是朕请他来的。”

    袁傲策嘴角微扬,目光扫过他掩藏在领子里的纱布,“你应该多休养的。”

    薛灵璧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握成拳头。

    空气里仿佛有一根弦,一根随时会崩断的弦。

    冯古道有种退回房间的冲动。

    袁傲策缓缓抬起脚步,走廊狭窄,他从薛灵璧身边擦肩的刹那,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肩膀的温度。他在门槛前驻步,别有深意地回头望了冯古道一眼,“听说血屠堂正在谋划一次大刺杀。”

    冯古道别过脸,脚步稍稍向薛灵璧移去。

    “希望他们成功。这样省去我很多麻烦。”袁傲策说完,昂然进屋。

    冯古道见薛灵璧还站在原地迟迟不动,以为他又想起战败之事,便想劝慰两句,但嘴巴刚一张开,那抹身影却走了。

    冯古道只好摸摸鼻子,默默将刚才要说的话吞入喉中,扯紧大氅,无声地跟在他身后。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雪衣侯府的轿夫见他们出来,立刻抬轿上前。

    薛灵璧在门槛前顿住脚步,“冯古道。”

    “在。”他屁颠屁颠地绕到他右手边,眼巴巴地望着他。

    “让轿夫带着轿子先回去,你陪我走走。”

    冯古道微怔,随即领命而去。看着那两顶轿子就这样慢慢地消失在视线里,他经不住转身叹了口气。

    “从这里回侯府不过几百步而已。”薛灵璧道。

    冯古道道:“能坐轿总比走路好。”说完,他便等着他的嘲弄,谁知等了半日,薛灵璧仍是未发一言,只是皱眉看着他,好似被什么难住了。

    “侯爷?”冯古道轻声呼唤。

    “嗯?”薛灵璧眨了下眼睛。

    “你,”他踌躇着词句,“你是不是在想袁傲策的事?”

    薛灵璧嘴角一撇,脸上露出不耐道:“你觉得我应该想他?”

    “没。我只是觉得胜负乃兵家常事……”他边说边偷看着他的脸色,“何况袁傲策被关在辉煌门八年,日日研习武功,心无旁骛,不像侯爷日理万机。所以他即便胜,也是胜在勤力二字而已。”

    “你是在安慰本侯?”薛灵璧似笑非笑。

    冯古道尴尬道:“若是我言语不当,还请侯爷见谅。”

    薛灵璧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抬脚朝外走去。

    冬已过,春已至,奈何寒意不绝。

    冯古道走在后面,看着薛灵璧身上单薄的衣衫,忍不住将大氅又拉了拉。

    “冯古道。”薛灵璧低声唤道。

    “在。”冯古道加快几步。

    “陪本侯去城外走走。”他的脚步一转,突然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

    侯爷,你刚刚明明说是几百步,回侯府的。

    冯古道停下脚步,用幽怨的目光凝望他的背影,希望他能够在最后时刻回心转意。

    但眼见着薛灵璧的身影都快消失了,奇迹依然没有出现。

    冯古道无奈地晃了晃脑袋,似是想将自己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抛诸脑后。

    “冯古道。”薛灵璧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但声音却毫无阻滞地传了过来。

    “来了。”冯古道拉紧大氅,小跑着上前。

    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愈来愈暗。

    冯古道看着前面准备收工的城门官,低声道:“侯爷,我们此刻出去,怕是进不来了。”

    薛灵璧道:“那便明日一早再回来。”

    “但是……”冯古道欲言又止。

    “有什么便说。何必吞吞吐吐?”

    “侯爷衣衫单薄,我是担心……”他满眼真诚的看着他。

    薛灵璧停步,神色稍缓,眼中微含笑意,“你身上这件大氅似乎是我的。”

    “……”冯古道终于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他无言地解下大氅递了过去。

    薛灵璧似笑非笑。“你先替我拿着。”

    “我可不可以用肩膀拿?”

    “随便。”薛灵璧继续朝城外走。

    冯古道重新将大氅披上。

    薛灵璧走着走着,便离了大道,朝荒郊走去。

    “侯爷。”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冯古道终于吃不消地开口道,“你若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就算我帮不上忙,总还能当个听者。”

    “你怎知我有心事?”

    ……

    因为离开茶楼之后,你的脸上就写着心事重重、心不在焉、口是心非、心烦意乱十六个字。

    冯古道道:“因为侯爷日理万机,忧国忧民,有心事是正常的,没心事才奇怪。”

    薛灵璧道:“本侯的确有心事,因为本侯想下一个赌注,却又不知道该不该下。”

    “赌注?”冯古道耳朵一竖,“不知道是怎么样的赌注?”

    “关于信任的赌注。”

    冯古道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的意思是?”

    “曾经有个少年为了见他远在边疆征战沙场的父亲,而一个人偷偷去了边关的军营。”薛灵璧负手望天,神情半是迷茫半是悲伤,“因为他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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