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英倒是想要把一直抵御敬王的宁远侯江白调去南面和定王对抗,奈何孟相等坚决劝谏。

    毕竟,现下敬王的确是一副要和昭宁王联手对抗突厥的样子,但是,谁又知晓一旦江白被调走,敬王会不会立刻和突厥和解,然后直接杀个回马枪,带兵直逼长安。

    到时候,长安城的诸多世家该如何?谢容英又该如何?

    孟相等又非蠢人,如何肯让江白这样的能唯一对抗敬王的良将调走?

    谢容英自从两年前那一病,之后身体一直算不上好,时不时就要病上一场。如今谢相也告病在家,谢容英如今在朝堂之上,依赖三相颇多,因此纵然是无可奈何,谢容英也只好暂时将想要调走江白的心思按了下来,只等着能寻到合适的将士,好把江白替换下来,让江白这个被所有人都说是忠臣良将的人,去南方和定王对上。

    谢容英心思如何暂且不提,孟相等三人在又一次将谢容英劝下之后,互看一眼,便各自离开了。

    旁人看不懂他们这一眼的含义,他们互相之间却是明白的。

    谢容英如今时常病着,有时处事又颇为糊涂,因此就算是三相,此刻也不免对谢容英瞒下一些外头的事情。

    比如高丽半岛,根本不是臣服昭宁王,而是已经成了昭宁王的地盘,上面原本的高丽人,也已经和一部分大庆朝人混居,全然不再是原来的模样;比如那扶桑人,之前在昭宁王和突厥打仗时捣乱,如今也被收拾的主动纳贡,昭宁王也毫不客气的收了,并定了各种规矩,令扶桑人缴纳岁贡之余,至少几年之内没有功夫去给昭宁王捣乱;比如昭宁王和敬王同时对突厥出手,但是,到了最后,突厥为求二者退兵,分别送给二者的东西却是完全不同的——突厥人明显是更怕昭宁王多一些;比如虽无确切的证据,但是,昭宁王如今所拥有的将士的数量,其实早就已经超过了身为藩王该有的将士数量,甚至昭宁王的嫡亲表姐叶闻笛已然率领女兵,在战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叶闻笛也被昭宁王封为将军,继续带领四万女兵;……

    等等等等。

    三相起初隐瞒些这些时,还有些担忧,生怕有人在谢容英面前提及这些,可是,三相没有料到的是,不但是他们,谢容英身边的不少人,也都因着各种原因,将这些消息按压了下来。

    孟相很快就回了府。

    他回到府中时,就瞧见了远游归来的孟三郎——孟三郎在先帝在时,很是受重用。但是,自新帝登基,新帝身边自有需要看重和提携的人在,因此即便孟三郎是孟相的后辈,最后也只沦落到一闲职,孟三郎心中微恼,加之又有别的想法,便直接辞官,此处云游。

    现下,他正好“云游”归来。

    孟相看了孟三郎一会,没说话。

    孟三郎却是一脸肃穆,对着孟相深揖一礼。

    孟相不语。

    孟三郎片刻后,径自站起身来,对孟相拱手道:“孙儿已经投靠昭宁王,孟家如何,且看阿翁决断。”

    孟相沉默了良久,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开口道:“你再让我好好想想。”

    孟三郎道:“阿翁却是要快些想。想来此刻,张相那里,应当是已经也有人去劝了。还有谢相……昭宁王派去的人大约是劝不动谢相的,可是话又说回来,昭宁王只需谢相像如今这样,只要不偏向如今这位圣人,对昭宁王来说,也就足够了。”

    至于颜相……颜相也是有大才之人,但是,彼时颜相为了安抚永平帝,故意污蔑昭宁王的事情,昭宁王显然心中早已有数,虽不至于因此就不再用颜相,但是,昭宁王显然也不会太过重用这位颜相。甚至连这种时候,也没打算给颜相机会。

    孟相闻言,苦笑一声。

    他显然是听懂了孙儿话里透出的意思。

    孟相看向北面的皇宫,一语不发。

    孟三郎道:“阿翁,如今天下已乱。边境之中,虽因主公之故,突厥、高丽、扶桑已无与大庆抗衡之力,但是吐蕃犹在,海寇犹在,而大庆朝内,定王且不必提,将来必成大患;那前朝皇室如今虽已蛰伏起来,这两年却也闹出不少异象,仿佛是要将他们弄出来的那位小皇帝给推上那个位置。将来天下必然只有更乱,而以如今这位新帝的能力和身体,阿翁当真以为,这位新帝有本事将这些全都压下去?孙儿只怕,一旦南方事情更乱,新帝必然会将他一直不信任的宁远侯调去南方,到时候,谁人能挡得住敬王的脚步?天下必然大乱,长安必然大乱。阿翁与其到了大乱来临时再行择主,何不现下就择主?主公豁达大度,心有丘壑,能容天下有才之人。以阿翁的本事,若是阿翁肯现下就投靠主公,主公必然不会亏待孟家!”

    又是一阵沉默。

    孟三郎这些年里,先是被先帝重用,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孰料先帝突然过世,新帝继位,新帝却不怎么重用他,甚至还任由手下亲信排挤他,孟三郎的少年志向被打击的体无完肤,末了只能辞官远走他乡。

    他所遭受的这些,也终于让他知晓了这位新帝绝非明主,因此在思虑许久,又在昭地认认真真的考察了许久后,才终于定下心效忠昭王,并且从不曾后悔。

    而现下,昭宁王正是需要阿翁支持的时候,孟三郎自然也是不遗余力的劝了又劝。

    孟相被这个最出息的孙子劝了又劝,末了只能摇头道:“罢罢罢。老夫在你投靠昭宁王的时候没有反对,远山在十二郎留在昭地的时候没有阻止,这种情形下,将来就是说咱们不是昭宁王的人,却也无人会信了。”

    孟相长长一叹,转身对着北面的皇宫,深深叩拜三次,起身后,才对着孟三郎道:“老夫年迈不才,你且写信给主公,主公需要某做甚么,某必从命。”顿了顿,又道,“想来张相那里,应该也有了定论。若张相与老夫想法相同,那么,老夫或许能和张相商议,前去劝服谢相。主公与新帝皆姓谢,却比新帝胸怀宽广、志向远大、有容人之量,比起新帝,想来,谢相也不会拒绝此事。毕竟……”

    毕竟,新帝谢容英的身体真的是越来越差了。虽没有病的快要死了,但是,却时常被病痛折磨,根本无法打理朝政。就算谢容英偶尔有精神了,太后高氏也会跑出来催促谢容英快些充实后宫——比起谢容英想要去抢谢远的儿子,高氏显然还是希望谢容英能够多在后宫“播种”,如此时日久了,说不得,谢容英也就能够有自己的孩子了。

    谢容英的身体本就处在病痛之中,还要在太后高氏的催促下去行房事。须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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