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空沉默下来,即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嘎玲就跪在他身后一动也不动。
    时间如水般流逝,大概半个小时后,起点大路路口方向射来两盏车灯,一辆奥迪a4轿车缓缓驶到沈星空身边停下。
    开车的人是蓝惠娣,她在省医院里接到沈星空的电话,要她立刻开车来这里接人,她一分钟都没耽误,一路上还冲了两个红灯。
    沈星空打开车门钻进车子后排,才回头看看嘎玲,漠声对她说:“上车。”
    嘎玲伏在地上,又静默了几秒钟,终于乖乖站起来,上车坐在沈星空身边。因为她的脸比较吓人,她自己也知道,所以一直低着头,她头发编成无数细细的小辫,垂下来能挡住她的怪脸。
    蓝惠娣心情很紧张,她不认识嘎玲,但也没有问,默默地将车子调转过来,又驶向省医院。
    因为有蓝惠娣带领,沈星空和嘎玲堂而皇之进入武装病房,在蓝惠勇的病房门口,沈星空停了一下。
    “蓝阿姨,让所有的人离开病房。对了,已经没有事了,该回家就回家吧!”
    “啊?已经……没事了……真的吗?沈医生,我们能回家了……”蓝惠娣一时间兴奋得不能自己,差点喜极而泣。
    这一天多的功夫,她和兄弟姐妹们困在二哥病房里,基本就是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如果沈星空把这种局面再拖延个三五天,他们里面肯定就会有人精神分裂,吃饭也不香,觉也睡不着,想起以前平安的生活,现在只能是奢望。
    不过,沈星空及时解决了一切,蓝家人可以回家了。
    蓝惠娣跑进病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兄弟姐妹们,那些蓝家人也不禁欢呼雀跃,忍不住要大喊沈医生万岁。
    两分钟后,蓝家人都走光了,他们急需回家睡个香甜的好觉。蓝惠娣没有走,她还得留在这里,陪着她二哥蓝惠勇。
    “蓝阿姨,你在外面就行,我们两个在里面给你二哥治病。”沈星空拉着嘎玲走进病房,又回头叮嘱蓝惠娣。
    “好好,谢谢你,沈医生。”蓝惠娣点点头,然后替沈星空关上病房门。
    蓝惠勇躺在病房上,几乎到了气若游丝的程度,沈星空和嘎玲站在病床前,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嘎玲,治好他。”沈星空不想再拖下去了,沉声命令嘎玲。
    “不!”嘎玲竟然拒绝沈星空。
    沈星空皱下眉头,用余光望向嘎玲,只见她身体微微发抖,双手握紧拳头,从乱发中射出一双仇恨的目光,盯在病房上的蓝惠勇身上。
    “我再说一遍,你立刻治好他,至于你们之间的恩怨,等你治好他以后再说。”沈星空语气变冷,还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不!”嘎玲再一次拒绝,她宁死也不愿意治病床上的人,“他是藏神的敌人,他沾污了神灵,侵入神的领地,我要……”突然间,嘎玲伸手掐住蓝惠勇的脖子。
    沈星空体内的肾上腺素早就减弱,可他为了对付嘎夫,之前异能发动得太充分了,肾上腺素在血液中的含量几乎到达最大值,此时他的力量仍然充沛如牛,猛地挥起手,打在身边嘎玲的脑袋上。
    嘎玲立刻斜飞出去,重重地撞上病房一侧的墙,连脑门都撞出血了。
    这回嘎玲变乖了,从地上挣扎爬起来,但目光还是那么怨毒,始终不离病床上的蓝惠勇。
    按理来说,嘎夫因沈星空而死,对嘎玲来说,对于沈星空的仇恨应该远大于蓝惠勇。可是沈星空太强了,嘎玲拿他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求死;而蓝惠勇与沈星空不同,在藏巫内部,污辱藏神是不可饶恕的大罪,蓝惠勇就犯了这种“罪”。
    沈星空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让嘎玲给蓝惠勇治病,就要先治好嘎玲自己的心病。他脸色似乎更冷,端坐在病床边的一把椅子上,仿佛随便能判人生死的神灵。
    “嘎玲,蓝惠勇在西藏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你们不肯放过他。”
    “他……污染了神……的领地,让神蒙羞。”嘎玲牙关紧咬,如果不是沈星空在场,她早就掐死蓝惠勇了。
    接下来,嘎玲用仇恨的声音,说起几个月前,在西藏发生的事情。
    当时西藏的天气还不算热,高原地区嘛,冷风徐徐的,每个人还都穿着厚衣服。从公路上开来一辆越野车,开车的人穿着一套夹克牛仔、大皮靴,嘴里还叼着一根雪茄烟,就是蓝家的二哥蓝惠勇。
    很多藏民都看到他了,但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内地来的豪客。在西藏,经常会有些开车去冒险的有钱人,寻求刺激。
    蓝惠勇驾驶越野车,顺公路一直来到离珠穆朗玛峰只有二百多公里的地方,这里天气非常冷,零下十几度的样子,他却丝毫没有畏缩,眼睛里反而射出兴奋的目光。
    他来到一个山谷,入口处的山石上,立着一块石碑。石碑是黑色的,上面缕刻着很多古藏文,别说蓝惠勇,就像北京大学的教授来了,恐怕也不认识。
    蓝惠勇在这里下了车,还掏出一把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手枪,鬼鬼崇崇进了山谷。他爬到一大块山崖下的石头上,远远地看到前面二三百米处有个空地,空地不算小,还用石板铺得很平,四周立着各种图腾柱,好像某种祭坛。
    祭坛里面没有人,是空的,四周也看不到人,他壮起胆子,从大石头上面跳下来,走到祭坛前面第一根图腾柱前。
    这根图腾柱上盘着一个像鬼又像神的东西,反正挺吓人,蓝惠勇单手抓着这根柱子,顺时针拧了半圈。
    奇迹出现了,在祭坛中央裂开一个地洞,洞里没有光,黑漆漆的,蓝惠勇从身上掏出一小瓶酒,迎着冷风灌了两口,酒壮雄人胆,然后一步一步小心地走进了地洞里面。
    这次来西藏,蓝惠勇准备得非常周全,他的背包就像个百宝囊,什么东西都有。地洞里黑没关系,他的背包里有手电筒,掏出来点亮,借着手电筒发出的亮光,一直走到地洞的尽头。
    这个地洞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更没有什么宝藏或者千年美女,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洞,而且没有岔路,向地下延伸大概十几米,向北大概一百多米,地洞里勉强能站直身体,空间还不算太小。
    但蓝惠勇脸上兴奋的表情却越来越浓,比发现财宝还高兴,他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柄小锄头,用力地刨地洞石壁。别看他已经快五十岁了,但力气不小,三下两下,从石壁上刨下一块拳头大的石块。
    拿起这个石块,蓝惠勇如获至宝,装进背包里面,一溜烟又跑出了地洞。
    可惜,这时候已经有人发现了蓝惠勇的踪迹,地洞外面聚集了很多人,全是嘎夫和嘎玲,其中就有如今大闹a市的两个人。
    这下蓝惠勇傻眼了,脸都白了,又拿出手枪,可手不听话,哆哆嗦嗦不敢开枪。
    他所闯进的山谷在藏语中叫做“魔源”,在藏巫内部,又称为神栖之所,是藏巫的圣地。除了嘎夫嘎玲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入,违者立死。
    就这样,蓝惠勇被这些嘎夫嘎玲五花大绑,扔到山顶上准备来个现场天葬。西藏高原上有很多秃鹫,又叫死人鹫,专吃死人的血肉,天天没事就在天上飞来飞去,看着下面有没有不会动的人。
    蓝惠勇被绑得像个粽子,想动也不动不了,扯着嗓子喊救命,但哪有人能救他,方圆几百公里都是无人区。
    二十多只秃鹫扑到蓝惠勇身上,准备享受今天的午餐,蓝惠勇惊恐万状,拼尽全力在地上滚来滚去,要摆脱这些可怕的小鸟,结果不小心,滚到了山崖边,又滚到了山崖外。
    当他在空中做自由落体的时候,心里反而高兴了,就算摔死,也比被鸟吃了强。也许是蓝惠勇罪不至死,老天爷对他往开一面,四十多米高的山崖上掉下来,他居然没死,不过也摔得七荤八素,哪是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了。
    他喘了半天,才回过神,等身上恢复力气,就借着旁边的山崖石壁,把身上的绳子磨掉,跑回到山谷入口处,上了自己的越野车,一溜烟向回跑。有了这次教训,他算是见识到了藏巫的剽悍,打死也不敢自己再去了。
    可惜他没有想到,他在回家的半路上,被一对嘎夫嘎玲发现了。为了追回这个亵神的罪人,嘎夫嘎玲离开了藏地,来到a市,隐匿在起点大路旁边的小山上,对蓝家人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听完嘎玲说的这些事,沈星空沉默许久,一时间也感觉很为难。
    做为一个现代城市中的居民,沈星空内心中并不觉得蓝惠勇该死,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西藏再牛,藏巫再牛,藏神再厉害,他们规矩再多,也是中国人民共和国的地盘,从法律上讲,人家蓝惠勇什么错误也没犯,更没有作奸犯科,凭什么让人死?
    可宗教信仰这个玩意,有时候说不清楚,既然人家藏民在藏地生活几千年,建立了很多人家习惯信仰的规定,外来的人应该遵守,这也是人与人之间彼此尊重的前提。举个例子,某人非常崇拜张学友,就算你不喜欢,也不应该在人家面前大骂张学友,对不对?不然,就是找打架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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