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你。”

    阿斗低头,抬手,只见右手手腕上系着一条极细的红绳,红绳末端牵出大殿,另一头延伸向殿外无尽的虚空。

    他道:“我本来就不是这具身躯的主人,你让我转生到阿斗身上……”

    那巨人打断了他的话,笑答道:“何以见得?”

    阿斗道:“不是么,原来的刘禅死了,我附在他的身上,鸠占雀巢这么久,骗了赵子龙。”想到赵云,他难过得很。

    金甲巨人却道:“你便是刘禅,刘禅便是你,你若忘却前尘,是否还是如今的你?若哪日想起前番数世,是否还是往昔的你?”

    刘禅与自己是同一个灵魂?隐隐约约,阿斗明白了些许事,重生转世,若一个人想起之前数辈子的经历,却忘了今生,一梦浮云,他还是他么?

    正要询问,黄帝神像又道:“让你想起前世,不过是为了扭转时间的节点,如今你成功了一半,这个时代,已脱离了历史轨迹,你且回去,把事情办完,休得偷懒。”

    “什么意思?”阿斗茫然问道:“改变历史?”

    黄帝不答,只道:“循你的缘,去罢,你若办得到,神州便能从时间轴中脱离出去,飘向未知的将来,一并解救了沦陷的后世。”

    阿斗满腹疑问,却又偏生不得解答,殿内金光黯淡下去,阿斗又连着问了几次,黄帝神像不再做声。

    他转头打量大殿,那里林立着二十八面石碑,上刻古朴文字,光线于昏暗殿中游移,阿斗见四周越来越暗,知道此处不能再呆,旋转身朝殿外走去。

    他沿着红线指引,走出了黄帝神殿,黑暗把他背后遮盖,前方浮现一缕破晓时分的光明。

    阿斗睁开眼,略动了动。手腕上红绳牵动了榻畔一人。

    赵云伏在榻旁,阿斗一动,猛然把他惊醒:“阿斗!”

    “啊,别,师父!”阿斗手臂被握得生痛,喘了几口气,嗓内浮起一股火辣辣的灼热感。

    他的手腕,与赵云的手腕,被一条短短红线牵着,赵云臂肘以下,浮现出剧毒的污黑,阿斗沿着肩膀以下的毒迹却是缓慢褪去。

    “这是哪?”阿斗疑惑打量四周,这里是个山洞,春末夏初的梅雨天气,令山洞内十分潮湿,角落生着一盆炭火驱潮,阿斗躺在一张竹床上,身下垫了厚厚被褥,赵云坐在床边。

    阿斗看了看彼此系在一处的手,赵云忙把衣袖拉下去,道:“这是于吉缓你性命的道术。这次幸亏有他与华萱姑娘。”

    “别解!”赵云阻住阿斗,“毒还未除净,莫胡闹,听我说。”

    自阿斗在江陵码头中毒,竟已时隔数十日,被下毒的糕点不用问,亦知出自何人之手。

    阿斗一失去知觉,于吉便匆忙奔上来,以一根线系住阿斗与赵云这对师徒的手腕。

    那红线乃是道家的一件宝物,为千年玉石琵琶弦制成,称“续元真丝”,取灵物元气,补自身运命,此时于吉把琵琶弦绑定,便把赵云阿斗二人真元连于一处,大乔下的猛毒循此转移至赵云身上。

    赵云常年习武,拼着废去一只手臂的代价,把毒压在臂弯以下,暂缓得阿斗性命。继而关羽赶到,赵云上了赤兔马,沿于吉指点,一路西去,到南疆来寻解毒之人。

    南疆本是蛮王孟获地盘,数年前华佗养女华萱行医经过此处,便择地而住。

    赵云寻到华萱,体力已是不支,华萱一看便知这二人是中了大乔下的毒,却碍于同门颜面,不敢着手处理。

    阿斗恨恨道:“华佗还神医……门下没一个好东西……”

    赵云微笑道:“收徒不慎,亦是无法。”

    “何况大乔,华萱本无错。”赵云又唏嘘道:“敌我分明,对敌仁则伤己,我们不也杀了曹彰么?两国交战,原无慈悲一说。”

    “那我怎么又好了。”阿斗话中微酸,不住打量赵云。

    赵云数日以来,显是担惊受怕无比,面上满是尘土,胳臂上又有无数荆棘,树枝划出的血痕,银盔凌乱抛在山洞角落。似是察觉到阿斗心中所想,赵云笑道:“那马儿本是神骏,一路上没经什么波折,可见你命本贵,中这剧毒,还不至于……”

    阿斗打断道:“你对华萱提出什么交换条件?”

    赵云笑了笑,道:“你当都和你与甘兴霸那痞子一般?”

    冷不防被揭破这事,阿斗登时大窘,赵云又道:“不过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华萱是明理人,师父磨人本领了得,磨得久了,她自然不忍心看着你死。”

    阿斗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又叹了口气,从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他仿佛看到赵云抱着自己,跪在华萱面前,恳求她救他。

    阿斗不知道赵云在华萱门外跪了多久,说了什么,如何恳求,如何叩首。

    更不知道,他的毒虽除了,却并非解去,那毒本无药可解,纵是华萱也解不去。

    她所能做的,唯有把毒转移到赵云身上,再由他不断压制,然而赵子龙的左臂,终究是废了。

    益州与南疆敌友未明,华萱不敢留二人,赵云寻了一处山洞,借来一张竹床,把阿斗安顿好,便疲惫交加,昏昏睡去。

    赵云抬起一手,不住揉搓自己眉心,像是竭力压抑住什么,许久后道:“是……师父不好,原没想到那点心里……有毒,糊里糊涂就给你了,老了……”

    阿斗忙伸手去摸赵云的脸,笑道:“我这不好好活着么,师父哭啥呢。”

    赵云摇了摇头,看着山洞外,片刻后笑道:“赤兔几日前跑得不见踪影,这畜生。”

    再转过头时,赵云道:“那时,嗯,阿斗,你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不?”

    他腾出另一只手,抱着阿斗,让他凑近了些许,二人额头触于一处,阿斗所见,唯有赵云通红的双眼,以及充满了疲惫与悔恨的眼神。

    赵云想吻他。

    阿斗心内酸楚难耐,竭力咽下眼泪,道:“师父,我对不起你,先,欠着……”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赵云是自己生父的现实,唯有日后再想办法查证,然而此刻,心中终究与他隔了一层。

    赵云却不容阿斗挣扎,温暖的手掌揽住他的脖颈,低声道:“师父欠你的太多,已不知何时能偿。”

    旋闭上双眼,不顾一切地吻了下去。

    都道来日方长,然而有些话未曾出口,一旦人去了,便无法再说。

    他明白了,他亦明白了。

    赵云的唇因干涸而微裂,带着一星血的味道,那个吻浅得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倏然一声女子尖叫,阿斗忙朝后退去,却被赵云一臂揽住。二人同时转头,望向洞口。

    哑侍已不知何时来了,手中抓着一名女子。

    赵云淡然自若,为阿斗拉好衣物,道:“沉戟,你做什么去了?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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