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昏。”他喃喃道,手臂颤抖,想摸上榻去,阿斗忙扶着赵云,让他睡下。

    阿斗取来湿布,捂在赵云额头上,赵云朝他虚弱笑道:“这药劲猛,阿斗……师父睡一会,你别乱跑。”

    阿斗嗯了一声,想说我不是小孩了,却又忍住,赵云才闭上双眼,不放心地睡了。

    他仔细为赵云除下靴子,脱去武士袍,那洗得泛灰的袍服上打了不少补丁,阿斗默默把它折好,放在床头。

    赵云呼出的气息滚烫,手臂上中毒的痕迹失去了内功压制,不断朝上蔓延,然而未曾蔓到腋处,已逐渐随着全身不断渗出的汗水排出体外。

    带着腥臭的黑色毒素,一点一滴地渗了出来,阿斗忙拿布来擦拭,手指沾到毒水,只觉皮肤一阵灼烧般的疼痛。

    他以食指沾了些许,送到舌尖舔了舔。

    “啊呸!!!”

    阿斗险些被呛得翻白眼晕死过去。爬到房门口吐了半天口水,又灌下一大壶茶,喉舌间火烧般的感觉才褪去。

    他定了定神,红了眼眶,上前去抱着赵云,把头俯在他胸口。

    赵云的呼吸声均匀,汗水浸透薄衣短裤,他在变年轻。

    他英气的双眉变得更浓密,漆黑,略锁的眉头,沧桑留在脸上的痕迹,如同被魔术师的手缓缓展平。

    他宽阔的肩膀,有力的手臂上那些浴血奋战后的伤疤逐渐淡去,继而消失。

    阿斗拉起他的手,发现赵云修长手指根部,因常年握枪形成的老茧亦变得柔软,恢复健康皮肤的色泽。

    他刚强转折的唇线显得柔软,唇上略现出一层绒毛。阿斗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他迷恋他,那与一朝冲动的情 欲,单纯的欢娱无关,亦不似极度空虚时的渴望,需要。

    他的心,自从在赵云怀中醒来的那一刻,就注定是填不满的。

    他是他的保护神,那种舍弃一切,只为陪伴在他身边的信念,便如浩瀚汪洋,无止无尽,那信念的强烈程度,竟是令阿斗身旁的所有人亦能清楚感觉到。

    正如黄月英的一巴掌,狠狠打醒了他。任谁都知道,赵云付出了全部,乃至生命来守护他,只有阿斗自己,仍是懵懂地,茫然地,浑浑噩噩地活着,浑然不察。

    阿斗吻了吻赵云,小声道:“师父,只有你在我身旁,我才过得快活。”

    他忍不住又笑道:“什么守辽东的话……千万当我没说。”

    旋即他起身,拉开门,冲出庭院外。

    赵云睁开双眼,吁了一口气,侧过头,蹙眉道:“又要去哪?”

    阿斗早已去得远了,他踏上光滑砖石路,险些在落叶上滑倒,他奔到黄忠率领的左军营地,气喘吁吁地停下。黄忠正在校场上拉弓,射箭。

    “老爷子!”阿斗顺了几口气,喊道。

    黄忠正眼也不看阿斗,松了弓弦,怒道:“我人虽老,耳却没聋!喊甚!”

    阿斗笑道:“吕奉先呢?”

    黄忠朝后一指,阿斗穿过营帐,终于找到了坐在栅栏上吹笛的荆沉戟。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沉戟只是漠然看了他一眼,便自顾自地吹笛。

    “沉戟。”阿斗怔怔道:“我来给你说个事……”

    沉戟笛声不停,穿过漫天暮色,悠悠传向天际。

    “沉戟,对不起。”阿斗道。

    笛声不易察觉地轻颤,阿斗恍若未闻,道:“我……想明白了。”

    “对不起,沉戟。我喜欢师父。”

    笛声停了。

    沉戟的声音带着一股摄人的磁性:

    “我不知你在说何事。”

    阿斗想了想,道:“我喜欢的是师父,我不……我不能……”

    沉戟漠然道:“上元节那夜,你便对我说过,忘了?”

    阿斗站了一会,沉戟眉毛一扬,嘲道:“你以为如何?”

    阿斗笑了笑,小声道:“没事……”

    沉戟又道:“荆沉戟的命是你救的,自也是你的,与旁人无关,亦与我如何想,你如何想无关。”

    “不喜欢。”沉戟又道。

    阿斗怔住了,不知沉戟为何说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许久后,他才想起,数月前在那间客栈中,一个未得的答案,他略有点失望。

    “谁打你了?”沉戟忽道。

    阿斗笑道:“月英师娘。”

    见沉戟脸色一变,阿斗忙道:“你别去找她麻烦!”

    沉戟略现忿色,道:“我不是她对手。”

    阿斗忍俊不禁,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笛声再次响起,却换了一首高亢曲调,直令他心中一颤。

    那曲如大漠荒风,利刀千万,携着无数碎石滚沙冲破天幕,洪流滚滚,冲向世界尽头。

    秋雨绵延如丝,在凉风中纷飞,房内淡黄色灯光散发着强烈的家的归属感。

    阿斗站在院外,想了想,转身吩咐小厮几件事,才推门进去。

    赵云从《青囊经》中抬头,道:“又去了何处?”

    阿斗不答,只看着赵云,赵云蹙眉道:“傻笑什么?”

    阿斗笑道:“没什么,犯贱去了。”

    曾听人说,赵云年轻时是极英俊的美男子,在混元长生丹的作用下,他的眉眼,面容焕发出的那种强烈的生命力与儒雅风度,不禁令阿斗自觉形秽。

    闲扯几句,便有小厮抬着大木桶进来,放在外间,赵云让开些许,阿斗道:“师父,我侍候你洗澡,刚出了不少汗,得浸一会,不然容易得风寒。”

    说毕于药囊中掏了些许草药,倒进水里,赵云笑道:“哪有太子伺候侍卫的道理?你去歇下,师父自己来。”

    “你都快能当我爸了,有什么关系!”阿斗一面笑,一面死皮赖脸地去扒赵云衣服,赵云大窘,却挣不开这直像猴子般挂在自己身上的小徒弟,无奈只得任他施为。

    阿斗笑吟吟地为赵云按着肩膀,道:“舒服不?”

    赵云扬眉嘲道:“软脚虾一般,武艺还得勤学才是。莫胡闹!”说话间忙挣扎,却被阿斗在肩膀上留了个牙齿印。

    赵云忽想到一事,道:“你方才给我吃的药,可是起死回生的仙丹?还有几颗?”非凡·txt电子书 ·月の泠然·整理收藏

    阿斗心头一凛,忖度良久,道:“你想给我爹吃?”

    赵云答道:“主公病重,你本该先……”

    “没有了。”

    赵云沉默了,许久后阿斗道:“我不骗你,师父,这是最后一颗,你已经吃下去了,也挖不出……”

    赵云忽道:“药力想必已化开,破腹也取不出来了。”

    阿斗道:“嗯,都化进你身子里了。”

    赵云的沉默令他觉得微有点恐惧,阿斗道:“你揍我吧,师父。”

    “我知道该给我爸吃,百善孝为先。”阿斗鼓起勇气道:“但我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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