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是考试综合征,考试的时候紧张得半死。
    她跟别人反着来,快考试之前,她紧张得半死,考试中,她比谁都轻松。
    甚至写卷子的时候,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似乎每一场都很简单,没有遇到让她皱眉的题目,连以往最头疼的五言八韵诗,现在都能灵感如水流,涓涓不停息。
    直到第三场策问,她才有一点儿觉得难了。
    策问,其实就是问学子,当下的时事政务,问问学子们对那些事情有什么见解。
    这一关很看重学子的政治能力,答得好不一定能得高分,重点在于答得合适,最好是合了考官的心思。
    所以说,在古代,寒门学子考学真的太难了。
    他们连一个好老师都找不到,又怎么可能有渠道,得知主考官是什么性格呢?
    如果不知道主考官的性格,那就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写,最后写出来的东西,能被主考官们看上最好,看不上的话,写得再好也没用。
    全拼运气。
    这世间能有几人运气好到能一路从最底层杀上来?
    语文真的是好主观的学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改变这种情况,不能将那么多学子的未来,全部系于一人的喜好上。
    现在沈灼灼也是考生,她的想法仅限于想法。
    还好她有谢秋莳提前开小灶,知道目前四位主考官的性格。
    说是四位主考官,真正需要所有人看眼色的其实就两人。
    特别巧合的是,这两个主考官里,有一个周家人。
    周悯,周家的家主,目前身为礼部尚书,此次会试的主考官。
    另外一名主考官为吏部尚书,那位吏部尚书年纪大了,这次主考完了之后,就要致仕了,所以他喜欢的文章风格,就是中规中矩,千万不要太跳脱,给他惹事。
    恰巧周悯身为周家家主,自小长在孔孟学问里的人,他的性格也属于走中庸之道,不拔尖也不会泯然众人那种。
    两个主考官的偏好,算是一致,只不过比起吏部尚书,周悯他会更喜欢言之有物的文章,即使文风不是很安全,他也愿意给个上佳评价。
    如果过于平庸,安全是安全了,却不够显眼,如何能拼一个会元之位?
    没错,沈灼灼的目标就是会元,她能得一个解元,为什么不能再来一个会元?若是再来个状元,那她就是大三|元,立马青史留名。
    整个大庄的历史上,都没有一个大三|元的状元!
    想到这儿,沈灼灼铆足劲想怎么写,她要写得规规矩矩,还要写得别人挑不出毛病,更要写得言之有物,令人惊艳。
    这个度可太难把握了。
    就像是谢秋莳在皇帝面前时,不好掌握说话的度一样,这个度真的太难找,它就在人心间,要彻底揣测清楚他人的心,才能找到合适的度。
    沈灼灼想到谢秋莳,就觉得她和谢秋莳真是难姐难妹,两人难到一块去了,全都要在人心晦暗之中,寻找那个适合的点。
    等考完第三场出来,沈灼灼神情疲惫,比前两场看上去要狼狈了些。
    沈清瑶在外面守着,一发现沈灼灼,就赶紧上去扶着她。
    她见沈灼灼如此疲惫,当下眉头紧锁,如果是劳累,沈灼灼不可能表现出虚弱的状态,一定是题太难了,沈灼灼耗费了大量心力,才会如此。
    到底是什么题目,能让沈灼灼这么累,沈灼灼还能得到最后的状元之位吗?
    沈清瑶很想问问,可是她看沈灼灼那么累,话到嘴边说不出来了。
    还是让妹妹好好休息一下吧,想到这儿,她扶着沈灼灼上了马车。
    好在一路上,她发现其他学子没比沈灼灼强到哪儿去,甚至还有学子刚出贡院的门,就直接晕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想到这三天期间,断断续续有人昏迷被抬出来,沈清瑶突然没了问沈灼灼的想法,能安全出来就行了。
    考个试,一个个感觉把命都搭进去了,实在是太拼。
    姐姐心疼妹妹,不愿意问,妹妹则满心欢喜,一直等姐姐开口。
    沈灼灼等了一会儿,沈清瑶愣是什么都不说,就给她布置食物,端茶送水的伺候她。
    憋得沈灼灼最后自己开口了。
    “阿姐,你不问问我怎么样吗?”
    “都结束了,不管结果如何,姐姐都知足。我妹妹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孩子,你今年才十五,就是考到五十,那也行。”
    不是没有白发苍苍的赶考之人,沈清瑶在外面看了一圈,突然觉得她对妹妹太严苛了。
    沈灼灼本来想跟沈清瑶显摆一下,谁知道沈清瑶来了这么一句,考到五十都行?
    沈灼灼想到自己白发苍苍,拄着拐杖进考场,在里面熬上三天考试的场景,内心一阵恶寒。
    她不要!她现在只想赶紧“大学”毕业,以后再也和考试这两个字没有关系!
    “阿姐你对我太没有信心了,我跟你说,我这次考得可好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
    沈灼灼嘿嘿一笑,太好了,她马上就能脱离苦海了!
    哦对,还有个殿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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