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舍得拿出来给晚辈开荤!不醉不休!”

    耿祝邱本想再劝,听了这句话,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听到那门又是‘吱呀’一声,却觉得这朽木夹击之声比那钟鸣磬吟还洪亮。

    魏池看陈虎一脸的兴奋,也忍不住将那一股脑的沮丧烦闷抛开些。到了前院,却看到刚才吃了‘冷脸’的那个小校官还站在院子里等着,大雪落了一身,几乎是个雪人。

    魏池有些歉意,快走几步:“久等了,许将军说什么?”

    那校官其实不止比魏池大了十岁,但看他的眼神却是满满的信赖和崇拜:“将军在城墙上呢!”

    城头上,一个将士看小魏大人远远的来了,忍不住对身边的许隆山调侃:“将军,小魏大人一夜没睡又熬到晌午,您别把别人当铁人啊?小魏大人还没十八呢!”

    许隆山是个从来不摆官架子的人,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脸,笑着说:“你可不知道,小魏大人最是个爱干净的人。你看,他还有力气把脸洗得干干净净,离倒苗还早呢!”

    旁边的几个人听了,连汤合也忍不住笑了。

    魏池上了城楼,看许隆山和几个人正在笑谈什么,视敌军如草芥一般的姿态。

    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无援兵,无援粮……封义已是孤城一座,

    这话要如何说得出口?

    ☆、第七十一章

    71【建康六年】

    ‘建康六年,冬,十月廿八日,北兵正署推字部……’

    再蘸墨的时候,小砚里的墨汁已经结了一层薄冰。魏池停了手,呵了一口气暖了暖僵麻的指间,唤陈虎过来参些热水重新研些墨汁。叫了两声却没听到回应,出了内屋一看,陈虎已经缩成一团在椅子上睡着了。魏池将桌上将熄的蜡烛吹了,顺手将紧闭的窗户抬开了些,一阵呛人的寒风立刻就卷了进来。魏池咳嗽了两声,倒也觉得一夜的倦怠稍减了些,遂想将那窗子再开大些。谁知道再用力却是推不开了,仔细一瞧才发现积雪太厚,已将黑木的窗梁压弯,微叹了一口气,随手找了根窗杆撑了,缩回屋来。

    门外的风呜呜的喊得厉害,虽没有太阳,天却要亮的样子。魏池拿了寒衣盖在陈虎身上,自己回头架了铁壶烧水。望着通红的火盆,魏池揉着额头:十月廿八,从十日来算已经是正十八日。而恍惚之间又是新到的一天,廿九了!之前总盼着日子快些过,可现在却不敢那么想。魏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今天的军粮又要出在哪里呢?

    驻军日志,自己每日都写,只是进了这封义之后……每一日都比前一日难,这一日比一日难,何时才是个尽头呢?

    建康六年,冬,十月廿八日……魏池正拿了根柴火捅碳,突然听得“啪嗒”一声!

    椅子上的陈虎噌的一下跳了起来:“谁?怎么了?”

    魏池倒是被这人吓了一跳!

    陈虎急急的奔到窗前,却是傻笑:“……窗户被大雪压塌了,嘿嘿……”

    魏池忍不住笑了一下。陈虎撑好了窗户,走了过来:“大人……壶里的水都都快干了……”。魏池这才发现铁壶已经冒了许久的白气,赶紧要拿铁夹子将铁壶勾下来。陈虎抢过了魏池手上的铁夹子,把铁壶夹下来,放到一旁的木架上坐着:“大人一夜没睡,赶紧去歇息吧。”

    魏池想了想,这次却没有争辩,让陈虎把那准备化墨的热水倾了出来,准备洗把脸休息。陈虎难得见到魏大人听话一次,赶紧奉命准备面盆。

    一大壶水已经没剩多少,倒在盆里没冒两口热气就开始变凉了,魏池赶紧拿手滔水洗脸。就着水汽,魏池想,这法子总是能被想出来,人不能不歇气,暂睡个把时辰,起来再说吧!遂将‘建康六年,冬,十月廿八日,北兵正署推字部……’后面的事情按下心去。

    陈虎对自己半路就睡着的事情耿耿于怀,拾缀了拾缀后说:“大人放心去睡,有我看着呢!什么人来了我通报!”

    魏池去了外套,躺在床上,想:自从离了乌兰察布就再没有收到过燕王的鸽子,要是此刻能飞来一两只,煮来吃了也好!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好笑。陈虎看魏池偎了被子偷偷的笑,以为魏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走过来拉了帘子:“大人想到什么好主意起来在做吩咐!此刻赶紧睡吧!”魏池自然不好解释想到何处去了,赶紧点点头闭上眼。

    陈虎蜷了半晚上,觉得背上僵硬的难受,看魏池睡好之后,将碳盆移到烟囱里,又添旺了些,批了棉衣棉夹袄掩了门往院子里来。封义地方小,自然衙门也小,魏池因为官位高,所以就住在耿将军的后院。这后院也不是什么尊贵之地,除了宽敞些以外怎么看都像是京城里百姓家的住宅。又是一夜的大雪!竟然连门脚都被埋了一般!陈虎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拿着一柄大铁铲开始铲雪。铁铲插入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陈虎家住在北边,雪见得惯了,却不曾见过这样的下法——从那天落雪开始,这雪花就没听过,白天下,晚上下,被风一卷漫天铺地而来,让人都看不清对面的人!自己是个不上前线的,走在外头都觉得冷得受不了,那城墙上的兵士就更不知有多难受了。魏大人是值夜的,前些日子许将军还让他上城墙去,后来雪实在是太大,诸位武将说什么也不让他去了……唉,陈虎松了口气!这位小大人是个不知爱惜自己的人,那城墙上的冷哪是他能受得了的呢?

    正铲着,突然拗起一直被冻僵了的雀鸟,红红的嘴,小脚小爪子缩着,被冰雪封在里头。陈虎拿铲子将它扒拉出来,看它肚子扁扁的就知道是这大冬天饿死的。忍不住想起粮仓,想起魏大人整宿整宿睡不着的样子开始担忧封义的处境……人是铁饭是钢,没有吃的,活命都难哪还能做成别的呢?

    正在发呆却听到院门被人拍得啪啪的响。陈虎把铁铲往墙角靠了,赶紧去开门。

    才开门,许将军就挤了进来:“魏大人呢?”

    陈虎一看甚是稀奇——城外的火炮都还响着呢!怎么这些武将一个不落的都来了?

    “才歇着,下官去叫。”

    魏池才觉得有些模糊就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陈虎进来的时候他已经下床穿鞋了:“谁来了?”

    也不容得陈虎禀报,许隆山径直踩进门,一把将皮帽掼在桌子上:“这仗是没法打了!”

    魏池使了个眼色,陈虎给各位军官看了坐,赶紧退了出去。

    魏池一边系扣子一边问:“许将军说的是军粮?”

    搭话的却是毕江全:“魏大人,军粮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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