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依他的个性,等时间够了还是会打,你们不要抱有侥幸。”陈昂在心中掂量着这个弟弟:“他想要留名青史,他会接着折腾的。”

    庆春坊的阁楼内储藏着大量冰块,清幽宜人,东厂也有不少,不过是在内屋,刑房都在地下,闷热难耐。

    西边房里关着两位侍郎,正在上刑,两个刑官在一旁吃茶聊天。

    “他们还是不招么?”刑官问动刑的人。

    “回大人话,他们只是说要见魏大人。”

    “见魏大人?”刑官笑道:“你们要见魏大人?”

    “你们只是动刑!我们要见督审!”

    “在刑部,你们不好好说,到了北镇抚司也不好好说,到了东厂突然就想说了?”刑官冷笑:“咱们东厂可不和你们玩花样……你们也不想想魏大人以前是做啥的,说不定他来了比我们的更重呢?”

    “别理他们,动刑,一会儿让他们画押就是了。”

    行刑一直到深夜,刑官们送来的口供终于让黄贵满意了,黄贵递给魏池看:“也就今晚,明晚辛苦一番,过了这两天就好了。”

    魏池接过口供,这里面的内容和之前的大不一样,每一句话都想是被编排出来的那样精准。魏池想到之前和自己打过交到的那两位侍郎,他们不可谓不老奸巨猾,北镇府司也有动刑,为何在东厂才半天就老实耳朵屈服了呢?魏池相信那几个江西人绝对不是东厂的对手,甚至不是三法司的对手,所以才一直未对他们动刑……他们明晚将会说出怎样的‘真相’呢?

    “我想去见见谭荀……”魏池把供状交还黄贵,试探的问。

    “也好,免得他明天尿裤子,”黄贵很大方:“地牢很腌臜,你不要久留。”

    和牢房大不一样,这里的地牢完全修在地下,牢旁还有暗河,,里面飘着一些不明所以的东西。天气本来就热,地牢的灯就就更增加了一份烦闷。魏池捂住鼻子,示意内官带路。

    根据东厂的要求,所有的人进出都要穿黑色的斗篷,所以当魏池出现在谭荀的牢门前的时候,他还是被吓了一跳,呼呼喳喳的大叫起来。

    这里的犯人不论贵贱都是单独羁押,等谭荀叫够了,内官才对魏池行了个礼:“小的出去了,大人有需求可以叫小的,小的就在门外。”

    内官放下手中的灯笼,昏暗的灯光照亮了囚室,魏池脱下斗篷:“你认识我么?”

    谭荀仔细打量了一番:“……不认识。”

    “在杜将军的葬礼上,我们见过。”

    “……你是?”

    “我是魏池。”魏池挨着牢门蹲下来。

    谭荀停止了惊恐的颤抖——魏池,是那个本该成为自己妹夫的男人的挚友,是当今的国子监祭酒。

    “魏大人……救我!”谭荀扑到铁栏上,嚎啕大哭。

    “我已经见过你妹妹和你父母了,他们都还好,你也不要着急。”魏池看他的样子和离开北镇府司的时候差别不大,估计他只是受了些惊吓,也许就像黄贵说的那样,他和那帮江西人明天才会上场。

    “你被抓之后都见过谁?”

    “汤将军……只见过汤将军,他嘱咐我别人问起任何事都要说不知道,这样才能救我的命,我一直都是这么说的。”谭荀暂时恢复了冷静。

    魏池点点头:“但是你衣服里有考卷,这不是说不知道就能推脱的。”

    谭荀哽咽起来:“在北镇府司,他们把我的手都打折了……我……他们知道我说的不是实话。”谭荀的左手形态扭曲,只经过了简单的包扎。

    “他们全是江西人,你是怎么卷进去的?你们一家才进京,也从未去过江西,为何会和你扯上干系?”这一点确实令魏池百思不得其解。

    “我……”谭荀吱吱呜呜。

    “你要对我说实话。”魏池加重了语气。

    “我……原本是不认识他们的,到了京城之后,先是遇到妹夫的事情,我心情也不大好,于是就和朋友出去喝酒。到了酒馆之后,我们坐在了原先就订好的座位上,因为原本就是我心情不好,所以去的朋友也多在宽慰我。才喝了几杯,突然进来了两个傲慢的江西人,他们本就只有两个人,但是执意要坐我们的大座儿。因为原本就是我们定好的位置,于是我们一帮人也动怒了。大家险些要吵起来,酒店的掌柜过来平息事端,我听他们说话之间有些‘干儿子’‘干爹’之类的称呼。最后僵持了一段时间,掌柜给了我们全额的酒款,并且答应派伙计把我们送到另一家酒座去。我们这边的人看他们来头不小,于是也就答应了……”谭荀艰难的顿了顿:“我本该和同伴们一起走的,但走了半路我发现我寄放在他们那里的两帕方巾忘了拿,于是独自走回去……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两张不值钱的手帕,那天我竟然会转回去拿……”

    魏池感到自己的心提了起来。

    “拿了手帕之后,酒劲有些上来,我便到他们后院去小解。正走到茅厕门口,突然就听得里面有人在窃窃私语,满口的江西话。我想到之前的那两个人,不由得想捉弄他们歇气,于是就躲进了隔间偷听……咳咳,他们所说的大概就是今年的必中,考题如何的话题……我当时大惊!这才想起他们说的‘干爹’之类的话可能是和宫内的人有关系。我本天资不高,能过乡试已经实属不易,这次京试本就不报太大念想。父母已老,妹妹又经历这样大的变故,他们本就伤心却还每天对我多有将就……可见对我还是期望颇高,想到如果我能高中,也许……”

    “于是你就……”

    “我就……跳出来恐吓了他们,他们两人也是依附于那个张子京的,那个才是司钥局大太监郭琳的干儿子,他们怕我把事情闹大,也怕张子京知道后怪罪他们,于是私下又把题漏给了我……我……我本以为……魏大人,小人真的是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有这样的念想了。大人,我父母那样大的年龄,妹妹还年幼……大人就念在他们的面子上救救我吧。”

    谭荀拉住魏池的手不放,魏池这才感到在闷热的牢房里,自己的手早已经变得冰凉。

    ——他是清白的么?

    ——我哥哥是清白的!

    “你这些话对别人说过么?”

    “没有!没有!我从未对他人说过!”

    “和汤将军说过么?”

    “没有说过。”

    “……”

    ——何谓可为,何谓不可为?

    ——这是何本意?

    ——除非江西人愿意承认是自己冤枉了那位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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